206、當年的那枚鑽戒,當年的那個人
206、當年的那枚鑽戒,當年的那個人
T城機場。
午後的陽光明媚,洛嫿剛下飛機,從貴賓通道走出,便有熱情接機的粉絲舉著牌子擠上前來。
臉上努力保持著微笑,她說著貼心的話,勸他們不要太累趕緊回去休息。
等到上了保姆車,車門關上,她臉上那笑便立刻收了起來。
「我的嫿嫿姑奶奶啊,你瞧瞧,單單是你飛機上關機的時間你媽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通電話過來了,你就趕緊給她回一個過去吧。」Mike瞧著一個個轉接提醒,揪著心。
洛嫿卻是一陣煩躁,她調出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洛洛,你是不是已經回來了?媽瞧見電視里說你剛下的飛機。」
另一頭的趙姨正在下餃子,接到洛嫿的電話顯然極為興奮,也不著急做吃的,直接蓋上鍋蓋關了火,便站在廚房裡頭就全副精力地接電話,鄭重的樣子,仿似接聽國家領導人來電。
可誰又能清楚明白她話中帶著的心酸呢?自己女兒的行程,她居然得通過電視通過媒體才能夠知道……
「已經平安到了,下午還得去一趟公司。」
「好好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洛母想起一件事,「上次不是讓Mike幫忙轉告你打給我嗎?看來他也是忙忘記了,媽就想問問你,十一年前,是不是有人送了你一枚鑽戒約定會娶你來著?」
心裡頭咯噔一聲,洛嫿有種不好的預感。
「媽,你、你聽誰說的?」這個事情,她並沒有告訴過她。
她怎麼可能知道?
蘇衍止認定了她就是她母親,認定了她就是當年地震中劫後餘生的那個女人的母親……
難道說,這件事,她是通過她女兒知曉的?
可也不對啊。
那場地震之後,一個不見蹤影,一個則被疑為地震喪生。
兩人根本就不可能見過面。
那她,又是從誰口中得知這件事的?
擔心自己說錯話,她試探著問道:「我……之前告訴過你?」
「你這傻孩子,當年媽以為你死在地震里了,死活都找不到你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那麼多年才找回了你。你爸的遺體是村長和一個男人幫著料理的,他告訴我啊,那個男人在地震後來找過你和我們,說是你接受了他的鑽戒已經有了婚約……」
洛母的話讓洛嫿心頭一緊。
耳一片嗡鳴,她突然之間便有些不是滋味。
那年的地震后,蘇衍止曾經在廢墟的城鎮中還不忘記尋找那麼一個人,以及她的家人……
這頭,洛母並沒有發現女兒的異樣,依舊自顧自說著:「也難為了那小伙啊,還幫著料理你爸的後事,可惜我當時不在……後來一直找不到你,媽媽這是萬念俱灰啊,最終不得不接受你已經死了的事實給你立了衣冠冢……」
洛母給她立了衣冠冢的事情,洛嫿是之前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蘇衍止居然曾經去找過那個人。
那個,他送出鑽戒的人。
更甚至,親口承認了他曾經許下的諾言,還幫著料理那人家人的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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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之前一直都沒跟我說這個,現在怎麼突然就……」
心裡頭有什麼襲來,擔憂、恐懼、欣喜……排山倒海,讓洛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洛母卻是語氣凝重地問道:「洛洛,你之前說你和衍止是相愛的,他老婆是第三者。你告訴媽,送你鑽戒的那個人,是衍止嗎?」
(擔心有人還沉浸在十年這個數據上,咱解釋下,已經過了新年,所以是十一年前了)
也不怪她會將那個男人聯想到蘇衍止身上。
彼時倖存的人,有幸見到那個男人的人都說,那是一個長得好看還挺有學問和教養的人。瞧那穿著,似乎還挺有錢。
能一送就送一大鑽戒的人,能不有錢嗎?
自從她來到T城,蘇衍止又多方照顧,找住處、醫院檢查、眼部手術……又為了洛嫿的事業諸多幫忙……
隱隱的,她便覺得蘇衍止對她們,不是一般的好。
朋友之間能做到這份上,太不容易了。
若不是那天聽見幾個相熟的一起跳廣場舞的大媽談論鑽戒的問題,她也許早就將這件事遺忘了。
鑽戒……
當年送洛洛鑽戒的那個人,有可能是衍止嗎?
