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爸爸留下的東西（6000＋）
第237章 爸爸留下的東西（6000＋）
宋衍喃喃的說著，想到父親竟然就這麼被害死了，她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憤恨，想到父親清廉一輩子，到最後竟然被千夫所指，在監獄里，他該是怎樣的心情？是怎樣的心情，才讓他想到了死？
林暮沉看著宋衍，看著她臉上那沉痛的表情，似乎能夠明白她心中所想，但是，掃了一眼在一邊看著的秦沐勛，卻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所以，你怎麼會得到這個鑰匙。」林暮沉看著秦淮，問。
秦淮說，「宋遠程，宋遠程到最後，也不知道是我從中做了手腳，把證據留在了他身上，但是，他在出事的前一天，好像就知道了自己要出事，所以他找到我，他一直是很信任我的，哎，所以他告訴我，讓我把鑰匙交給大小姐，說是很重要的東西，關乎他一生的東西，我當時誠惶誠恐的接下了，但是卻沒有交給大小姐，而是自己留下了，但是我始終不知道，這個保險箱，到底在哪裡，瑞士銀行的保險措施做的太到位，所以，拿著鑰匙這麼多年，我還是，沒能找到保險箱……」
有些愧疚的掃了一眼宋衍，想起來，過去宋遠程，對自己，是沒話說的，只是，他太貪圖權勢，加上總是在大院里生活著，看著那些人的富貴，心裡怎麼能不嫉妒，同樣的人，也總是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是，偏偏，這些人因為有背景，就能富貴萬年，他卻只能看著。
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背叛。
「後來，大小姐進了監獄，上面遵守信譽，提拔了我，以後我以為一切就這麼過去了，就忘記了……但是沒想到，那天，小末失蹤了，我才知道，原來大小姐已經出獄，我又想起了這件事，想起了鑰匙還在我手上，我心裡很害怕，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過這種生活，我有錢，勢，到哪裡，都有人巴結，出門從不用自己花一分錢，還每天都有人送錢上門，我不想再回到過去一無所有的日子裡去，所以，我就，我就下了狠手……」
宋衍看著這麼個大男人，俯身在那裡，痛苦的用手，捂著腦袋，心裡不禁的想，就算得到了又怎麼樣呢，過去一無所有，卻一直心安理得，現在卻怎樣也回不到過去的單純生活，受到良心的譴責后，他會開始多疑，開始害怕，擔心失去，這樣的生活，怎麼會比過去好呢？
這時，林暮沉跟他說，「保險箱，我已經拿出來了，你該把鑰匙還給宋衍，至少讓她看一看，她父親，當年到底給了她什麼。」
秦淮抬起頭，看著宋衍。
宋衍想到，馬上就能看到，父親留給她的東西，心裡自然也有些激動。
秦淮看著她一臉的渴求，嘆了聲，終究，還是將手裡的鑰匙，拿了出來。
隔了這麼多年，這一把鑰匙，終於還是回到了宋衍的手上。
林暮沉讓他的人將保險箱搬了進來。
銀行的所有保險箱，都長的一個樣子，灰色的鎢鋼材質，並不很大，就是宋衍一個人也能抱得起來。
她走過去，莫名的心裡有些激動，拿出了鑰匙，打開了那保險箱。
啪的一聲，箱子果然開了。
然而，裡面的東西，卻讓宋衍一愣，裡面是兩件小衣服，看起來，十分的小巧可愛，一件白色的，一件是藍色的，看起來都有些舊了。
另一面，林暮沉也看見了，也是微微的一愣，不知道這是什麼。
宋衍小心的拿起來，卻看見，下面，還有一封信。
宋衍打開了信，看見，那是父親的筆跡。
那是一封，寫給宋衍的信。
他說：
小衍，我的女兒。
有一天，你看到了這封信時，希望你仍舊是可愛的，無憂無慮的小衍。
爸爸將這個留給你，只是覺得，有些東西，不應該瞞著你，應該讓你知道。
你嫁給了暮沉的那一天，我看著你，把你的手交到他的手上時，我跟他說，暮沉，你要好好對我的女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的女兒小衍，她是個好孩子，她應該得到幸福。
那時，我其實心裡十分的擔心，我擔心你會因為我，受到牽連。
