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肩頭那朵時間的種子
第161章肩頭那朵時間的種子
看到凝香一臉落魄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晏明珠猛然站起驚訝的看向她：「天哪，凝香，發生了什麼。
你不是已經走了好幾天了嗎。
你為什麼會…再回到這裡？林大人呢。」
她說著雙手握住了凝香的雙肩。
她走的時候明明那麼快樂，可是不過幾天的時間。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少爺他…走了。」凝香雙眼有些失神。
「走？走去哪兒？」晏明珠沒有明白凝香的意思。
「你們吵架了？」
周寒上前拉住了晏明珠，他輕聲在她耳邊道：「林寬頻凝香離開的第三天傍晚，他們在客棧里遇到了刺客，林寬當場被殺死了。」
周寒一說完，凝香哭著跪坐在了地上。
「我不該答應跟他一起離開的。
是我害了他。
明珠，我錯了，當年，老爺分明說過我是災星，會給少爺帶來災禍。
我以為…他只是想要阻止我跟少爺在一起。
我沒有想到，原來他的話是真的…
我是災星啊…少爺本來過的那麼好。
我為什麼要出現害死他。
明珠…」
晏明珠怔愣在原地，竟是半分都動彈不得。
她以為她成全了兩人，可終究…還是錯了。
不是成全…不是。
她緩緩跪在凝香：「凝香，錯的不是你，是我。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自私。
我只想到了我自己，我以為你們在一起後會很幸福。
可我想到了開頭，卻猜錯了結局。
凝香對不起，我發誓，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殺死林大人的兇手。
我不會讓這事兒就這樣算了。」
「不，少爺讓我回來找你，他說請你履行你最後的承諾。
你答應過他什麼事情對不對。」
晏明珠心中一驚，林寬臨走之前說過讓她為他收屍的。
難道…林寬從一開始就猜到自己會死？
「凝香，這不是意外對不對。」晏明珠直直的望向凝香。
凝香點頭：「的確不像是意外，那些兇手分明就是沖著我跟少爺而來的。
少爺察覺到不對勁，讓我走。
我不肯，所以少爺在我身上貼了符咒將我彈出了房間。
我不知道他怎麼會提前準備那些東西的。
但當我再回去的時候，整個客棧都已經被封印起來了。
我進不去，但客棧里已經亂做了一段，因為官府去抬出了少爺的屍體。」
「那林大人的魂魄呢？你沒有看到嗎？」晏明珠急問。
凝香搖頭：「我找遍了周圍，可卻並未找到。」
「小雪，快，去準備快馬，魚都，去叫上文謙和陰陽雙煞。
我們去救林大人。」
「救？」凝香快速握住了晏明珠的雙手：「明珠，我家少爺還有救嗎？」
「我們去救他的魂魄。
林大人是個聰明人，他走的時候囑咐過我。
如果他死了，讓我一定要幫他收屍。
你剛剛說，出事時，林大人第一時間用符咒將你彈出了房間。
我想他一定是早有準備，料定了會有這樣的下場。
所以在離開前，他做了充足的準備。
我們必須要趕緊趕到林大人被殺的地方。
我相信林大人的魂魄一定還被鎖在客棧之中。
周寒，你們腳程快，你跟著凝香與陰陽雙煞先趕到事發的客棧。
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保護好客棧，不能讓任何懂得術法的人進去。
我會去找我大師兄，我們會儘快趕上的。」
凝香感恩的看向晏明珠：「明珠…」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要趕時間。
小雪，你去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王爺，讓他不要擔心我。
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知道了小姐，小姐你路上小心。」小雪擔心的看了看晏明珠，又將目光落到了周寒的身上。
周寒對她揚唇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沒忘記對你的承諾，待我回來履行。」
小雪臉紅了一下點了點頭。
周寒與魚都和凝香飄走。
晏明珠拔腿就往院落外跑去。
可正這時，她右側肩頭一陣鑽心的痛感傳來。
她伸手捂住肩膀，倒吸了一口冷氣。
小雪看到她的樣子追出來：「小姐，你怎麼了。」
晏明珠緩緩將肩上的衣服向下一推，小雪驚呼一聲：「小姐…這時…什麼呀…」
一朵殷紅的紅雲像是被鐫刻在了她的皮膚中一般泛著紅光。
晏明珠咬牙，那個夢是真的…
她將衣服往身上一攏：「小雪，把剛剛你看到的那一切都給我藏進心裡，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可是小姐…」
「閉嘴，記住了，要是讓別人知道，我饒不了你。」
小雪嘟嘴垂眸：「知道了，小姐。」
晏明珠轉身往外跑去，她甩了甩肩頭。
不是夢，那個男人說，她時間不多了。
再不做該做的事情，她將會灰飛煙滅。
可她其實連自己該做的事情是什麼都不知道。
灰飛煙滅嗎。
聽起來真的好可怕。
可現在，她沒有時間去在意這些了不是嗎。
林寬是因她的請求而死，人做錯了事情總是要負責的不是嗎。
她甩甩頭不去理會這些事情。
坐上馬車來到司正府。
也不管歐陽莫離有沒有時間，她反正先將他綁上了馬車再說。
馬車出發之際，文謙出現在了馬車中。
