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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文家古樓的鬼影

  第87章文家古樓的鬼影 

  晏明珠也驚訝了一下,「你認識的那畫師多大年紀了?」 

  「我認識的畫師宿塵今年剛好二十歲,是南梁國第一畫師,而他父親宿昭連也是南梁國有名的文臣。」 

  晏明珠點了點頭:「還有這麼神奇的事兒呢,你說的對,這的確是奇事兒一樁。 

  可是很顯然,那畫像里的女子不是我。 

  你認識的畫師今年就已經二十歲了,他父親的第一幅畫作至少也在三十七年之前吧。 

  那個時間我還沒有出生呢。 

  而且我此生從未去過南梁國。」 

  「沒錯,的確不是你。」郎世儒點頭:「不過就因為這樣,我才更加好奇,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 

  所以我離開南梁國時,便請那位畫師幫我翻閱一下他父親舊時的文字記錄。 

  希望能夠找到與那女子有關的隻言片語的記錄。 

  那位畫師的父親雖然已經走了十幾年了,但他兒子將他生前的東西倒是都保存的極好。 

  經過一段時間的翻閱,他終於是找到了。 

  只可惜當時我去了邊疆上了戰場,沒能遇到他派來見我的人。 

  直到昨天,他派來的人聽說我回來了,這才找到了府上。 

  我今天回府後管家來找我,其實就是帶我去見那人了。」 

  「是嗎?」晏明珠很是好奇:「那人是怎麼說的。」 

  「四十年前,當時還是個小畫師的宿昭連隨師父去臨仙國見一個老朋友。 

  師父與他的老朋友敘舊,他閑來無事便去到臨仙國最靠近海岸邊的一個波陽湖邊去散心。 

  可是他還未走近的時候,就聽到一陣女子的歌聲。 

  聞音走近時,他看到波陽湖畔的梅花林邊,有一個女子在提著籃子撿梅花花瓣。 

  女子生的真是極美,初進官場的宿昭連也算是閱美無數。 

  可是他卻從未看到過這樣美麗的女子。 

  女子穿著裘皮長袍,脖子上系著白尾,遠遠的看去真的就像是仙子下凡。 

  他獃獃的站在原地,躲在樹后定定的望著那女子。 

  直到那女子離開,他才恍惚間回神,他順著女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可是卻並未找到那女子的身影。 

  但是那日見到那女子時的畫面卻在他腦海中盤旋了半生。 

  他當日回到了住處,便著筆畫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幅美人圖。 

  聽說,宿昭連這一生也就只畫了這一幅美人圖。 

  因為在那之後,他看任何美麗的女兒都覺得不再美了。」 

  晏明珠抿唇:「這故事似乎只是在告訴我們,那個畫師的父親覺得畫中的女子很美。 

  可卻並沒有任何關於這女子的信息。 

  我們現在甚至連這女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呢。」 

  「宿塵說他的父親事後也曾再去尋找過那位女子。 

  只可惜,茫茫臨仙國,那女子就像是精靈一般消失不見了。」 

  見晏明珠臉上有些失望的神色,郎世儒轉而一笑:「不過,宿塵的父親雖然沒能找到那女子的蹤跡,但宿昭連的徒兒卻找到了。 

  說來這也真是一樁巧合之事,宿昭連的徒兒也就是宿塵的大師兄前些日子奉旨去臨仙國為一位郡主畫像。 

  途徑南梁與臨仙國國界時,因為天氣突變,驟降冰雪,他帶的人被困在了一處深山之中。 

  一行人行進數里之後都無法下山,本以為當晚一定會被困死在山裡,卻不曾想,他們居然誤打誤撞的找到了一處山間小屋。 

  那小屋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居住了,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早已落了一層厚重的灰塵。 

  可是對於他們來說,即便是那樣的灰塵小屋也是避難所。 

  所以他們就決定將小屋稍作打掃,在這裡落腳避一晚上的風雪。 

  任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小屋清理過程中,他們竟然發現了被懸挂在牆壁上已經蒙了一層灰塵的女子畫像。 

  宿塵的師兄將那畫像稍微清理了幾分后,竟然發現她就是之前在宿塵那裡見到的師傅那幅美人圖上的女子。 

  因為那女子實在是出落得太美,所以宿塵的師兄一眼便認了出來。 

  第二天天色緩和之後,他們帶著畫像下山,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里詢問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幾個認識那女子的人。 

