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我心裡有個洞（6000＋）
第213章 我心裡有個洞（6000＋）
然而她卻似乎感到了，他心間的空寂。
他這樣的人，越是沉痛的傷，越是隱藏的深。
容雅看著他，突然從後背，環住了他的腰肢。
「暮沉……跟我一起，回澳洲與吧。」
他停在那裡，低頭，看著她交握在他身前的，纖細的手。
緩緩的握住了她的手，掰開。
「容雅，因為我們家，讓你無辜受到牽連，這些我能明白，跟我當初的感受一樣，真的，所以，特別能理解你的痛苦，你的仇恨，所以……不管你做過什麼，我不想再追究，你回澳洲吧，那裡更適合你。」
她頹然的，看著他向里走去。
「但是我，容雅，我心裡有一個洞，那個洞很深很深，深到我也看不見底，所以……我不想把你埋葬在裡面，也不想讓任何姑娘，再埋葬在裡面。」他終究只是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房間。
她看著他的背影，終於啜泣不安。
*
林暮沉在房中，默默的點了一支煙。
沒有開燈，遠處的明亮，映如眼帘，在黑暗中，看的無比的真切。
他微微的眯著眼睛。
如果這真是一場賭約，那麼其實不必開始，他也知道。
他永遠都是輸家。
從當初，決定邁出那一步開始。
或者，是從愛上她的那一刻開始，已經註定。
愛情里，誰認真，誰就是輸家……
*
第二天，林暮沉從房間出來時，正看見容雅坐在桌子上。
她抬起頭，對林暮沉說，「早安。」
林暮沉瞧著她，她穿著碎花的短裙，映著朝陽的顏色，看起來很蓬勃。
他拉開椅子坐下，說，「今天起來的很早啊。」
她說，「嗯，準備去買點東西。」
他眼睛閃了閃，看著她，笑笑，「讓他們陪你去吧。」
她說，「不用了吧。」
「沒關係，一來，你身體也不好，該有人照應一下，二來，阿辰還在監禁，外面很亂，還是有人跟著，以防萬一。」
她想了一下，還是大方的說，「那好吧。」
*
一天就這麼盲流的開始了，宋衍一早依舊先送安安去上學。
到了學校，她給他整理了領子，說，「晚上帶你去看外婆，好好學習，媽媽晚上來接你。」
安安小嘴嘟著，一臉的心事。
宋衍說，「胡思亂想什麼呢，現在要上學去了，認認真真的哦！女孩子都喜歡認真的男生，知道嗎。」
安安抬起頭來，終於說，「惡魔叔叔最近怎麼……」
宋衍愣了愣，說，「惡魔叔叔既然是惡魔叔叔，那他就是魔界的人，跟我們人界的人呢，是不一樣的，知道嗎。」
他撇撇嘴，「媽媽把我當三歲小孩子了……」
宋衍拍拍他的肩膀，看著他，若有所思。
最後還是笑笑，「去吧，媽媽也要去努力工作去了。」
之後，她一個人坐車去電視台。
今天黎米回來了，一臉的陽光燦爛，看著宋衍，大喇喇的過來摟著她，給她禮物。
黎米買了很多禮物送給大家，辦公室里一片的歡騰。
今天又開始拍攝，宋衍忙前忙后，暫時忘卻了一切，秦沐勛下午過來看，邊看著拍攝，邊問宋衍，「伯母怎麼樣了？」
宋衍說，「已經醒來了，暫時肺部恢復還不好，所以還只能用呼吸管呼吸。」
秦沐勛說，「醒來了就好，慢慢會恢復過來的。」
宋衍笑笑，「是啊。」
「晚上去看看吧，既然醒了。」
宋衍愣了愣，側頭看他。
他只是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前方，淡淡道，「上一次還聊的很不錯，禮貌點，也該去看看老人家才對。」
宋衍不好意思的說，「那多麻煩，秦總很忙吧。」
他笑，「不忙。」
*
林暮沉一天都在做整合，程言語來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里。
「你們家那位大公主怎麼樣了？」他依舊是一臉的玩世不恭。
林暮沉微微抬起頭，看了眼程言語，「她要走了。」
程言語說，「哎，稀奇，她放棄了？」
他說，「一切都結束了。」
程言語說，「那……你跟宋衍也結束了」
