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謝謝你的第一次,我消受不起,你還是讓
117、謝謝你的第一次,我消受不起,你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
十一月的第一個下午,陌希是在艷陽高照中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白色的病房,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過於濃重,讓她不適地皺了皺眉。
窗外的陽光斜射而入,她的手已經先於大腦的意識四處摸索起手機來。
冰冷的機身被塞到她手上,她這才打了個寒顫,迷迷糊糊中,一點點睜開雙眼。
入目的,是蘇衍止那張黑沉的臉,帶著山雨欲來的氣勢。
瞧著他誰欠他幾千萬的樣子,陌希莫名其妙:「你幹嘛這副表情?」手指已經下意識滑動接聽鍵。
「壞爹地你之前為神馬掛岩岩電話?岩岩要去看麻麻!你不帶我爺爺會帶我,哼,你等著!」
裡頭傳出的聲音,是屬於岩岩的。
只不過她這打電話的對象,似乎錯了吧?
這是她的手機,他叫的卻是壞爹地。
「岩岩,你……」
另一頭的小傢伙氣性卻極大,她這都還沒說呢,便掛斷了電話。
陌希完全是摸不著頭腦,可轉念一想,也便明白了。
該是她昏睡的時候蘇衍止接聽她的手機了,然後掛了岩岩的電話。
只不過……
「你怎麼會在這兒?」
將她的手機重新沒收,蘇衍止沒有好臉色:「差點沒把自己另一隻腳也給折騰瘸了,現在居然還問我為什麼在這兒?」
清冽的聲音,冷沉的聲線,顯然是氣得不輕。
昨夜確實是兵荒馬亂,亂得一塌糊塗。
到處都徘徊著齊老爺子怒斥齊瑾離這個不孝子的聲音,以及各種圍追堵截的戲劇上演。
賓客們也是瞧熱鬧不怕事多的,紛紛駐足觀望,居然還沒有人提前離場的。
一場好端端的壽宴原本想藉此機會宣布小年輕們的婚訊,結果卻成了一場追逐打鬧的戲碼。
樓下動靜太大,樓上的她和陌似薇鬧出的動靜也不小。
她拿著懷錶項鏈和陌似薇上演著你追我趕。
拄著拐,她當然走不快。
推搡之間,她記得自己直接被往前一推,栽到了地上,頭一昏便沒知覺了。她手上的項鏈……
「我的項鏈呢?那條懷錶串成的項鏈……」陌希忙揪住蘇衍止的西裝袖口,焦急地問道。
「沒看見。」當時只瞧見了她倒在地上,哪兒還有閑工夫去管什麼項鏈不項鏈的?
手一松,陌希冷靜下來。
他沒瞧見,那麼,必定是陌似薇趁著她昏迷的時候拿走了。
她不知道陌似薇為什麼非得霸佔著這條項鏈,甚至還不顧形象地和她搶奪。
可是有一點陌希很確定,陌似薇不會扔了這條項鏈。
這麼多年一直沒見她戴過,昨天那樣的場合她卻突然戴了起來。
那麼可想而知,她一直都小心地收藏著它……
*
被他這麼盯著,陌希有些尷尬。
掀開被子,她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左腳居然被懸空吊著。
剛剛她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我……什麼情況?不是打了石膏嗎?」
怎麼現在成了這副樣子?
涼薄的視線掃過她,蘇衍止剛剛還黑沉的俊臉,這會兒倒是愜意起來:「打了石膏怎麼管用呢?以你這多動症的性子,就該吊起來,免得再折騰出一個三六九等的殘廢來。」
怎麼可能聽不出他語氣裡頭的揶揄?