小衍，在你的心目中，爸爸一直是什麼樣的人呢？
爸爸一直教給你，做人要誠實，守信，可以不夠博大，但是一定要善良。
但是，爸爸並不是一個誠實的人，小衍小學的時候，曾經寫過一篇作文，我的爸爸很偉大，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小衍並不知道，爸爸心裡，有多自責，有多愧疚。
爸爸稱不上是個偉大的人，爸爸不夠誠實，爸爸沒有守信，爸爸曾經做過一輩子也無法挽回的事情。
爸爸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害怕小衍會討厭爸爸。
你十九歲的時候，把暮沉帶到了我面前，你說，你要嫁給他，我看著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很眼熟，並不是他的長相，而是他的眼神，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裡帶著本能的仇恨，爸爸曾經做過卧底，做過基層，所以看人是很準的，他恨我，我能感覺的到。
後來爸爸問了他的名字，他叫林暮沉，他姓林，爸爸就知道了，他是誰。
過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他還是找來了。
記得你看到過爸爸得的獎章，授權特等功的獎勵，你問爸爸，為什麼爸爸不把這個掛起來。
爸爸現在告訴你，那個，並不是獎勵，那是一個痛苦的象徵，爸爸之所以沒有扔掉它，就是因為，想要記住爸爸曾經做過的壞事，讓爸爸記住，我並不是一好人，這樣，才能讓我，可以更好的做人，以彌補過去的。
你一定從別人那裡聽說過，爸爸曾經做過警察，做過卧底，把爸爸是英雄。
但是你知道英雄是怎麼得來的嗎？爸爸曾經潛入到黑社會團體中去，接近了黑社會最強的勢力大哥林青。
林家世代都是三合會的幫眾，所以林青從小就是從黑道混起來的。
林青本人魯莽，是個鐵漢子。
我跟著林青的那幾年，漸漸的知道了他的為人。
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以好人和壞人來分別的，很多好人，也做過壞事，很多外面傳言的壞人，其實也做過很多好事。
林青就是這種看起來很壞的人，但是他做過許多，我自己都覺得汗顏的好事，只不過，他的出身註定了他只能背著黑道的名聲。
他本性善良，很重情義，他對兄弟真誠，對人親切，在做卧底的那幾年，他以為我無親無故，是個孤兒，所以每次過年過節，總是帶我跟他家人一起過。
他對我就好像是親大哥一樣，看重我，信任我。
但是我卻為了能早日打擊掉三合會，故意慫恿他上位，幫主他奪權，為的就是他是我的老大，他成為三合人話事人，我可以輕易的打掉他，打掉三合會話事人，這該是多大的一個功勛？
我就是那麼做的。
兩年後，他成為話事人，我也開始了打擊行動。
後來找到機會，我終於親手殺死了他，這個視我如兄弟一般的大哥。
是我將他推向了死路，又是我親手殺了他。
事後我總是想，他死了，他的家人也因此，一個一個的受到苦難，四下逃離。
他死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殺了他。
沒錯，我是一個警察，我是一名卧底，我的職責就是打擊黑社會。
但是我可以選擇，我至少可以選擇，用別的方式，來打擊黑社會，而不是對我的兄弟開槍。
小衍，我是一個壞人，這是我一生無法泯滅的污點，讓我自責一生的事情。
林青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他的大兒子比較大了，小兒子那時才幾歲，林青開玩笑時跟我說，讓我快點找個姑娘定下來，生個漂亮的女兒，做他的兒媳，他在一次跟臨街火拚，我們隨時都會死的時候，給我他小兒子的第一件衣服，他說，讓我收好，一定要活著回來，找個女人生孩子，他已經預定了我的女兒，他說，他們的規矩，定娃娃親的時候，要互相交換小孩子的第一件衣服。
那時小衍你已經兩歲，我想到了你，但是又不敢想你。
之後再見到暮沉的時候，我才又想起了這件事。
你的小衣服，我特意讓你媽媽留下了，我回來后，將兩件衣服放在一起，我想，但是再也沒有機會了，但是總算是個寓意。