  村民們說,那女子是個異族女子,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山中落腳。 

  她為人和善好客,經常幫助村民。 

  村裡的許多孩子也都很喜歡她,時常去她的山中小屋做客。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日一夜醒來,再有人去找她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好多人都說她是不辭而別,也有人說她可能是被山中野獸或鬼怪給抓走了,還有人說,她可能已經死了。 

  總之對於那個異族女子,所有人都抱持著一份惋惜的態度。」 

  晏明珠驚喜了一下:「也就是說,那女子可能還活著。」 

  「正是。」 

  「我忽然很想去見見那女子,如果她真的還活著的話,看到了她,是不是就能看到四十年後的我了呢?」 

  「這倒是真的,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我便帶你出去玩兒一段時間。 

  正好我也需要去感謝一些我那位畫師朋友。 

  到時候,我們就權當散心,去那山中看看去,如何。」 

  「恩。」晏明珠大力的點頭:「對了,我今天下午自作主張的去給你的兩位夫人送了禮物,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那蘭側妃沒有為難你吧。」 

  「怎麼會呢,她為人蠻好的呢。」 

  郎世儒點了點頭:「這就好,蘭敏兒是我母妃為我選擇的側妃,當時我也是無可奈何。 

  她自小出身官家,可能有幾分大小姐的脾氣。 

  若是她欺負了你,你告訴我便是。 

  我定會幫你出氣的。」 

  「沒有沒有,她人真的不錯,待我很好的。」晏明珠連連擺手:「說來你也算是當下男子中比較嚴於律己的了,現在在你這個年紀有點權勢的男人,誰人不是三妻六妾的擺著排場呢。」 

