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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 多情損梵行篇:安蘿跑了。

  461多情損梵行篇:安蘿跑了。 

  「再去催催!不像話!」 

  「他北梵行沒把我們這些親戚們放在眼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北氏放他手裡,完蛋是遲早的事情!」 

  會議室大門被緩緩打開,身材挺拔孤峭的男人從容走來,淡漠的一一頷首:「抱歉,各位久等了。」 

  一邊說著,一邊在主位上落座,涼淡的視線一一掃過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親戚們:「這件事情大致已經查清楚了,是南氏集團的南慕白,主使夜粟試圖謀害我的,我想聽一聽各位大伯叔叔姑姑們的意見,看這件事情到底打算怎麼辦。」 

  「南氏集團?」 

  北致民冷笑一聲:「我怎麼沒聽說這件事情跟南氏集團有關?」 

  北梵行表情寡淡:「有沒有關係,大伯你再派人去查一遍就可以了,南氏集團不動聲色的把整個夜家都拉攏過去了,這些年來不止一次圖謀暗殺我,甚至連小白都幾次三番險些喪命在他手中!這件事情姑息不得,我希望能聯合一下各位叔伯們的力量,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跟南氏集團了結一些恩怨了。」 

  一番話說完,會議室里有好一會兒都是安靜的。 

  這件事情,往大了說是北氏跟南氏的恩怨,往小了說只是北梵行跟南慕白的恩怨,畢竟刺殺的也只有北梵行一個人而已…… 

  還是年紀最小的北文倩先開口的:「梵行,你打算怎麼辦?」 

  「這麼大的屈辱,忍下了,以後北氏集團還怎麼在孤城立足?」 

  北梵行靠向椅背,面色冷然又決絕:「背水一戰吧!我希望北家在這關鍵的時刻可以團結起來!共同抵禦南氏集團囂張的挑釁!」 

  「呵,這時候你想起我們來了?」 

  北致民表情譏諷:「南氏集團這麼多年來一直技高北氏集團一籌,你堵上全部身家去跟他斗,60 %的幾率是輸的!就算贏了,到時候力量也會被削弱到極致!孤城隨隨便便一個大企業就能把我們給搞垮!梵行,你什麼時候腦子這麼不清醒了?」 

  他說完,身邊的幾個人就開始點頭附和。 

  「是啊是啊,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要冷靜一點處理嘛!」 

  「南氏過分是過分了,但肯定還有其他辦法討伐,也不一定就非要撕破臉皮!這樣對大家都不好啊!」 

  「這樣一來,豈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梵行,你可千萬別衝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北梵行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北氏集團的總裁,幾次三番遭遇刺殺,各位長輩們卻要我把這口氣咽下去?」 

  三叔最是膽小怕事,不停的叨叨:「也不是要你咽下去,是讓你從長計議,要對付南氏集團,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沒必要破釜沉舟啊!」 

  「對啊,三哥說的對!」 

  「梵行,我們過來人,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你相信我們!這事兒千萬別衝動!」 

  北梵行閉了閉眼,垂放在桌子上的手用力的收攏,半晌,才咬牙開口:「那夜家的人怎麼辦?他南慕白從昨晚到現在給我打了不下10通電話了,要我把夜家的人交出去!按照家規,這些人是必須要滅口的!」 

  「哎,事情都已經做了,我們發現他們叛敵不就好了,沒必要再去因為這點小事兒傷了和氣!他要,你就給嘛!」 

  「是啊是啊,三哥說的對!」 

  北梵行怒極反笑,用力的把桌子拍的啪啪直響:「所以說,南氏派人刺殺我,你們就要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它過去了?將來北氏顏面何存?!大伯,你身份最尊貴,你來說句話!就這麼平白讓南氏集團的人侮辱我么?」 

  北致民抿唇咳了一聲,沒說話。 

  受了這麼多年他的窩囊氣,他巴不得有個人能替他侮辱侮辱他! 

