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她就賭那個男人,是……
86、她就賭那個男人,是……
客廳內,陌希憋著一股氣,盛氣凌人。
陌似薇與她對峙,放軟了聲音:「小希,這是風水先生說的……你爸想要將姐的牌位給請出去,我也勸過了,可……」
最近,她總夢見姐姐會血淋淋地站在她面前,控訴她為什麼要搶走她的丈夫毀了她的婚姻,夜不能寐。
可偏就那麼巧,伊章年打算大肆辦五十五歲壽宴,請風水先生來家裡,那風水先生就提到了牌位的事情。
她本就害怕噩夢纏身,只覺得這位風水先生當真是貴人。
如此,伊章年拍板定案此事時,她自然是不會反對。
陌希沒有理她,直接往樓上走。
高跟鞋踩踏在樓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擲地有聲。
她一直都覺得,是陌似薇問心有愧,想方設法要將她母親給請出去,就連死了,都讓她不得安寧。
她也一直認為,是她的枕邊風發揮了功效,讓伊章年借著風水先生的歪理邪說將她母親的牌位弄出伊宅。
不管到底是不是她,可做出這個最終決定的人是伊章年,要算賬,自然是找他。
「不追上去?」齊瑾離朝著蘇衍止挑眉示意。
看著他出現在伊宅,蘇衍止奉勸道:「時間也不早了,齊少還是早點回去,免得被人誤會。」
陌希曾哀嘆自己明明也有齊瑾離算不上把柄的把柄,可對他根本沒有用。
而蘇衍止,卻能輕輕鬆鬆拿捏住齊瑾離的軟處,為他所用。
可這會兒,齊瑾離卻只是翹著二郎腿,顯然不為所動:「既然誤會那就繼續誤會吧,破罐子破摔,興許破釜沉舟之後還別有洞天呢?」
兩人似打著啞謎,唯獨陌似薇,若有所思。
*
陌希剛上樓,便與從畫室里鑽出來的伊憐兮打了個照面。
「……姐。」即使再不願,可有些面子工程,伊憐兮還是做得很足。
沒有理她,陌希直接就要去伊章年和陌似薇的主卧找人。
只不過,當瞧見伊憐兮努力往後頭藏的東西時,滯了滯眸:「這是什麼?」
「我畫稿時廢掉的紙,我打算去扔掉。」
心裡咯噔一下,伊憐兮不免捏緊了手裡頭的袋子。
那裡,層層餐巾紙下,是她清理的伊章年噴出的液體。好不容易將地板上的液體用紙巾清理乾淨,她打算先拿到自己房間的洗手間用抽水馬桶沖走。
再拿拖把過來將地板上有可能殘留的痕迹抹去。
「什麼味道?」空氣中,有些熟悉的氣體若隱若現,陌希敏感地聞到了,忍不住探身往裡。
「姐,這兒除了畫紙和油墨的味道,還能有什麼味道?我現在正為了即將舉行的畫展廢寢忘食著呢,裡頭可都是我的個人珍藏,謝絕參觀的啊。」
聽著她義正詞嚴地拒絕著,陌希卻總覺得裡頭必定有什麼貓膩。
不過找伊章年理論才是要緊,她也沒有多想。
「我再重複一遍,我姓陌不姓伊,你的那聲姐,從今以後別再讓我聽到。」
視線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眸光有些犀利,陌希轉身就走。
見她終於走了,伊憐兮才鬆了口氣,捏緊手裡頭的東西,關緊畫室的門。
「表妹,記得將你衣服上的痕迹清理下。」
冷不丁傳來的話,讓伊憐兮下意識低頭望向自己的衣服。
身前的位置,渾濁的液體,斑斑。
她一摸背後,也似乎有黏膩的感覺。
整張臉,有些慘白。
*
主卧內傳來水流聲,陌希推門進去,冷眼看著那一門之隔的浴室。
找了把椅子坐下,她冷著臉,靠坐在裡頭,交疊起雙腿,抱胸,冷睨著玻璃門上那映出的男人。
「爸,真是大忙人一個啊,未來女婿和正式女婿都在樓下呢,你卻忙著在樓上洗澡。」
沒有音調起伏的話,驀地在房內充斥。
裡頭正沖刷著身體的伊章年倏忽間一怔,卻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威嚴:「像什麼話!進房間都不知道敲門的嗎?爸在洗澡,有什麼事等我洗完澡再說。」
「您確定是在洗澡,而不是在洗乾淨您身上某些不幹凈的東西嗎?」
燈光下,陌希的臉明明籠罩上的是一抹暖黃色的光芒,可卻無端覺得此刻的她,有些窮途末路的瘋狂。亦或者說,是孤注一擲。