  郎世儒抿唇苦笑一聲:「哎,不說這些事情了。 

  既然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那大家總要打個照面的。 

  我安排人備了桌酒菜,今晚,我就正式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好。」 

  「那我先回去換一下衣服,你也好生休息一會兒。 

  晚上我派人來找你。」 

  「恩。」晏明珠讓小雪送郎世儒出去。 

  小雪回來后臉上帶著抹欣喜:「小姐,看起來這三王爺人還不錯呢。」 

  「是誰剛剛嫌棄人家身邊有了別的女人來著。」 

  「哎呀小姐,我那不是為你鳴不平嗎。 

  我覺得我家小姐出落得這樣美,就該找個一心一意只對小姐好的人才行呢。」 

  「好了,不說了。」晏明珠望著小雪:「我們一定要記住我們的宗旨。 

  來這王府生活,切不可給三王爺招惹了是非。 

  不然就太對不起三王爺對我們的一片善心了。」 

  「知道了,小姐。」小雪扶著晏明珠進屋去休息。 

  不過也沒過多久,門口就有奴才來請晏明珠去前廳赴宴。 

  晏明珠換了身樸素些的衣服,未染脂粉的來到前廳。 

  郎世儒也剛到,他才落座晏明珠就來了。 

  而蘭敏兒早就已經到了,她身著一件紅色的夾襖和錦緞長裙。 

  化著精緻的妝容,頭上戴著今天下午晏明珠送的金玉簪。 

  「三王爺,蘭妃側,你們都好早。」晏明珠對郎世儒福了福身。 

  蘭敏兒起身上前熱絡的握住了晏明珠的手:「妹妹怎麼才來,我正等著妹妹呢。 

  你看,為了配你送我的簪子,我還特地換了髮型。 

  怎麼樣,我戴著這簪子好看嗎?」 

  晏明珠仔細打量了蘭敏兒的臉連連點頭:「好看,真是好看。 

  我早就說了,這簪子就是配合著蘭側妃的氣質而生的。 

  真是好看呢,對吧王爺。」 

  郎世儒臉色冷落落的,不過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晏明珠心裡鬆了口氣。 

  「來,妹妹快坐吧。」 

  兩人一起落座,蘭敏兒道:「妹妹呀,日後你我都是伺候王爺的人。 

  我們還是要守些規矩的。 

  比方說今天,王爺組織家宴,在王爺來之前,妹妹就必須要先到這裡才行。 

  這是規矩,女以夫為天,這才是…」 

  「蘭側妃。明珠的事情明珠自己會看著辦的。 

  你便不必多管了。」 

  郎世儒話音一落,蘭敏兒臉色一陣尷尬。 

  晏明珠連忙道:「蘭側妃教的極是。 

  明珠初來乍到,什麼規矩都不懂。 

  我晏家畢竟是小門小戶,不比蘭側妃家懂規矩。 

  日後,我定會多跟著蘭側妃學習。 

  只願蘭側妃不要討厭我才是。」 

  晏明珠給蘭敏兒找了台階下,蘭敏兒笑道:「妹妹放心吧,我怎麼會討厭妹妹呢,絕不會的。」 

  正說著,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素白服的女子。 

  女子身形孱弱瘦小,她在郎世儒面前福身跪下。 

  「妾身叩見王爺,給側妃請安,見過明珠姑娘。」 

  「素心你起來落座吧。」王爺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開席。」 

  「是。」 

  門口奴才應著。 

  素心落座,對身邊的晏明珠點了點頭。 

  晏明珠抿唇回以微笑。 

  除此之外,兩人再無交集。 

  席上一直很安靜,晏明珠覺得這頓飯吃的著實難受。 

  不過為了郎世儒的面子,她還是乖乖的坐到了最後。 

  倒是素心飯吃到一半便先起身告退。 

  「王爺,素心身體不適,請王爺允許素心先行告退。」 

  郎世儒尚未說話,只聽蘭敏兒不悅道:「素心妹妹,你這是擺臉子給誰看呢。 

  王爺召集的家宴,不過是想讓你認識認識新來的妹妹。 

  我聽說下午妹妹去給你送禮物你就不見她。 

  現在妹妹跟你同桌而食,你卻還要先走。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道理嗎。 

  你可不能仗著王爺寵著你,就這麼不給王爺長臉。」 

  「蘭側妃,妾身今日是真的不舒服,請蘭側妃切莫生氣。 

  明珠姑娘,今日實在是妾身的失禮,日後妾身定當專門去姑娘那裡負荊請罪,請姑娘切莫生妾身的氣。」 

  「不會的,王爺,既然素心夫人不舒服,就讓她回去休息吧。」 

  晏明珠心想,這蘭敏兒事兒也太多了。 

  郎世儒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吃過飯後,晏明珠要回房,郎世儒說送她,見蘭敏兒還在那裡。 