見到文謙，晏明珠一直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了幾分。
臉色有幾分恐慌：「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文謙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我還是那句老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可是，林大人此生命數明明很好的，可卻因為我…」
「明珠。」文謙揉了揉她的臉：「林大人的命數就到今天為止。」
晏明珠吸鼻子想要哭：「別安慰我了。」
「明珠，文謙不是在安慰你，我看過了，林大人的命數的確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凝香的話，他也會因為別的事情而死。」歐陽莫離也幫忙安撫她。
「當真？」晏明珠驚訝了一下。
歐陽莫離揚唇一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的確，歐陽莫離沒有騙過她，也沒有理由騙她。
不過，不管他們現在是不是在安慰她，她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的話讓她的心裡安定了幾分。
肩膀上的疼痛隱隱的再次傳來。
她閉上雙眸握拳。
文謙摟住她：「怎麼了？」
她閉目搖了搖頭抿唇淺笑：「沒事，我在平復我自己的心情。」
文謙放心了幾分，他抬眸看向歐陽莫離，只見歐陽莫離正關懷的望著晏明珠。
他緊了緊摟著晏明珠的懷抱，歐陽莫離將視線掃到了他的臉上。
兩個男人視線相接僅一瞬便錯開了。
三人趕了一整天的路，換了一次馬車，才在第二天中午順利抵達出事的客棧。
下了馬車，晏明珠覺得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彎身捶著自己的大腿，陰陽雙煞見他們來了都飄落了下來。
「你們連夜趕路過來的嗎？」
「是啊，不然如何能這樣快。
怎麼樣，進去看過嗎？」晏明珠往門口走了幾分。
「進不去。」陽煞淡定的道：「不過自我們趕來，也沒有任何鬼物從裡面出來。
如果林大人的魂魄真的在裡面的話，那他應該很安全。」
歐陽莫離上前感受了片刻凝神：「林大人認識的這個幫他的人定很厲害。」
「為何這樣說？」
「只有一個符咒就能將整個酒樓封印起來。
那就證明此人將力量注入了符咒之中。
這種本事，即便是我們的師傅梵音也是做不到的。
陰陽雙煞兩位師叔應該也是無能為力吧。」
陽煞點頭：「的確，所以我才說林大人的魂魄應該很安全。
給他保命符的這人絕對不是凡人。」
晏明珠心裡鬆了口氣：「好了，不說這些了，師兄，你陪我進去看看吧，這裡似乎也就只有我們兩人能進去了。」
歐陽莫離點頭。
客棧已經被官府查封了，也幸得歐陽莫離是朝廷官員，不然他們想進去都很難呢。
歐陽莫離被正在查案的官差帶到了案發現場。
他裝模作樣的環視周圍一圈，晏明珠一進門就看到了飄在半空中林寬的鬼魂。
見到晏明珠，林寬釋然的對晏明珠笑了笑。
晏明珠也對空中的林寬抿了抿唇。
歐陽莫離看了一會兒后對衙役道：「你們先退下吧，本官接下來要進行仔細的搜查。
你們在這裡，只怕會打亂了這裡的布局，影響證據的搜集。」
「是。」一群官差聽命退下。
晏明珠仰頭道：「林大人，你沒事兒吧。」
林寬飄落到晏明珠身前：「明珠姑娘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多謝你能在這時候來救我。」
「林大人既然猜測到自己會出事，為什麼還要執意離開呢？」
「如果這是我必須要經歷的，我為什麼不能坦然面對呢。」
晏明珠嘆口氣：「可是，你不是說要跟凝香好好度過餘生嗎？」
「兩天，我覺得這已經是我後半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我知足了，可是，我一個老年人的確無法給凝香太久的幸福。
我不願意看著凝香因為我而擔心。
與其如此，倒不如與凝香一起重新投胎。
來生…我們好好把握便是了。」
歐陽莫離上前：「林大人的愛情真是值得在下尊重，只是林大人，我們有一個疑問可否請林大人幫我們解開。」
「歐陽大人必是想要問在下關於這封印之事吧。」
歐陽莫離側頭看向晏明珠一笑：「林大人實在是聰明。」
「抱歉，此事我曾答應過我的恩公，絕不會對任何人透露分毫。
所以…我只怕是無法幫你們解開疑問了。」
「那麼林大人，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之前與我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真的是左思右想皆百思不得其解。
你為何說那個人沒有資格，又為什麼讓我小心呢？」
這幾日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現下見到林寬，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如果再問不出來，日後只怕她更難找到答案了。
「明珠姑娘，我終究已經不是這世上之人，有些事，活著的時候未能說，死了，依然不能。
只是，明珠姑娘聽我的話，小心保重便是了。」
晏明珠嘆口氣，終究，林寬什麼也沒能幫她。
反倒給她心裡增添了更多的疑問。
「歐陽大人，現下我與凝香都已經不是人了。