被洛母直接問到這個問題,原本洛嫿還提起的心便徹底放了下去。
虛驚一場。
「媽,其實就是衍止。我劫後餘生來T城找他,可惜,他已經交了新女友,就是他現在的老婆。」妖嬈的唇,吐出一絲狠戾,「她是我和衍止之間的第三者!是她不知廉恥地倒追衍止還爬上衍止的床,衍止才不得不和她在一起的!他才會沒有兌現他的承諾的……」
彼時她去T大找蘇衍止。
那枚鑽戒被她戴在左手無名指上,代表著他的承諾,也代表著她的期盼。
他似有震驚地瞧著她,又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似在確認她的身份。
直到瞧見她左手上戴著的戒指,才確定是她。繼而,目露歉疚。
「我以為……」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俊臉上有著沉思劃過,他的目光有些幽怨,似想到了過往,又似想到了某些過於絢麗的畫面,等到他回神時,目光堅定地望向她:「我很抱歉。」
這是,他的第二句話。
至於抱歉什麼,在她的不依不饒中,她總算是知曉了。
她千里迢迢從X城到T城,找到他,索要一個承諾,索要一個男人,結果,遭遇了那樣的碰壁。
當時的她內心只覺得可笑。
那個該死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也不過如此。
他還不是回到了T城之後就將她給忘記了?直接找了別的女人?
只不過……
瞧著蘇衍止那風神朗俊的身姿,瞧著他不苟言笑中白襯衫黑褲的穿著,她覺得,她是愛上這個男人。
她想要這個男人。
想要,將他佔為己有。
所有的為情所困所有的心有不甘所有的借酒消愁所有的迷茫無措所有的對他嬉笑怒罵痴情錯託付的可憐可悲形象,她都盡情演繹。
她不想放棄這個男人。
甚至於……自殺……
手緊了緊,她收回自己的思緒:「媽,你是我親媽啊,其實我也只不過是想讓你幫著我重新挽回衍止的心。如果你認為介入他們的感情他們的婚姻是可恥的,我也尊重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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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然小榭。
蘇衍止帶著岩岩趕來時,已經下午將近下午一點了。
蘇老爺子是這兒的常客,有這兒的長期包間。
蘇衍止直接去了臨湖的小亭。
若是陽光正好,老爺子喜歡在小亭裡頭一邊品茶吃著果腹茶點,一邊靜靜地徜徉在綠色之中。
這是他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上了年紀難免對綠色的植物更有好感,對於湖光山色更上心。
「壞爹地,不是說找麻麻嗎?為什麼是找爺爺?」
岩岩的小短腿跟不上蘇衍止的速度,走起路來竟有些跌跌撞撞。
蘇衍止忙將他給抱了起來,輕聲安撫著:「你難道不想見爺爺嗎?」
「也不是不想……」能夠見到爺爺也不錯,爺爺每次總能滿足他的小要求還給他買各種各樣的玩具零食。不過嘛……這一碼歸一碼好不好!不是說找麻麻的嗎?
麻麻和爺爺在一起?
麻麻說有事不能陪他吃飯了,是因為要陪爺爺吃飯?
相比於岩岩內心的糾結,蘇衍止何嘗不是糾結著的?
莫名其妙給他來了那麼一個電話,結果老爺子倒好,話撂下了就直接掛了,他想要再多問幾句他也沒多說,讓他這心裡頭七上八下的。
他是知道陌希今天面試的,面試時間緊張中午隨便去其他地方解決了午餐問題也是情理之中。
可偏偏老爺子給他下了這麼一個重磅炸彈。
他怎麼能夠不著急?
他和陌希的關係本就緊繃。若不是這些天教她和岩岩游泳,恐怕他都不能近她的身。
想到好不容易爬/床成功了,結果只能在晚上的時候趁著她睡著偷偷隔著個岩岩將她摟在懷裡他就有夠憋屈的。
這會兒,又突然冒出一個男人來。
難不成是……左淮南?
想到那個男人,他愈發有些煩躁不安了。
這會兒,他倒不知帶岩岩過來是否是明智的選擇。別到時候這孩子當不了主攻,反倒給他扯後腿……
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呦,來的倒挺快的。」
已經用完午餐,此刻的蘇老爺子正坐在亭中瞧著湖畔的風景。
憑欄遠眺,青山綠水,陽光斜射,不會直接打在身上臉上,卻能夠帶來濃濃的暖意。
石桌上放著果腹杏仁一干零食,小小的幾碟,用盤精緻考究。
飯後不宜直接用茶,所以旁邊的烤瓷杯中也只是倒著白開水,冒著裊裊熱氣。
見到蘇衍止抱著岩岩過來,蘇老爺子免不了要嗆聲一番。只不過對上蘇衍止懷裡頭睜著迷茫小眼睛的岩岩,他是心疼地站起來:「哎呦爺爺的小乖孫,來,讓爺爺好好抱抱。」
睜著純潔的水漉漉的小眼睛,岩岩在蘇衍止懷裡頭伸出兩條小手臂,極為給面子地說了幾個字:「爺爺抱。」
霎時,便是惹來蘇老爺子一陣愛憐。
新任管家是接替黎叔的,接受的英國最傳統的管家式課程。如今瞧見蘇老爺子要抱岩岩,有些不放心地提醒:「蘇老,還是等坐在石凳上再抱小少爺吧。」
「無妨。」瞥了他一眼,蘇老爺子對於這位新任管家到底還是有些生疏。
如果是黎叔,恐怕是會因著他的歡喜而主動上前幫襯著拖著岩岩的小屁股蛋的,哪兒還會說那樣的話啊。
到底,還是不如黎叔了解他啊……