  見他不說話,北梵行的視線又隨即落向其他人:「三叔!」 

  「……」 

  「姑媽!」 

  「……」 

  「好!很好!」北梵行像是已經怒到了極致,話都說不出來了,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三個字后,憤怒的拂衣而去。 

  十分鐘后,生平第一次成功的讓北梵行吃了一次癟的長輩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一邊走一邊討論著。 

  「讓他天天把我們當賊一樣防著!現在需要我們了知道求了?哼!沒門兒!」 

  「活該南氏集團會派人刺殺他!可惜了,就是沒成功!」 

  「沒成功,好歹也挫一挫他的銳氣,讓他以後知道拉攏我們這些長輩,關鍵時刻才能跟他團結一心!」 

  「……」 

  …… 

  書房,隔著落地窗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季生白屈指彈了彈指間的煙,眉宇間冷到不帶一絲氣息。 

  「安蘿說,你沒打算買她?」他問。 

  書桌后,男人漫不經心的鬆了松領帶,喝著香氣四溢的濃咖啡:「她又不是貨物,我為什麼要買?」 

  「嗯,那就好。」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莫名的讓男人喝咖啡的動作微微一頓,轉身看他:「什麼?」 

  季生白斜靠在落地窗前,微微轉頭迎上他的視線:「我說你沒買就好,我把她送走了。」 

  我、把、她、送、走、了!!!! 

  北梵行神色一凜,忽然就站了起來,手中咖啡因為這個動作濺到了西裝上不少,他卻絲毫沒發現,表情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剛剛替他解決了一樁大麻煩,他就拿這個來回報他?! 

  季生白又擺出了他招牌似的無辜表情:「你不是沒買她?既然她已經恢復了自由身,那應該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有什麼問題嗎?」 

  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北梵行抬手揉了揉眉心,努力壓制著怒火:「小白,我沒心情跟你兜圈子!你把她送去了哪兒?」 

  「沒送哪兒,就送出了北宅大門,至於她去了哪裡,我不知道,她只是求我把她送出去……」 

  「……」 

  …… 

  對於家的印象,安蘿已經很模糊了。 

  唯一記得的是家周圍都是山,小小的山坳里住戶不多,還記得她爸爸叫安平安。 

  一套休閑裝,一雙運動鞋,一個小背包,以及1000塊錢,是她的全部家當。 

  邊走邊打聽,足足找了5天,找錯了三個地方,才終於打聽到了那個小村子的真正位置。 

  那裡一天只有一趟大巴車通過,早上8點出發,安蘿上了車后才發現車上幾乎沒什麼人,只有一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婦女,還有一個年過半百,飽經滄桑滿臉皺紋的大叔。 

  她拿出上車前買的橘子,笑著分給了婦女孩子跟大叔,婦女跟大叔推搡了好幾次,這才憨笑著收下了。 

  「大姐,大叔,你們都是住在那個小坳村子的嗎?」 

  「是啊,生在那裡長在那裡,都30多年了。」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滿是裂紋的手剝著橘子,小心翼翼的餵給兒子吃。 

  大叔笑著看她:「丫頭,你去那邊兒做什麼呀?看你這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從那裡出來的娃兒啊!」 

  大概是即將見到許久不見的親人,安蘿莫名的有點緊張,不動聲色的擦拭著掌心的汗水,微笑著看著他們:「我很小就離開這邊了,想問一下,這邊是不是有家姓安的人家?」 

  大叔跟中年婦女一聽就笑了。 

  「那村兒里的人,10戶有9戶姓安的,你找的是哪家?」 

  原來是這樣…… 

  安蘿有些尷尬,繼續問:「我記得我爸爸叫安平安。」 

  「安平安?」 

  中年婦女一臉茫然,大叔卻是吃了一驚,又重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安平安的第幾個閨女啊?」 

  安蘿比出三根手指頭。 

  「喲。」 

  大叔又吃了一驚:「不應該啊,三閨女的話,得有小三十了吧?你看著也就18、9歲的模樣啊!」 

  安蘿很靦腆的笑了下:「我29了。」 

  大叔頓時嘖嘖稱奇:「一直聽說城裡的姑娘們保養的好,年紀嫩,原來是真的呀。」 

  中年婦女也是一臉的震驚:「我居然只比你大3歲!」 

  可看上去,她們之間卻像是差了20歲有餘!! 