我想，可否求你送我們離開呢。
我想與凝香一起投胎，來生，我們做一對真正幸福的夫妻。」
歐陽莫離看向晏明珠，晏明珠點頭：「師兄，幫幫他們吧。
這一世，他們愛的太苦了。
如果你能幫他們來生擁有幸福，也不失為一件幸福之事。」
「林大人，我可以幫忙送你們走。
但是我卻並沒有能力幫你們選擇來生的幸福。
我想…這還是要靠你們的命運來決定。」
「不，歐陽大人請務必幫幫忙。
來生，我不允許自己再與凝香有任何的偏差。
我不想再耽誤一世的時間了。」
晏明珠走到歐陽明珠面前：「歐陽，如果你有什麼辦法，就幫幫他們吧。」
「林大人，你可知道孟婆湯？」
「傳聞中喝了孟婆湯就會忘記前塵往事。」林寬如是回答。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在鬼途，孟婆湯是每一個進了鬼門關的鬼都必須要喝的忘情湯。
喝孟婆湯有兩個用途，一是用來消除前世記憶，好無憂無慮的轉世。
二是可以洗刷上輩子的所有罪孽，好凈身投胎。
如果你想要來生準確無誤的找到凝香。
那你就不能喝下那碗孟婆湯。
不喝孟婆湯，你可能就要帶著這一世的憂愁重過下一世。
還有，不喝孟婆湯，你就不能走孟婆橋，只能從橋下的渾濁之水中通過。
那渾濁之水中多的是惡貫滿盈的惡鬼甩下的戾氣。
像你這樣的鬼想要淌過那條河，只怕是比經過十八層地獄歷練還要痛苦。
當然，如果你能順利淌過那條河，來世的事情，你就可以自己掌握了。
起碼，你能準確無誤的找到凝香投到了哪戶人家，你從小便可以守護她了。」
「師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晏明珠驚訝於這其中的可怕程度。
歐陽莫離淡定的搖頭：「除非你與孟婆交情好，可以讓他給你放行。
不過聽聞孟婆此人性格陰晴不定，從未有人能與之成為朋友。
是以這條路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晏明珠無語的睨了歐陽莫離一眼，原來她家師兄也會說沒用的廢話呢。
一旁林寬倒是釋然一笑：「有辦法便好，只要你們有辦法，我就不怕有多麼的艱難，不管過程如何，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為了來生能夠與凝香過上幸福的生活，這點苦痛又算什麼呢。」
晏明珠驚訝於林寬對凝香的愛。
原來，真愛都是可以固執的。
文謙曾經說過，若是真愛，沒有回不到最初的。
現在看來是真的，從前有過誤會又算什麼呢。
「那林大人，我們現在便出去吧，凝香等你等的著急。」
「這封印…」林大人指了指外面的封印。
歐陽莫離釋然一笑：「放心吧，這封印對你沒有任何作用。」
三人一起出去，歐陽莫離與官差寒暄了幾句后與晏明珠一起下樓。
樓門口，先一步出來的林寬正被凝香緊緊的抱著。
凝香哭的不成樣子，林寬伸手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安撫：「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嗎。」
「這怎麼能算是沒事兒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實在是太過分了。
怎麼可以這樣嚇唬我呢。」
「好了凝香，別再哭了，我請歐陽大人送我們離開。
來生，你在原地等我，我一定會去找到你，娶了你。」
凝香點頭哭了起來：「我都聽你的。」
晏明珠上前握住凝香的手：「凝香，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說對不起還是恭喜你。
這樣的結局真的是我沒有想到的。」
「明珠，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能夠跟少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我死也心滿意足了。」
她仰頭看向在她眼中高大俊朗的男子。
兩人對視一笑。
歐陽莫離要來兩人的生辰八字，卜算過後，決定落霞之時送兩人離開。
做了最後的告別之後，晏明珠將最後的時間交給了兩人，她與文謙等人一起離開，在另一家客棧等歐陽莫離。
晚飯之前，歐陽莫離回來了。
他說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幾人共同舉杯，為林寬和凝香祈福。
如今，他們也只能祈福了。
晏明珠隱隱希望林寬能夠順利的淌過奈河橋下的邪惡之河，從此與凝香一起過上幸福的生活。
昨天晚上趕了一天的路，晏明珠一點也沒有睡好。
幾個鬼不用休息，但她和歐陽莫離迫切的需要補覺。
吃過晚飯，她便回房間睡下了。
半夜，她感覺到有一雙大手正在自己身上游移。
才剛睜開眼，文謙的吻就落了下來。
見她醒了，文謙有幾分愧疚：「我吵到你了吧。」
「你說呢。」晏明珠帶著幾分睡音。
文謙揚唇一笑：「既然醒了，不如我們…」
晏明珠側身：「不要，我還要睡。」
「我在這裡看了你半晚上，整個人都要被折磨瘋了。
要不你就別折磨我了，從了我如何？」
晏明珠抿唇偷笑，文謙將她的身子板正，吻落下。
當他將她的衣衫褪卻的時候，只看到她胳膊上泛著紅光的雲朵一閃。
晏明珠吃痛的蹙了蹙眉。
文謙的手落在她肩頭的雲朵兒上：「明珠，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