將小傢伙抱在懷裡頭,蘇老爺子察覺到小傢伙視線飄忽不定,循著他的視線望向桌上的茶點,他不禁笑了。
臉上的表情豐富:「咱們岩岩這是嘴饞了?」
「爺爺,不是爺爺嘴饞,是岩岩餓了!岩岩才只來得及吃上一塊雞肉就被壞爹地帶到這兒了,岩岩肚子好餓哦。」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岩岩一副委屈樣:「肚子餓的岩岩,會變得很瘦……瘦成一道閃電的話就太丑了啦。」
聽到蘇衍止連飯都沒給岩岩吃就帶著人急匆匆趕過來,蘇老爺子投給他一個不贊同的眼神:「這是打算餓壞我的小乖孫是不是?他可是你兒子。」
忙心疼地吩咐管家去安排幾個小菜,又給他挑了石桌上的糕點。
「不可以多吃,先墊墊胃。」
「嗯哪!」小臉上立刻多雲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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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止只是靜靜地站立,一直等待著蘇老爺子給他一個答案。
老爺子只顧著岩岩,彷彿早就忘記了之前通話中和他說的事情,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在岩岩身的樣子。
「陌希在哪?」論定力,蘇衍止自認比不過老爺子,最終只能率先開口問道。
「自己不會看嗎?」
這一句,無疑給了蘇衍止當頭一棒。
醍醐灌頂。
他怎麼就忘了,老爺子如果在軒然小榭這邊瞧見陌希,那必定是從他現在所處的視野見到的。
那麼,只需要環顧一下小榭這邊的房間窗戶即可。
緊抿著薄唇,他深邃的眸眼四處游移。
當視線定格在某扇用木杆支起的小窗上時,他視線一凝。
剛要邁開腳步,驀地又停了下來,將被蘇老爺子抱在懷裡頭正吃得開懷的岩岩給一把奪了過來抱緊:「岩岩,咱們找麻麻去。」
怒!掀桌!他都還沒吃飽呢!
岩岩表達著自己的不滿,無奈身體沒有自由權,就這樣被抱走了。
可憐巴巴地朝著身後的爺爺揮手:「爺爺,岩岩待會兒再來看你哦。」
那叫一個祖孫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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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內。
到底還是不適宜那般曖昧的氣氛,陌希最終將頭頂的燈給關了,支起了窗。
外頭的光芒入內,不再是兩人在密閉的房間所處的靜謐。陌希這才覺得舒適了許多。
左淮南好笑地瞧著她做出的一系列舉動,也不阻止,只是饒有興味地點評:「我可以將你做的這類小動作當做你害怕和我獨處嗎?」
害怕和他獨處?
她只不過是有些不自在,怕他誤會罷了。
如果說害怕,那不是讓他覺得他對她而言猶如洪水猛獸,讓他誤會嗎?
放下筷子,陌希一本正經地坦言:「我畢竟是有夫之婦,不能壞了你的清譽。」
對於一般人而言,和一個有夫之婦相處,應該是男人破壞了有夫之婦的清譽。
可應用在陌希身上,卻也極為恰當。
左淮南給人的感覺便是生人勿近,即使他待人溫潤有加,可也總覺得他拒人於千里之外。那優雅矜貴的氣質,加上他主播時不苟言笑的臉。
擺明了對於男女關係極為注重。
所以,她說出敗壞他的清譽,一點都不違和。
然而,沒想到的是,她剛提到有夫之婦,她口中的夫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了。
包間設置的是推門,房門被推開,蘇衍止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眼前。
而他的懷裡頭,還抱著岩岩。
「聽說你在這兒陪著重要客人,連我和兒子的溫飽都不顧了,所以趕緊來接你。」
說得倒是落落大方,蘇衍止儘管對左淮南有著敵意,不過這種場合,最不能做的便是率先給另一方甩臉色,這樣子會顯得自己很low。
岩岩一見左淮南,也不管剛剛和蘇衍止達成的聯盟戰線,一下子就激動地喊道:「爸比,岩岩餓了!岩岩要跟你和麻麻一起吃飯飯!!!!」
小眼睛閃動著光芒,一副吃貨樣。
這話聽在蘇衍止耳中,只覺得晴天霹靂。
翻譯一下,這話不就是一個做兒子的想要和身為父母的爸比和麻麻一起用餐嗎?
那還有他什麼事?
黑著臉,他將打算從他身上爬下去的岩岩給牢牢地鎖在懷裡頭,然後,一步一步走向陌希。
當陌希以為他絕對會發火,也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時,他卻是將坐在座位上的她給牽了起來:「老婆,咱們得回去給兒子餵食了。」
不由分說,直接將人給拉走。
左淮南也隨之站了起來:「正好,這餐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和你們一道出去。」
一道什麼一道!他有邀請他嗎?能不能別這麼自來熟破壞他追老婆?
心裡頭一萬頭草泥馬在咆哮,蘇衍止語氣淡定:「左先生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