林暮沉坐著轉椅，回頭去勾了個文件夾，繼續在桌面上勾勾畫畫，「我後天會離開。」
「回新加坡？」
「嗯。」
「這次，真不會再回來了？」
「嗯。」
程言語嘆了聲，但是想想，也就罷了，「算了，這個世界上妞這麼多，豈宋衍一個，你要走就走吧。」
林暮沉抬起頭，望著他，吐出一個字，「滾！」
程言語說，「哎，你都要走了，也看不了我幾天了，還趕我走，你舍不捨得我啊。」
林暮沉舒了口氣，「你不走嗎？三合會那邊很需要你吧。」
程言語抓了抓頭，嘟囔著，「還有事沒辦成。」
林暮沉環胸，看他，「那個辣妹子不是你能搞定的，程老三，你要知道，你將來會成為三合會的話事人，而她，是個警察，而且會是專門打黑的警察，你該知道你們之間……」
程言語說，「嘿，怎麼就不能，這樣多好，她打黑，我給她製造工作，滿足她工作狂的性格！」
林暮沉說，「你能現實點嗎？」
程言語臉上笑容凝固下去，看著他，「當初我也這麼跟你說，所有人都跟你說過，你能現實點嗎，你跟宋衍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做到了嗎？」
林暮沉幽然的暗瞳望著他，沉默許久，他才起身，清冷的說了句，「所以你想要跟我學，到我這樣的結局嗎？」
程言語滯住。
還想再說話，林暮沉的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
他從容的過去拿起電話來，「什麼事。」
隨即，臉色一變。
程言語看著他，「怎麼了？」
林暮沉回頭，「容雅撇開了人，不見了。」
程言語也是一愣，隨即，就看見林暮沉拿起了一邊的衣服，率先向外走去。
程言語連忙跟上去，「喂，你去哪裡！」
「我知道她會去哪，我去找她！」
*
一路上，林暮沉邊開著車，邊不住的播著容雅的號碼。
但是一直是打不通的狀態。
他不由的煩躁的將手機扔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捏著方向盤，看著前方。
正是紅燈，下班的時間，人多少好像雨前的螞蟻。
他拍了一下方向盤，該死的紅燈。
終於，秒針慢慢的走著，到了最後的幾位數。
他已經準備好要做擦油門的動作，卻忽然看見，另一邊的馬路上，一輛並不顯眼的英國車，也跟著在等紅燈。
宋衍，跟秦沐勛。
心裡那麼一冷，好像有什麼，突然堵住了心智。
兩個人在車上有說有笑的，不知秦沐勛說了什麼，宋衍臉上一紅，對著秦沐勛瞪眼，隨即，車子開動，兩個人的笑臉消失在了眼前。
林暮沉咬唇，整個身體，僵硬在那裡。
早已是綠燈，他卻忘了動。
直到背後的車發齣劇烈的鳴笛聲，他才反應過來，卻一踩油門，跟上了遠處的兩個人。
他們似乎也要去醫院，但是不慌不忙的，在路邊的超市和商場停下來。
竟然去逛商場嗎？
林暮沉跟著兩個人進去，遠遠的，看見他們去了保健品區，買了點什麼，秦沐勛要掏錢，宋衍不讓，兩個人在櫃檯前打鬧起來，秦沐勛仗著個子高，高舉著錢包，宋衍怎麼也夠不到，氣的宋衍直跺腳。
櫃檯小姐也跟著笑的合不攏嘴了一樣。
而林暮沉，只是站在商場的大理石圓柱后，靜靜的看著。
黑色的墨鏡，遮蓋著他的臉，卻遮蓋不住，他渾身的冷寂。
兩個人又去買了水果，和鮮花。
他挑了一束盛開的非常繁華的玫瑰，遞給宋衍，宋衍愣在那裡。
他只是隨意的一笑，執意付了錢，買下了玫瑰。
宋衍抱著一束玫瑰，樣子十分的窘迫不安。
秦沐勛不知說了句什麼，她才舒緩了情緒，瞪著秦沐勛，眼中帶著怒火。
林暮沉就那麼望著他們的背影，手慢慢的捏在了一起，青筋在手臂上，突突的爆著。
直到手裡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林暮沉一頓，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將要做的事情。