  「哎,那個安平安啊,上輩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生了6個女兒才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兒子,為了養活家裡人,又賣掉了一個閨女!結果兒子剛滿18歲就把鄰居家的一個小姑娘給強.暴了,判了10年,這會兒還在牢里蹲著呢!」 

  他說完,又搖搖頭嘆氣。 

  安蘿睜大眼睛呆在原地,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又一個姐妹被賣掉了而震驚,還是自己那未曾謀面的弟弟居然因強.暴入獄而震驚。 

  原以為,他們家會因為把她賣掉得來的那20萬,過的風生水起…… 

  後來她才知道,那20萬他們竟然沒存進銀行,而是藏在了床底下,沒一個月,就被村裡一個遊手好閒的混混偷走了,再也沒回來…… 

  …… 

  大巴車駛入崎嶇彎路,一路顛簸著,沒有人再說話。 

  安蘿腦袋靠著車窗,看著車邊不到半米的地方,那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心裡忽然五味陳雜。 

  一開始的激動期待,漸漸變成了一股難言的焦躁不安。 

  或許,她不該回來。 

  可是不回來,她還能去哪裡? 

  至少,這裡有她的親人,不是嗎? 

  兩個小時的車程,不知不覺就到了,安蘿的焦躁不安在大巴車停穩的那一剎那上升到極致。 

  下車后,面前延伸出三條一米寬的土路,大叔指著中間的那條路告訴她:「娃兒,你沿著這條路下去,在第三戶人家左拐,一直走到頭,有一個小賣部,小賣部左邊第三家,就是你家了。」 

  就是你家了。 

  大叔憨厚樸實的一句話說出來,奇異的撫平了安蘿的滿心忐忑。 

  她感激的道謝:「謝謝您。」 

  大叔爽朗的笑了起來:「不客氣不客氣,快去吧,剛好趕上吃午飯,你爸媽要是知道自己閨女在外面過的這麼好,估計開心的今晚都睡不著了。」 

  剛剛下過雨,土路顯的有些泥濘,白色的運動鞋很快被弄髒,但安蘿顧不上去擦拭,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四處可見土坯房,稻草鋪就的屋頂,大概有兩米高,站在外面幾乎都能看到這些人家的院子。 

  有小雞在啄食,有隻穿著一件褲衩在院子里活泥巴的小孩子,也有正在做農活的婦女…… 

  她隔著院子看到了她們,她們自然也看到了她,一個個停下手中的活,伸長了腦袋好奇的打量著她。 

  在這個地方,鮮少會見到這麼細皮嫩肉,肌膚白皙,膠原蛋白滿滿的年輕小姑娘。 

  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找到了大叔說的那家小賣部,甚至連個牌子都沒有,只是因為門開著,透過那昏暗的光線看到了裡面擺放著小零食的貨架。 

  左邊第三家…… 

  左邊第三家…… 

  左邊第三家…… 

  她一邊走著,一邊默默的數著,直到第三戶人家緊閉的房門出現在眼前,她呼吸倏然停頓了下。 

  是這裡了,記憶中,門前有一塊很大很大的石頭,就是這個形狀的,雖然……現在一看,其實並沒有她記憶中的那麼大。 

  閉合的大門敞開了,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女人拿著一個簸箕走了出來,剛要拐彎,又忽然頓住,轉頭好奇的打量著她。 

  她看她的眼神跟之前那些在院子里忙活的婦女們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單純的好奇。 

  安蘿僵在原地,這張過分蒼老的臉與記憶中模糊的面容重疊起來,眼眶一熱,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唇瓣動了動,卻怎麼都叫不出一聲媽。 