看到暮沉的時候，我第一個想法就是，他來找我報仇了。
但是我想起林青，我想到，或許，這本就是林青冥冥中的意思，他死了，還想著這件事，讓他的兒子來，跟你在一起。
我最後，還是同意了你們的婚事，就算我知道，或許我的這一個決定，會置我於死地，但是我願意用一生賭一次。
小衍，暮沉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對不起他爸爸，害死了他一家人。
我將你交給他，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的同時，也希望，他能忘記仇恨，好好的跟你過日子。
小衍。這些我到現在才告訴你，希望你不要怨爸爸，但是，爸爸害怕告訴了你，會影響你跟暮沉的幸福，所以一直不忍心。
小衍，爸爸最疼愛的就是你，你能夠一直幸福下去，就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安慰。
愛你的爸爸。
宋衍的淚水，滴落到薄薄的紙張上，她忙止住了，抬起頭，看著林暮沉。
雖然這些都是早已知道的，但是通過了父親的敘述知道這件事情的感覺，是那麼的不平靜。
似乎是能體會到父親當年寫下這些的時候，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情。
或許那時候他已經知道林暮沉在暗中做著什麼，企圖報復他。
而他並不阻止，只是等著自己應得的報應到來。
他並不擔心自己，只是害怕會連累到宋衍。
她撫摸著父親留下的東西，心裡是說不出滋味。
回頭，看著秦淮，她冷笑，「這就是你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東西？這就是害怕了多少年的東西？」
秦淮看著箱子里的東西，忽然全身癱軟，癱坐在了地上。
怕了半輩子，想了半輩子，最後，卻只是……這麼幾個東西？
全然，跟他無關，跟過去的那場事故意外無關的東西？
他一直以為，裡面放的，一定是當年那個工程，上面作假的數據和證據，卻沒想到，竟然……是這些？
林暮沉看著，嘆了聲，望向了秦淮，說，「秦淮，他從來跟你不是一種人，權力，金錢，甚至名譽，在他眼中都不重要，所以他留下的最寶貴的東西，也跟那些無關，他到最後，想的都還是他疼愛的家人，想的是他的女兒，而你呢，你雖然得到了這些權力，得到了金錢，但是除了這些，你什麼也沒有，你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了這些，但是你同時，也要承受這些結果，你半輩子煎熬在自己給自己設定的這個圈套里，你害怕了半輩子，最後，其實害怕的，只是你自己，所以，你今天得到這樣的結果，也全是你一個人造成的！」
秦淮茫然的坐在那裡，看著前方。
全是，他自己造成的嗎？
是啊，原來，他害怕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原來這些恐懼，全是他自己給自己的。
是他失了良心，最後，總算，受到了報應。
林暮沉看著宋衍，說，「別哭，你爸爸，也不希望你這樣。」
宋衍看向他，「用不著你來說，怎麼，你覺得，我爸爸對不起你家，你來報仇，就是合理了嗎？」
「我……」林暮沉咬唇，看著宋衍，卻終於還是轉過頭去。
「不管我爸爸做過什麼，他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偉大的，是個好爸爸！」宋衍厲聲說。
秦沐勛忙上前來，「小衍，別太難過了，看看他怎麼處置。」秦沐勛看向秦淮。
宋衍說，「算了，既然他已經事迹敗露。在被通緝，就讓他被法律制裁去吧。」
秦沐勛點頭，扶著她，「你還在受傷，我帶你去醫院。」
她點頭，看也不看林暮沉一眼，只拿起了爸爸留下的東西，跟著秦沐勛，向外走去。
而林暮沉，也站在那裡，始終也沒有動。
回頭，讓人帶秦淮出去，也收拾了這裡，跟著離開了。
去醫院的路上，秦沐勛看著她將東西都抱在懷裡，樣子又是難過，又是感懷。想來經歷了這一切，她心裡一定感慨萬千。
他說，「好在，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小衍，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
