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失明的明珠
第92章失明的明珠
晏明珠猛地驚醒睜開雙眼。
床畔的小雪驚喜的呼喚：「小姐你醒了？」
晏明珠覺得自己此刻眼前一片漆黑，剛剛在夢裡，明明什麼都能看到的。
「小姐，小姐？你怎麼不應我呢？小姐你沒事兒吧。」
見晏明珠雙眼就這麼直直的望向床頂，小雪有些嚇壞了：「梵音大人，三王爺，你們快來呀。
我家小姐醒了，可是…她有些不對勁。」
門口，梵音與郎世儒一起跑進了房間里。
「明珠，你醒了嗎？看我一眼。」郎世儒直接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明珠呀，我的寶貝徒兒，你怎麼不說話呢？」梵音也是著了急。
晏明珠神情很是平靜的揚了揚唇：「三王爺，師傅，小雪，你們別急，我是醒了。」
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可接下來晏明珠的話卻讓幾人都為止一愣。
「醒了是醒了，可還不如夢著，夢裡的我還能看到些什麼。
可現在的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什麼？」郎世儒的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梵音，明珠怎麼會看不見了。」
小雪急的哭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小姐之前不還好好的嗎。」
梵音走上前查看了一番：「明珠，你現在什麼感覺？」
「眼前一片漆黑，別的感覺沒有。」
梵音看向她的眼球，裡面全都布滿了血絲。
「該是她下午在碎玉山發怒的時候怒火沖傷了眼球。」
梵音想了想道：「明珠，我能想到一個幫你的辦法，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師傅你說來聽聽。」
「我把你送到一處陰氣極盛的地方，你在裡面養一下你的鬼體，我想，待你鬼體復原的時候，眼睛或許就能看到了。」
「好啊。」晏明珠心想，都已經這樣了，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只是…那地方可能鬼魂會比較多，你…」
「我自己不也是個鬼嗎？沒什麼的。」晏明珠抿唇淺淺的笑了笑：「師傅，送我去吧。」
郎世儒看向梵音：「我跟她一起去。」
「胡鬧，三王爺，那種地方會折了你的陽壽的。
你只管忙你的事情吧，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我還有大仇未報呢。」
晏明珠說著抿唇笑了起來，她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告訴郎世儒，她沒事，很好。
「明珠說的對，雖然你沐浴過戰場上的殺氣，一般的鬼魂都會怕你。
但是，在陰氣比較強盛的地方，你身上沾染的那點殺氣是沒有用的。
明珠，你必須得打起精神，別擔心，我會每天都去看看你的。」
「好。」晏明珠點頭，小雪攙扶起她，梵音帶路將她送到了後院的一口枯井邊。
將梵音要將晏明珠推到井中，小雪死命的拉著她：「梵音大人，您這是做什麼，這井裡…」
「井裡因為常年見不到光照，所以是一個宅院里最聚攏陰氣的地方。
這古井乾枯之後做過整修，底下很大，放心，你家小姐不會覺得憋屈的。」
「小雪，你抽空回去看看我娘，告訴她，我挺好的。」
「知道了，小姐。」小雪委屈的差點哭了。
郎世儒和梵音將她攙扶到井邊，晏明珠沒有任何猶豫的縱身跳了下去。
剛跳下去的時候，她只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這裡…還真有幾隻小鬼呢。
不過因為看不見，所以她不知道這些小鬼兒長的什麼樣兒。
她慢慢的站起身，雙手往前伸展著摸索著，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井壁背靠井壁坐下。
這底下似乎真的很大呢。
「誒，她好像是個瞎子呢。」
離晏明珠數十米之外響起一道鬼音。
晏明珠閉目沒有搭理他們。
接著，周圍傳來一陣陣鬼氣，似乎是井裡的幾個鬼湊了過來。