陌希懶得理會他,將臉給撇到一邊。
只不過,原本還和他聊著沒意識到什麼,這會兒兩人都不開口說話了,她突然便感覺到了尿意。
努力忍著,則適得其反。
「蘇衍止,我……我想上洗手間。」
「很明顯,你目前的情況不允許上洗手間,只能憋著。」男人唇畔微揚,直接否決了她的需求。
瞪了他一眼,陌希手一伸,努力探長了胳膊去按床頭鈴。
一隻大掌,卻快速地截住她的手臂:「人家醫生護士每天都那麼忙,你好意思為了一個生理問題去麻煩他們?」
從沒有一刻,陌希覺得眼前的男人是那般的惡劣。
「那你讓我怎麼辦?」
「尿床吧,反正你也不是沒尿過。」溫淡倨傲的聲音,這麼敏感的話,居然還能夠說得如此一本正經。
尿床?
她不是沒尿過?
握緊雙手,陌希瞧著他那張不懷好意的臉,咬牙。
對,她尿過!
誰小時候沒尿過!
恰在此時,病房門被敲了敲,丹尼斯提著大包小包進了來。
「蘇總,這是退燒藥,您先吃一粒,晚上再服一粒。」然後,又將鮮花和水果食品放到柜子上。
冷不防瞧見正和蘇衍止大眼瞪小眼的陌希,丹尼斯愣了愣,這才後知後覺地說道:「謝天謝地,陌小姐您總算是醒了。您餓嗎?我這就去給您買飯。」
承受著這一個個「您」,陌希表示亞歷山大:「謝、謝謝。」
「你去比南路的鶴頂取一盅宮燕。」
蘇衍止突地開口,丹尼斯立刻便心領神會了。
敢情那邊的大廚早就領命熬制燕窩了,就等著這邊人一醒就能夠喝上。
丹尼斯應了一聲便走。
「徐特助,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陌希臉色微微不自然,還是說了出口。
這個唯一能幫上忙的一走,她可就沒機會了。
「陌小姐您請說。」
「能不能讓護士過來,我……我想問下能不能……去上廁所……」
病床上,那吊起的腳委實顯得壯觀,丹尼斯臉色一僵。
剛要說什麼,卻不防蘇衍止一個眼風掃過,他忙邁開步子跑路:「我得趕緊過去了,陌小姐您不方便的話可以讓蘇總幫忙下。」
*
讓蘇衍止幫忙?
人家願意幫的話,她還用得著來請他幫忙?
陌希就看著他走得比跑還快,又躺了下去,死命憋著。
蘇衍止也沒去管她,就著溫水喝了葯,便開始削起了蘋果。
修長的手指把著水果刀柄,伴隨著左手輕夾蘋果兩側,刀身與蘋果皮呈現精準的30度角,一點一點削動。
陌希就這般緊盯著他手上的動作,利落乾淨,一氣呵成,除了中途斷過一次皮,整個畫面感堪稱完美。
瞧他這副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發燒的病號。
丹尼斯居然還給他買什麼退燒藥,果真是燒錢。
在陌希那怨念的眼神下,蘇衍止堪堪吃完一個蘋果,姿勢優雅。去洗手間洗完手出來,手上卻端著一個……
那淺藍色的,形狀明顯便惹人遐想的,不是便盆是什麼?