宋衍點頭，「爸爸到最後，都還希望，我能幸福，那麼，我一定不能辜負了爸爸，我要幸福下去，這樣，爸爸才能安心。」轉過頭，她對秦沐勛那麼一笑。
看著她陽光般的笑容，晶瑩剔透的眼睛里，似乎都閃著希望的光，他也跟著暖和了起來一樣。
兩個人相視一笑，剛剛覺得現世終於安靜，卻忽然聽到前面又是嘶的一聲。
秦沐勛一愣，只見之前剛剛經歷過的場景似乎回放，一輛白色麵包車，猛然再次呼嘯過來。
潛意識的那麼一轉方向盤，旋即他想到了一邊的宋衍。
寧願讓自己受傷，也絕不能，讓宋衍有事。
所以他又快速的迴轉過去。
這麼一來，已經耽誤了時間。
麵包車迎面開了過來，而他再也沒時間去躲，駕駛席，正撞上了麵包車。
宋衍尖叫一聲，隨即，就覺得一片黑暗襲來，頭立即便暈了過去。
等她有反應的時候，已經覺得自己正被拖上麵包車。
她半睜著眼睛，迷濛的看見，秦沐勛的車子倒在地上，而沒看見秦沐勛的影子……
阿勛，阿勛……她張著嘴想要叫，卻叫不出聲來，著能在心裡呢喃，只希望他沒事。
她被扔上了車，抬起頭的時候，正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坐在裡面。
許容雅。
她看著宋衍，微笑，宋衍卻驚的，渾身戰慄了起來。
她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訴宋衍。
這一回，你的死期，該到了吧？
*
林暮沉先將秦淮送回了國，交代人把人送到檢驗部門。
出去的時候，程言語說，「這麼放他進監獄太便宜他了，像他這樣的，也不可能給判死刑，大不了就是一開除什麼籍，關個幾年，出來還不是一樣，到時候再回來報仇什麼的，沒完沒了，想起來就頭痛。」
林暮沉說，「宋衍這麼希望。」
程言語說，「她懂什麼，普通女孩子，又不是我們這條路上的，不管她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怎麼相信法律。」
林暮沉略想了一下，說，「監獄里，現在有什麼人？」
程言語聽了，樂了，說，「哎，你這麼想就對了，斬草要除根嗎，不過監獄里還真沒什麼人了，你也知道，我向來管的是賭場什麼的。一些閑生意，監獄里那些太複雜的，一向是阿辰來管的，要不然，上次你要進去，我跟小滿都不同意，那不是進了阿辰的手心裡了嗎。」
他說，「阿辰現在在幹嘛。」
程言語說，「裡面吃香的喝辣的嗎，想出來，他是出不來了，不過在裡面當老大也是一樣的。」
林暮沉說，「帶我去見他吧。」
程言語於是帶著他一起，進了監獄。
阿辰並沒有穿監獄服，仍舊一身的瀟洒，看起來跟外面無兩，看來果然在裡面也是稱王稱霸，絕對受不得欺負的。
看見林暮沉，他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只坐在那裡，說，「有煙沒？」
林暮沉給他一盒煙。
他看了那芙蓉，拿出一根點了，說，「裡面的煙老覺得摻假，不如外面的抽這順暢啊。」
林暮沉說，「是你的心理作用，其實是一樣的。」
他哧了一聲，說，「你他媽就不能說的委婉一點，老子怎麼說也是被你送進來的，麻煩你來點愧疚的目光好不好？」
林暮沉說，「找你來談生意的。」
他說，「生意啊，好說，不過說好，親兄弟明算賬。」
「幫我做個人。」
「成，什麼人。」
「秦淮！」
他呵呵的笑，「聽說了點你們的事。」略微抬起頭來，看著面無表情的林暮沉，他身上打著石膏，臉上也有掛花，但是卻是依舊的該死的帥氣非凡，他呵的笑，難怪，女人都喜歡他呵。
想了一下，說，「聽說，容雅讓你給藏起來了。」
林暮沉說，「她走了。」
他說，「你別小瞧了這個女人，她，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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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見到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