「明珠，你怎麼樣？」井口上傳來聲音。
這聲音一出，幾個鬼立刻從晏明珠身邊散開了。
聽著動靜，似乎是躲了起來。
晏明珠仰頭：「師傅，我沒事，你放心吧。
這井裡還有幾個小夥伴陪著我呢，你們回去休息吧。」
「嘿，井裡的幾個小兔崽子，你們聽著。
這丫頭是我梵音的關門弟子，你們若是誰敢欺了她。
我定把你們收了，碾的連渣都不剩。
好生照顧著她。」
「師傅，他們幾個說知道了，你們回去吧，都早點休息。」
「好，那我們就先走一步，明日我再來看你。」
井口的聲音消失，周圍一片靜悄悄的。
晏明珠坐在那裡好一會兒，再也沒有鬼敢胡亂的嘰嘰喳喳了。
「你們放心，我無心搶你們的地方。
只是我日前受了些傷，需要靠陰氣養一下身體。」
晏明珠心想，畢竟自己是後來者，總不能因為她在這裡養傷就讓他們離開吧。
「你真是梵音的徒兒？」有一道鬼音鼓足勇氣的開口。
「對。」
「梵音那人一向勢力，視鬼魂為仇敵，他怎麼會收你做徒弟呢？」
晏明珠想了想：「應該是我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過人之處？」
「恩，比方說，我很會討好他。」
見她說話的口氣平易近人，幾個鬼也都放鬆了警惕，慢慢的湊到了她面前。
因為鬼走路沒有腳步聲，所以晏明珠也不確定這周圍到底有多少個鬼。
「這裡有幾個鬼？」
「連帶你一共四個。」
「這麼多啊。」晏明珠點頭：「我叫晏明珠，你們可以叫我明珠或者珠珠，你們都是什麼時候來到這司正府的？
你們既然知道我師父為人仇視鬼魂，為什麼還敢來司正府住？
你們幾個膽子倒是不小嗎。」
「比起你，我們可差遠了呢，你看，我們都不敢與那司正說話呢。
你卻是他的徒兒。」
「呵呵。」晏明珠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可真好看，一點也不像個鬼。」
「是嗎？」
「恩，對了，我叫周寒，死了多少年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我已經來這井裡生活了快十年了，是第三個來到這口井裡的鬼。」
「周寒，我記住了。」
「我叫凝香，是五十多年前被推進這井裡淹死的女鬼，也是第一個在這裡生活的。」
晏明珠揚眉：「你是在這裡淹死的？」
「是啊。」
「那你應該是個滿腹怨氣的女水鬼呢。」
「從前是，不過四十年前，第一任司正將司正府建造在這裡之後，他幫我找到了兇手，平息了怨氣，還允許我以後永遠都在這裡生活，我現在就只是個普通的鬼而已。」
晏明珠點頭：「還有一個呢？」
「姑娘，我叫魚都，鯉魚的魚，都城的都…」這女鬼的聲音的有些發顫。
晏明珠抿唇：「魚都嗎，好，我記住了。」
「姑娘都不覺得我的名字耳熟嗎？」那女鬼更靠近了幾分。
「魚都…這名字也不常見啊，我好像第一次聽說。」
「是嗎？」
「聽你的聲音似乎很失望呢。」晏明珠抿唇。
「沒有…」魚都的表情有些複雜。
周寒笑道：「魚都，你確實很失望呀。」
「周寒，別開玩笑了。」魚都彆扭的擰過身去。
周寒在晏明珠耳邊道：「魚都是四十年前來到這裡的，也算是個老鬼了呢。」
晏明珠點了點頭。
魚都問道：「小姐…明珠姑娘你死了多少年了？」
「我還不到一年呢。」
「魚都，你對明珠這樣感興趣啊。」周寒繼續打趣。
「我是幫你們問了你們想問的問題。」
「凝香，你有沒有覺得魚都有點怪怪的。」
凝香神色平靜：「咱們的井底來了新客人，覺得奇怪也是正常的，不過明珠，你為什麼看不見呢，你是從小就看不到嗎？」
「我是今日生了些氣，急怒攻心傷了肝血才導致失明的。」晏明珠說著擺了擺手：「我現在有些累，想安靜一會兒，你們聊吧，好嗎？」
「好好好，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周寒拉著兩個女鬼走到一旁：「咱們繼續玩兒擲骰子吧。」
晏明珠閉目，靜悄悄的坐在那裡。
她在想那個夢，那個奇怪的夢。
她怎麼又會夢到文謙那個該被碎屍萬段的男人呢。
想到今天他跟蘇茵茵之間的種種柔情蜜意，她真是恨不得親手送他們一起消失在這世上。
只可惜，她還差了些火候。
看來，她還需要讓自己變的更強大一些才行。
魚都對正玩兒的開心的兩鬼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輕點。
周寒與凝香看了晏明珠一眼，兩人都領會了魚都的意思，自覺放下了骰子。