「還愣著幹什麼?將褲子脫了。」
蘇衍止那張臉緊繃,似乎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瞧他那催促的架勢,陌希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你不要告訴我……你要給我……」「把尿」兩個字,她是死活說不出口了。
「原本我的這個第一次是要獻給岩岩的。不過瞧他那獨立性,顯然是用不著了,便宜你了。」
那張俊臉彆扭,為了顯示自己的不樂意,語氣也帶著幾分不耐。
要讓他把尿,陌希是寧可自己憋死也不肯脫褲子。
「謝謝你的第一次,我消受不起,你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
豈料下一刻,被子就被他給掀了起來。他大手一伸,直接就拽下她的病號褲。
「蘇衍止,你這是非禮!」
「非禮自己老婆,嗯,好罪名。」
「那你是婚內強/奸!」
「嗯,原來強/奸的前提是先給女人把尿,倒是挺新奇的。」
……
再多的矜持,也敵不過某些男人的恬不知恥。
泉水叮叮咚咚的聲響,匯聚成交響樂。
上一次被他抱著去洗手間解決問題時,他便旁聽了一曲,甚至還大加鄙視。
「抑揚頓挫,嗯……原來你在這方面,挺有音樂造詣的。」
他當時的「有感而發」她還銘記於心,永不敢忘。
如今,竟然又被迫性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
不過好在這一次他有口德,並沒有發表觀后感及聽后感。
將便盆給放到地上,他甚至還親自將她的病號褲給套上去。
「壞爹地,你在對我麻麻做什麼!?」
岩岩質問的小嗓門傳來,病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小傢伙已經怒氣沖沖地拖著自己的小包袱跑了進來。
他的身後,蘇司年一個勁催著他「慢點慢點小心摔跤」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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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洗浴會所。
桑拿房內,齊瑾離渾身上下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額上身上被汗液浸濕,卻還做著一些故作浮誇的動作。
「出來放鬆嘛,沒必要這麼緊繃著吧?」
欠扁的聲音,一個勁規勸著旁邊的蘇衍止。
同樣只穿著一條四角褲的蘇衍止,身上是一層細密的汗,額上的汗滴順勢而下,滑過下頜之後不湊巧地滾向喉結,繼而隱沒在男性胸膛。
用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漬,蘇衍止的臉色卻並沒有因為身處90度的高溫而有所緩和。
「自己捅下的簍子,鬧得人仰馬翻之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這會兒,又讓我來給你善後?」
「嘿嘿,瞧你說的,我這屁股不夠厚實,經不得拍。我這不是沒法子了嘛,陌美女說好了幫我,結果一直沒動靜。我為了我可憐的終身,只能奮起反抗了。」
齊瑾離陪著笑臉給自己開脫的同時,還不忘拉自己的同盟軍下水:「其實這件事也是陌美女辦得不厚道。說好了摻合一腳就這麼……哎,我還一直勸她,如果她搞不定吧,就讓你出馬得了。結果你壽宴到是到了,卻光顧著和人家伊章年賓主盡歡了,又和我的這位準未婚妻眉來眼去,哪兒有什麼心思管我的頭等大事?這不我只能自己出馬了。所以啊,說到底,還是得怪你們夫妻倆。這老婆辦事不利,這做人老公的,不是該給老婆補窟窿嗎?蘇總啊,你說是不是?」
笑得那叫一個春風洋溢,渾然不管臉上的汗,齊瑾離任由它一個勁往下滴。
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他一口氣表達完自己的觀點還不帶喘氣的。
偌大的高溫於他而言,彷彿早就是家常便飯。
看來是沒少進出這樣的場所。
蘇衍止勾了勾唇;「齊少這算盤打得挺響的。」
「這不是也為蘇總你著想嘛?旁人是不知道,我可是瞧得分明的。當時你將昏迷過去的陌美女從二樓抱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可是紅得不正常,似乎還有些犯暈,腳步都有些邁不準。若不是我和陌斯晉幫襯了一把,你們兩個可就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了。我可是專門調查過了,你喝的那杯我准未婚妻送上的紅酒有問題。裡頭參雜了催/情的東西。」
這些都是實情,沒想到他這個旁觀者,居然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瞭然幾分。
蘇衍止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你那晚沒地方發/泄,估計洗了不少冷水澡吧?這身體撐得住?沒弄個感冒發燒之類的?」調侃了幾句,齊瑾離見好就收,「蘇總現在幫我澄清和伊憐兮的事情,其實也算是間接為了你自己,不是嗎?這都敢當著現場那麼多人直接給你下藥了,這女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些,更加不把我這個准未婚夫放在眼裡啊。」
用溫水從腳淋到頭部,繼而又用熱水從頭部往下。
毛細血管舒張緊縮,蘇衍止做好最後的工作人便往外走。
「我會出面為你挽回臉面。不過你記住,玩夠了就收心。不會永遠都有人替你買單。」手頓在門上,蘇衍止的聲線冷凝,「當年我答應過會為你做三件事,這是第二件。我不希望時隔多年的最後一件事,也是在你的風花雪月上,好自為之。」
等到人走了出去,齊瑾離直接將遲遲不用的毛巾給砸了過去。
剛剛都夠他媽裝孫子了,結果居然還浪費掉一次機會。
「蘇衍止!你什麼意思?你這次幫我不是為了陌美女幫我的嗎?那是你老婆的爛尾工程!憑什麼要浪費我一次機會啊!」
他好端端的還有兩次奴役他的機會,居然只剩下了最後一次!