  女人還在打量著她,好奇中平添了幾分奇怪:「你找誰?」 

  她沒認出她。 

  安蘿凝眉,一開口,嗓音沙啞到極點:「我……叫安蘿。」 

  「安蘿?」 

  女人表情疑惑的重複了一遍,足足過了五秒鐘,才像是突然記起來什麼似的,驀地睜大了眼睛:「安蘿?!!我女兒安蘿?!!」 

  我女兒安蘿…… 

  原來,她還是有媽媽的。 

  安蘿凝眉,眼淚忽然怎麼都控制不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了下來,顫著聲音叫:「媽,我是安蘿。」 

  女人忽然就扔了簸箕,激動的向她跑了過來,粗糙如樹皮的大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小手:「你怎麼回來的?他們家准你回來?」 

  安蘿急劇的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走走走,先回家,先回家再說。」 

  女人激動的拉著她回家,進了屋,光線突然就黯淡了下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床上躺著一個正在抽旱煙的男人,已經坐了起來,打量著她:「這誰?」 

  「安蘿!你忘記了?我們的三女兒安蘿啊!」 

  「安蘿?」男人重複著,臉上沒什麼情緒變化,只是一直不斷的打量著她。 

  「快,你快去把老大老二老四老五叫過來!」 

  男人被推搡著出去了,女人很快又回來,搬了個咯吱咯吱響的小板凳讓她坐:「你先坐!你姐姐妹妹們很快就回來了。」 

  安蘿聽到她說的老大老二老四老五了。 

  大叔說,他們家生了6個女兒,也就是說,第六個女兒,被賣掉了。 

  她很想問一問被賣去哪裡了,但剛剛回來,實在不好意思問這件事情。 

  「你在那邊過的怎麼樣?」 

  女人說完,又忽然『嗨』了一聲:「你看看我這張嘴!瞧瞧你現在這模樣,怎麼可能像是吃過苦的人?一定過的很富裕吧?跟那家人的兒子結婚了嗎?」 

  安蘿靜默片刻,搖搖頭。 

  「哦,那不著急,我聽說外面的人結婚都晚!不著急不著急哈!你看看你,這麼一看,比你五妹妹都要年輕好多!真好……」 

  前後不到10分鐘的功夫,陸陸續續的就有人來了,有男有女,孩子也來了一大堆,還有不少來看熱鬧的,安蘿完全分不清楚誰是她的姐姐妹妹,誰只是鄰居。 

  把來時買的水果點心拿出來,不等說話,就被興奮的尖叫著的孩子們一擁而上搶光了,沒搶到的兩三個孩子頓時坐在地上又哭又鬧,安蘿又忙拿了100塊出來讓他們去買糖果吃,這才終於消停了。 

  …… 

  用了足足半個小時,安蘿才勉強分清楚大姐二姐四妹五妹,以及大姐夫二姐夫四妹夫五妹夫,至於哪個孩子是誰家的,她真的無能為力了。 

  姐妹幾個閑話家常的功夫,安媽媽已經去另一個屋燒火做飯去了。 

  安蘿對她們的印象已經不大深了,好在她們都很熱情,拉著她家長里短的問,安蘿覺得有點尷尬,又有點小溫馨,好像無根的漂浮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停駐的地方一樣,說不出的踏實心安。 

  安爸爸一直坐在那裡抽悶煙,相比較起之前的冷漠,這會兒竟然生出了幾分怒氣,半晌,忽然起身抓起一邊的凳子摔了,走了出去。 

  那巨大的一聲響嚇到了安蘿,轉身看過去的時候,安爸爸已經出去了。 

  一時間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還是大姐先笑著解釋:「爹是心疼你撒出去的那100塊錢呢!他拼死拼活打工一天,才只有10塊錢,100塊錢平時足夠一家人花一個月了。」 

  安蘿呆了呆,歉疚的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剛剛那幾個孩子在哭鬧,弄的很不好看,她身上零錢就只有兩三塊了,只記得在孤城,兩三塊錢也就買一個棒棒糖,就只好給了張100的…… 

  二姐眼珠轉了轉,語帶試探:「這有啥好對不起的?你現在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又能隨時會娘家了,以後還不是說給爹多少就給爹多少?」 

  安蘿:「……」 

  她只帶了1000塊出來的,現在身上也只剩5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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