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遙遙的背影，他果斷的回身，出了商場。
醫院裡，不知哪裡出了車禍，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人，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穿梭其中，樣子無不繁忙。
林暮沉來回的穿梭著，卻沒有看見他想找的人，走到了一邊，問過了護士陳桂香的病房，他方向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因為是深度護理，她住的是雙人病房，但是另一個病房暫時沒有人，也就是說，病房裡只有陳桂香一個人。
走到了五樓的走廊，不再是急診區域，人越發的少了起來。
偶爾有護士穿梭在各個並房間，消毒藥水的味道十分的濃重。
他微微的推開了陳桂香房間的門，只見一個護士模樣的人，正背對著他。
他微微皺眉，隨即眉頭一動，「容雅！」
*
宋衍抱著手裡的花，一邊的秦沐勛拿著大包小包，就那麼進了醫院。
宋衍抿抿唇，說，「其實不用拿這麼多東西的。」
秦沐勛說，「那不行，是我看，又不是你看，看的也不是你，是伯母，你不要摻和別人的事嗎。」
宋衍無奈，「那這花……」
「看病人當然送電喜氣的花。」
宋衍嘆了聲，也就那麼隨著他去了。
直接上了五樓，兩個人邊走邊說著，一邊的護士認識宋衍，看見兩個人，笑的曖昧，「啊，帶著男朋友來看陳女士？她一定會很開心啊。」
宋衍一聽，臉上一紅，忙慌亂的解釋，「不是，不是的，是我上司！」
秦沐勛卻只笑著，偏不解釋。
護士一看，更笑了起來，「哎呦，原來是桃花運，還沒成！不過這個架勢，我看快成了！」
宋衍再不想跟她解釋，推了護士進去，「我不跟你貧，我去看我媽了。」
「嗯，去吧，今天狀態很不錯呢，大概很快就能不用喉管了。」
宋衍一聽，又很高興，兩個人就那麼繼續往裡走去。
然而到了門邊，卻發現，門奇異的開著了半晌。
她愣了愣，是小嘯來了嗎？
順手推開門，卻猛然看見，裡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一身黑色，高大山的身影，站在狹小的病房裡，瞬間使得房間變得擁擠了許多。
聽見聲音，他回過頭來，在看到宋衍跟秦沐勛時，臉色微微一變。
宋衍一滯，脫口而出，「你怎麼……」
然而隨即，眼睛掃到了他手上拿著東西，她微微皺眉，隨即快步走過去，只見，他手上竟然正拿著連接喉管的管子。
心裡一沉，彷彿重鎚猛然撞擊的沉悶。
她猛然推開了林暮沉，卻看見陳桂香安詳的躺在床上，她旁邊的儀器上，一條直線在發出怪異的聲音。
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媽……」她驚叫一聲，過去喚陳桂香。
隨即，回過頭拉過了他手上的管子，重新連接好。
快速的按了一邊的鈴，叫護士來。
整個房間瞬間熱鬧了起來。
護士醫生趕到，搶救開始。
林暮沉被推擠到了後面，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在中間繁忙。
秦沐勛亦沉著眉，遠遠的望著，望著林暮沉面無表情，好像根木頭一樣站在那裡。
整個人傲然獨立於世，卻又好像，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醫生的搶救結束了。
他回頭，看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宋衍，淡淡的搖搖頭，「準備後事吧！」
宋衍崩潰著，跌坐在了地上。
林暮沉卻只是站在一邊，愣愣的看著。
秦沐勛一看，忙走過去，抱起了宋衍。
「小衍，小衍。」
宋衍獃滯的看著母親蒼白的身體，咬唇，忽然站起來，含著淚水，倔強的不讓它流下來。