兩人一起飄到井口賞月去了。
魚都靜悄悄的坐在晏明珠的對面，直勾勾的打量著閉目養神的晏明珠。
她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呢？
她明明就沒有看錯呀，這個晏明珠跟她家小姐可真是生的一樣呢。
沒多會兒，坐在井口的周寒卻是忽然跳了下來。
「明珠姑娘，明珠姑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可以問你嗎？」
「你問吧。」
「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晏明珠吧。」
「傳說？」晏明珠搖頭一笑：「我應該就是你聽說的傳說中的那個晏明珠。」
「你夫君是文謙？」
晏明珠臉色一冷：「那個騙子的名字的確是叫文謙，不過怎麼了嗎？」
「我…」周寒的聲音有幾分猶豫。
晏明珠抿唇：「周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十年前，我還沒有來這井底之前，一直都是在文家古樓廢棄的舊樓宅里生活的。
後來有一晚…」
周寒說著不寒而慄的打了個冷顫。
「你看到了文謙被殺的全過程？」
周寒蹙眉，「是，太可怕了。
雖然我自己也是個鬼。
可看到一個人活生生的被人殺死。
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心有餘悸呢。」
「你看到了兇手的模樣？」
「看到了，文謙被殺死之後，我還跟著那兩個兇手一路離開了古樓。
我想要看看，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謀殺當今的狀元爺。」
晏明珠雖然看不見，可卻在用心的傾聽。
她也一直都很好奇，到底是誰殺死了文謙。
「後來呢。」
「後來，我一路就跟著那兩人去到了祭司世家趙家。
因為趙家主管祭司，隨時都能送走一個小鬼，所以我並不敢太靠近，只能遠遠的守著。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那兩人便一起從趙家出來，去了文家。
後來我跟了進去，發現兩人是去找御史文相如去了。
文相如房裡供奉的仙人，所以我也靠近不了，我並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趙家…」晏明珠蹙眉，十年前，趙寶來還活著呢。
難道趙家也跟文謙的死有關係？
趙寶來可是蘇琯琯的師傅呢。
這事兒倒是越來越亂了。
如果趙家真跟文謙的死有關。
那蘇琯琯…哼，脫不了干係。
不過，從前或許她還心疼文謙被殺。
現在她倒覺得他是活該，咎由自取。
「是啊，是趙家，祭司世家趙家，很厲害的。
對了，我記得在那兩個殺人犯出來之前，還有個宮裡的人也去了趙家呢。」
「宮裡的人？他是不是穿著太監的衣服，眼睛有些小，左側嘴角處有一塊小指甲大小的黑痣。」
「咦，明珠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人還真就長的那副樣子，很是丑呢，真的讓人看後過目難忘。
我當時還想呢，宮裡怎麼會招這麼丑的太監呢。
這大概是娶不上媳婦兒了，所以才會去宮裡撈銀子的吧。」
聽了周寒的話，晏明珠忍不住搖頭呵呵的笑了起來。
「周寒，你性子怎如此活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死的？」
「唉，別提了，我是個失憶鬼，生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
我的鬼體從我的屍體中出來的時候。
我人就在亂葬崗里。
當時我也挺納悶兒的，我是怎麼死的呢，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我就是為了弄清我自己的身世和死因，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去投胎。」
晏明珠點頭：「那你怎麼知道你叫周寒？」
「這名字是我在做鬼之後看到的第一個墳墓的墓碑上看到的。
我當時心想，反正我也記不得我自己的名字了，不然我就叫周寒吧，結果就這樣了。」
晏明珠點了點頭。