「剛剛我還碰到您的好繼女來著。噢,抱歉,她才是您的親閨女,我估計是您撿來的。所以我還是將那個『繼』字給去掉吧。」啰嗦了一堆,等到伊章年都不耐煩了,她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剛剛我瞧見您的好女兒從畫室裡頭出來,身上留著男人的痕迹,這手上也拿著一些男人殘留下來的東西。嗯……你說說她,怎麼就沒好好管管齊瑾離呢?齊大公子也端的是沒埋沒了他之前『風流』的名聲,這都還沒到休息時間呢,您和您的太太也都還沒睡呢,他作為未來女婿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和您女兒在畫室里幹了一場,末了自己撂下一切跑客廳里陪著自己的未來岳母扮演好女婿了,將這一畫室的凌亂全交給您的好女兒去整理。這男人,光顧著自己紓解了,事後的處理工作卻全交給女人去處理,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陌希就這樣強行灌輸著,她知道,他聽得進去。
齊瑾離再怎麼急色,在人家父母面前,也得扮演一個好女婿的角色。
今晚既然是來拜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讓他和伊憐兮銷/魂,他也不至於非急在一時。和未來岳父岳母談談心處好關係才是正經。
她剛剛來的時候在客廳里看到的一幕,便是齊大公子與未來岳母相談甚歡的一幕。
所以,陌希完全有理由相信,伊憐兮慌慌張張遮遮掩掩之下,另有隱情。
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在她發現端倪之後那麼緊張。
那麼唯一的可呢,那個碰了她的男人非比尋常。
誰那麼非比尋常呢?
在還沒走進這間主卧時,她恐怕不會相信。
可聽到了裡頭傳來的水流聲,她的心裡,已開始進行一場與自己的博弈。
她就賭那個男人,是伊章年!
*
嘩嘩的水聲,代表了伊章年的沉默。
他的手,沒有接下去的動作。
一門之隔,他那張上了年歲的臉上,有著計量:「小希,別跟爸打啞謎了,爸可不是你們年輕人,懂那麼多小九九。」
單單從聲音而言,確實是慈祥而平靜的。
陌希竟有種錯覺。彷彿他,還是以前那個疼她入骨的父親。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十三歲以前了。
十三歲以後,一切都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寵她疼她愛她的父親了……
那個曾經將她緊緊圈在懷裡一路從山上滾下來,寧可自己死也要護著她的父親,為什麼要變呢?
變得,她都早已不認識他了……
眼裡有著晶瑩,陌希將那份哽咽咽下:「爸,我只有一個條件,留下媽的牌位。她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死了也要享受女主人的待遇。」
直到死,母親都在等待著父親的回頭,覺得曾經溫柔待她,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的父親,不可能真的移情別戀。
直到死,母親都是以伊太太的身份死的。
她的遺願,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和她曾經相約白首的男人去一趟香格里拉。那個,他們曾經轟轟烈烈愛過的地方。
那個,男人僅為了博她一笑就練習從直升機上跳傘降落到她面前的地方……
如果將她的牌位請出去,那麼,她臨死前都還在執著的愛,又算是什麼?
她的執念,根本就只能是一個笑話了。
*
聽陌希談到陌似錦牌位的事情,伊章年下意識便抵觸了起來。
「爸也是為了咱們伊家好,你媽的牌位放在家裡頭確實是影響不好,風水先生說,輕則斷財,重則可能就要出人命……」
呵……
這種迷信的話,居然都信。
陌希剛要冷嘲出聲,卻見蘇衍止輕敲了敲本就開著的房門算是禮貌,優雅地走了進來。
長腿不疾不徐地邁了進來,俊臉上是如沐春風的笑,就連磁性的嗓音都淺淡和煦。
「在外頭聽了那麼久,我怎麼覺得這裡頭有點古怪,一個牌位就能斷財奪命,這是哪裡的風水先生?岳父大人倒是告知我一聲,我去找這位先生好好談談他是從《葬書》《撼龍經》《疑龍經》里得出來的結論,還是從《現代住宅風水》《風水宜忌》《化煞風水》里自己剖析出來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