靠!
他不甘心!
這他媽是強買強賣!他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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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註定是一個風起雲湧的月份。
從月底伊章年的壽宴上齊家公子齊瑾離當眾悔婚,到伊家找齊家為閨女的清白說理,再到伊齊兩家親家不成反變冤家。
一系列的變化,發生得太快,讓人目不暇接。
記者們永遠趕赴在八卦的第一前線,收集讓大眾津津樂道的豪門狗血。
齊瑾離這麼多年苦苦追求伊憐兮是真,從一個萬花叢中過的花花公子到痴情只為一人的痴心人是真,曾在游輪上破了人伊家冰清玉潔的姑娘的身子是真,為了彌補女方兩家結親也是真。
這會兒他又突然不想負責了。
過錯方,自然是齊瑾離無疑。
就連齊家的聲譽,也因為他而受到極大影響。
繼而影響到旗下公司的經營。
然而,誰也沒想到,在齊瑾離的事情爆發后不久,衍豐集團的總裁蘇衍止便召開了記者招待會。
招待會主題,竟是專門針對此次齊瑾離悔婚事件為他澄清的。
作為伊憐兮的前任男友,蘇衍止的話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一時之間,劇情發生驚天逆轉,伊憐兮的人品問題,迅速遭受到公眾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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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
中午的陽光大好,暖身暖心。
「麻麻,壞爹地說要請客給你補腳,咱們必須得加油次(吃),讓他破殘(破產)哦。」
岩岩不敢牽麻麻的手,怕讓她摔了,一個勁囑咐扶著陌希的黎媽輕點小心點。
剛跟醫生打過招呼可以去外頭打打牙祭,陌希難得呼吸到外頭的空氣,只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聽著岩岩在耳旁念叨,不由好笑:「一頓飯破不了他的產,只能讓他稍微破財下。」
住了好幾天醫院,這腳這麼吊著,每天還得被蘇衍止把尿,這樣的生活真是苦不堪言。
好在現在她終於又可以拖著石膏腿自己走了,謝天謝地。
「壞爹地的車!」岩岩一指那輛熟悉的加長商務車,便開始朝著那邊揮手。
等到車在大門口停下,蘇衍止下車,視線微眯,便朝著幾人走來。
沐浴在陽光下,他的俊臉分明,身上難得穿著一件針織線衫,鎖骨的線條光潔性/感。因著毛線的襯托,整個人添了一抹溫和的氣息。
一彎身,便在陌希和黎媽都怔然的情況下,直接將打著石膏的女人給攔腰一抱。
壓低嗓音,陌希揚起的唇有著嘲弄:「不是說咱們這夫妻是作假的嗎?這會兒演戲這麼投入?是想讓我誤會還是讓黎媽和岩岩誤會?」
將她的手勾到脖子上,蘇衍止抽空回她:「老爺子在車上。」
敢情,是為了讓老爺子誤會!
閉上眼,陌希不再開口。
司機盡責地打開後車門,他一把將人塞了進去。
岩岩人小鬼大,都不用黎媽幫忙,就慢悠悠地爬到了車上,瞧見車上的蘇老爺子,爽利地叫了一聲「爺爺」之後就直接奔人家邊上當乖孫了。
然而,當蘇衍止正要上車,卻被突然急剎車后跑下車的人拽住了手臂。
「衍止,你怎麼能這麼欺騙大家?咱們在一起時,你確實是要了我清白的身子。你現在怎麼能翻臉不認賬呢?是因為我接受了瑾離,所以你故意說這些混淆我和他的關係?」
伊憐兮臉上有著難堪與凄楚,去公司他不見,去他別墅他不在。她只能碰碰運氣來醫院這邊。
終於,被她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