周寒也是好奇的問道：「明珠，我聽說你在古樓里生活的挺好的呀，我看那文謙過的那麼逍遙，我都想找個跟我通陰婚的新娘了。
你怎麼卻又變成鬼了呢？」
晏明珠笑著搖了搖頭，周寒見她不願說，自然也就不多打聽了，繼續跟那凝香去井口曬月亮去了。
天亮時，那兩個鬼又飄了下來，窩在井底睡起了大覺。
雖說鬼白天也能自由的活動，但是白天太陽的正氣畢竟還是太強。
許多的鬼都是能躲則躲了。
正午時分，梵音來看她，他在井口喊話：「明珠，你現在怎麼樣？」
「師傅，我沒事，郎月公主有消息了嗎？」
「這個…還沒有，不過我已經找到他們的方位了。
如果我沒有打錯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在北面的方位。
一會兒我與阿離要去那邊看看，你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吧。」
「放心吧師傅，這裡有我的三個同類在照顧我。
他們都很不錯。」
「好，那我先走了。」
梵音離開，晏明珠心下覺得一陣陰鬱。
如果她也能一起去就好了。
她多想親手手刃掉那對狗男女呢。
那對狗男女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心安。
「小…明珠姑娘，你沒事兒吧。」
魚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晏明珠搖頭：「我沒事。」
「可是剛剛你的眼睛在泛著紅光。」
晏明珠愣了，是嗎，她剛剛只是覺得生氣，卻並沒有感覺到眼睛有什麼不妥。
難道現在她一生氣就會傷及視力嗎？
偏生的，一想到那對賤人，她就會怒火攻心。
看來她真要剋制一番了。
「現在呢？我的眼睛可還好？」
「現在已經沒事了。」
晏明珠點了點頭，不去想那兩人便好了吧。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療傷，文謙、蘇茵茵都恢復的差不多。
唯有被晏明珠攻擊比較厲害的曼青尚未調息好。
蘇琯琯點燃了炭爐，與被綁住的郎月一起坐在了炭爐旁取暖。
文謙起身走到郎月面前，郎月仰頭看著他。
她的嘴被綁著，什麼也說不了。
「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他一把將郎月拎起。
蘇茵茵起身：「相公，你要帶她去哪兒？」
「你乖乖的等在這裡，我很快就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
文謙冷眼望向蘇茵茵：「如果不是因為有話要單獨問郎月，我有什麼必要帶她離開這個房間？」
蘇茵茵往後退了一步：「那我在這裡等你。」
文謙帶走了郎月，曼青對蘇茵茵道：「狀元爺的脾氣越發的壞了。」
「閉嘴。」蘇茵茵斜了她一眼。
曼青臉色冷冷的垂眸，繼續療傷。
這是一處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宅院，很早之前就被蘇琯琯買下來了。
沒想到這次倒正好派上了用場。
文謙將郎月帶到了隔壁，他設下了封印將兩人圈在封印中，目的就是為了不讓隔壁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他將郎月嘴上的封布撕去。
郎月望著他：「你是想問我明珠的事情吧。」
「告訴我，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文謙，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文謙冷眼斜向郎月：「我不是要聽你跟我說教，告訴我，明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好好的？生完孩子后孩子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搶走。
怎麼可能還會好好的？
你帶走了孩子之後，曼青殺了她，殺她之前，曼青說是奉了你的命令。
明珠本來那麼愛你，是你，剝奪了她的幸福。
文謙，你肯定想不到明珠現在有多恨你。」
「曼青…」文謙怒火中燒，一掌將門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