  晏明珠本意是有些拒絕的。 

  可郎世儒卻溫柔的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帶著她一起離開了前廳。 

  他們走遠后,她只聽到身後蘭敏兒的丫鬟寧兒道:「蘭主子,我們真是給這女人臉了,你看,她居然把王爺給霸佔了。」 

  「閉嘴,」蘭敏兒氣憤的白了寧兒一眼:「回去。」 

  她聲音不好,跟心情有關。 

  回了明月軒,晏明珠借口累了讓郎世儒先回去了。 

  小雪去給她打洗臉水,洗漱一番后,晏明珠來到庭院里坐下。 

  天井上懸挂的月亮又大又圓,又快十五了呢。 

  「小姐,天氣這麼冷,你怎麼不休息呢。」小雪從房間里給她拿了一件裘皮大氅披上。 

  晏明珠轉頭看著小雪淺淺一笑:「小雪,你去休息吧。」 

  「這怎麼行呢,小姐不睡,小雪就陪著小姐一起聊天。 

  晏明珠抿唇:「我晚上可以一夜不睡呢。」 

  「那我就陪小姐聊一夜。 

  誒小姐,你知道嗎,我今天下午打聽到了一些王府的事情呢。」 

  「這麼快?」 

  「下人多的地方,是非總是特別多。 

  我去那裡呆了一小會兒就聽到了很多事情。 

  先說蘭側妃吧,她是戶部侍郎蘭東學的長女。 

  聽說蘭東學是咱們王爺他舅舅的好友。 

  當初,是王爺的舅舅牽線搭橋,想讓蘭敏兒成為王爺的正妃。 

  可是咱們王爺卻沒有答應。 

  之後,王爺的舅舅找到了王爺的母妃陌貴妃。 

  陌貴妃背後的勢力就是她的娘家,所以她跟她舅舅關係一直都很好。 

  見舅舅給自己介紹的這個兒媳還算不錯,所以陌貴妃就答應了下來。 

  可陌貴妃與王爺說了幾次后,王爺都沒能同意,最後陌貴妃生了王爺的氣,連著一些時日不肯進食。 

  王爺見狀,怕傷了自己母妃的身體,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答應讓蘭敏兒做側妃。 

  王爺說了,他的王妃必須是他自己選的,如若不然,他寧可不當這王爺。 

  陌貴妃無奈,只得同意了,隨後不久她便去找皇上請了旨,坐實了這段姻緣。 

  當時她們想的是,先從側妃坐起,可她們也沒想到王爺這樣執著,這麼多年過去了,蘭敏兒始終就是個側妃。」 

  晏明珠點頭:「沒想到王爺倒是個倔性子的。」 

  「可不是嗎。 

  至於那個素心夫人,她完全就是王府的一個意外。 

  王爺出門辦事回來的時候,看到大街上有個孤女在賣身葬父。 

  見她可憐,王爺動了惻隱之心便將她帶回了王府。 

  一開始素心夫人只是在王府里做丫鬟的。 

  可誰知道有一次四王爺來王府做客。 

  他喝多了之後竟然看上了素心,並趁王爺被人叫走出府辦事的時候強迫了她。 

  三王爺回來之後見到此事很是生氣。 

  可是四王爺一再聲稱他不是故意的,還說是素心引誘了他。 

  素心傷心欲絕之下跳湖自盡,被王爺救起。 

  王爺念她著實可憐,又因為四王爺一再說明不是自己主動的,是素心勾.引在先。 

  即便知道四王爺為人好色,身上關於女人的問題已經劣跡斑斑。 

  可是素心沒有證據,所以三王爺也無法幫她平反。 

  在那之後,她幾次三番的自殺,都幸運的被救下了。 

  王爺想,女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清白了。 

  如今素心在自己的府上被人搶了清白。 

  這事兒他也多少該負些責任。 

  思來想去,王爺就給她封了個夫人做。 

  可即便如此,從那以後,素心也沒能再快樂起來。」 

  「原來如此,我就說嗎,總覺得素心的性子跟我娘很像。 

  你看,我娘也是在家宴中能推就推的。」 

  「恩,看她的樣子就很老實呢,跟那蘭敏兒多有不同。」 

  晏明珠看著小雪笑了笑:「好了,天色不早了。 

  我們該聊的也聊完了,都休息吧。」 

  「小姐不是說要聊一晚上嗎?」 

  晏明珠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逗你的,睡去吧,我也回房去睡了。」 

  她說著走進了房間,小雪服侍她躺下后就出去了。 

  晏明珠一個人躺在床上,目光平靜的望向床幔。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奇怪。 

  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這身體明明就是她自己的。 

  可是…卻像是不聽她使喚了一般。 

  很想睡,卻完全沒有睡意。 

  她坐起身,點燃了燭火,從懷中掏出那張被她收藏的好好的通婚契約。 

  看著上面的字,心裡的憤怒油然而生。 

  是啊,她還要報仇呢,怎麼能這樣太平的沒事兒就睡覺呢? 

  她將通婚契約疊好,重新放回懷裡。 

  拿著燭台走到書桌邊翻開師傅交給她的書開始看了起來。 

  是了,她必須得變強大才行。 

  深夜,文家古樓吹過一陣陰風。 

  伴隨著一陣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遠處傳來一陣陣犬吠聲,古樓的卧室里亮起了燭火光。 

  一道鬼影緩緩出現在了床前。 

  他盯著空無一人的木床,神情帶著一絲詫異。 

  不在。 

  他走的時候明明說過,讓她等他的。 

  為什麼…她會不在。 

  側眸看到書桌上伸展的宣紙,他慢悠悠的飄了過去。 

  宣紙上寫著一首字跡娟秀的詩。 

  通體讀完,他竟是心一痛。 

  又蒙昏,不見月,明月避人去。楣斷窗邊,絕淚化成雨。無根愁意橫生,凄風鶴唳。命何在?懸魂游絮。 

  不覺苦,苦厄全不由人,魄殘夢失主。廊下嘰嘰,雛燕換誰哺?痴痴一望長天,陰霾籠月。不見月、亦囚囹圄。 

  她怎麼會寫出這樣悲傷的詩? 

  傻傻的一直望著天,陰霾籠住了月亮。看不見月亮,月亮也被困在了牢籠里。 

  月亮…也被困在了牢籠里。 

  牢籠嗎? 

  她明明不在這裡,何來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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