「媽，你說過，等你好了，我們一家人一起好好的生活的。」
「媽，你說了，只要有我，有小嘯，有安安，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媽，別扔下我們好嗎，不管我們是窮是富，我們在一起，才是一家人啊……」
她摩挲著母親蒼老而乾枯的身體，她只是閉著眼睛，那麼躺在那裡，她的身體還有著鮮活的溫度，她好像仍舊在睡眠中一般，好像還是往常一樣，沉沉的睡著。
宋衍搖著母親，「媽，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我都聽你的話，我什麼都聽你的……」
但是母親已經再也不能醒來了。
秦沐勛環過了宋衍的身體，「小衍，別這樣，伯母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小衍……」
宋衍啜泣著，靠在他的懷裡，不能自已的哭泣著。
醫生護士早已看慣這種生死別離，早早的離去，將悲傷留給這些親人們。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宋衍發出的哭聲，清晰的刺耳。
不知過了多久，宋衍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止住了哭泣，帶著臉上的淚水，轉頭，看著林暮沉。
「你……你剛剛在做什麼……」
林暮沉望著前方，眼睛似乎是在盯著另一張床。
聽見宋衍質問著的聲音，他手指略略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宋衍靜靜的望著他，卻忽然，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告訴我，剛剛你在做什麼！」
他冷毅的面容，如同冰冷的石頭一樣，一動不動，身體佇立在那裡，任宋衍那麼搖晃著。
「你害死我媽對不對，是你，你是兇手，你殺了我媽對不對！」
林暮沉仍舊不動。
秦沐勛皺眉，再也看不過去，過去拉住了宋衍，「別激動，小衍，問清楚再說！」
宋衍回頭推開了秦沐勛，「有什麼好問的，我親眼看到，護士明明說我媽已經要好了，但是怎麼會突然的……」
她一步邁到了林暮沉面前，伸手，啪的一聲，打在了林暮沉的臉上。
「林暮沉！」
林暮沉沒有躲，只是微微的，閉了下眼，隨即，低眸看她。
仍舊不言不語。
宋衍點頭，「林暮沉，你會得到報應的，你謀害了我媽，你會進監獄你，我會報警！」
她瘦小卻堅毅的身體，擦過了他的衣袂時，他眼中漣漪無數。
最後，唇角卻勾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
是啊，會得報應的，他早就知道……
但是，這是他的選擇。
*
小嘯是緊急趕來的，在接到了報警電話之後。
宋衍正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淚水過後，臉頰微微有些臃腫，眼眶也是紅紅的，但是她眼中卻是平靜無波，好似波瀾不興一般。
小嘯跑過來，拉著宋衍，「媽呢。」
宋衍抬起平靜的眼眸，說，「媽已經走了。」
宋嘯臉上一震，隨即，忙跑進了裡面。
宋衍聽著裡面傳來的哭聲，卻仍舊沒有動。
再抬起頭來時，正看到警察將手銬銬在了林暮沉的手臂上。
隔著穿著警服的警察，他微微的看著她。
意味分明的目光中，似乎帶著千言萬語。
但是最後，只是那麼一笑。
對上了宋衍憤恨的目光，那笑容，不明意味的，更濃了。
林暮沉被帶走後，警察給他們做了筆錄。又在醫院拿走了一些資料做證據。
秦沐勛一直陪在宋衍身邊，幫她忙碌著。
直到傍晚，似乎一切才平靜下來，秦沐勛對宋衍說，「你妹妹已經同意給你母親做解刨，解刨結果會成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