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暗夜夫妻篇: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342暗夜夫妻篇: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二更)
鄧萌終於知道,季生白是如何能在沒有任何文憑的情況下,在北氏集團旗下的醫院站穩腳跟的。
因為他就是面具男,而面具男是北梵行的人。
也就是說,他是被北梵行安排進醫院的。
可是……為什麼?
她絞盡腦汁的想,也想不出來這麼安排有什麼道理,把他安排進南氏集團名下的醫院還差不多,至少她能想到『間諜』這個理由,可在自家醫院……
難道是為了監視她?
嗯,她想多了,北梵行才懶得派人來監視自己,他簡直恨不得她跟北家後院里的雜草一樣,自生自滅算了。
不過,昨晚他明著離開,又暗著回來給她上藥,背她下山的舉動,還是很讓她高興的。
……
因為腳受傷,行動不便,只能在護士站做些配藥的工作,好不容易忙到下班,就接到了何騰的電話,說薇薇安想跟她一起吃飯,他已經帶她來醫院了,就等她下樓了。
「我不去,我自己帶午餐了。」她拄著拐杖一點一點往外挪著,沒好氣的拒絕。
下一瞬,電話里的聲音就變成了孩童稚嫩的嗓音:「麻麻,I』ll.Be.waiting.for.you!」
……利用小孩子!
真是太無恥了。
鄧萌氣惱的掛了電話,剛要下樓,季生白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擋在了她身前:「去哪兒?」
她愣了下,這會兒再看這張臉,依舊純良無害,卻莫名的還是讓她有點怕,磕磕巴巴了一會兒,才道:「出、出去吃飯……」
「跟誰?」
她抓抓腦袋,猶豫了下,才咧咧嘴:「何騰跟他女兒……」
「不許去。」
「為什麼?」她忍不住有些小心動。
一個男人,不讓一個女人去見另外一個男人,除了喜歡她以外,還能是什麼?
「我留你一命的時候,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冷漠絕情的一句反問。
「……」
鄧萌縮了縮脖子,頓了頓,又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有些興奮的看他:「那你要跟我一起吃午餐嗎?我請客呀。」
「不用,我跟溫雪約好了。」
「哦……」
她略略失望的應了一聲,有些鬱悶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那我還是去跟何騰他女兒一起吃好了,小傢伙的確挺招人喜歡的,我昨天去商場的時候還給她買了一對漂亮的發卡,順便一起給她。」
不等走兩步,又被男人攔住,沉聲命令:「我說不許去!」
鄧萌嘶的倒吸一口氣,有點不耐煩了,又不想讓她出去跟別人吃飯,又不想跟她一起吃飯,非得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才高興是吧?
本來想發火的,但一想到今早他站在死人堆中表情冷酷的模樣,躥起來火氣又不知不覺降了下去。
耐著性子好聲好氣的跟他講道理:「你不能這麼霸道的干涉我的生活吧?而且我只是出去跟小姑娘吃頓飯而已,人家初來乍到的,我是主,她是客,當然要表現的……」
「不許去!」
「那如果我非要去呢?」
「那你最好盡情的享受你人生中的這最後一餐!」
「……」
什麼人啊,吃頓飯而已,還拿她的小命來威脅她!不要臉!
鄧萌鬱悶的瞪著他,溫雪換好了衣服,蹦蹦跳跳的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一把抱住季生白的胳膊,笑的甜美又可愛:「小白,我們去海邊吃那家海鮮吧?人家想吃海鮮了耶!」
季生白沒說話,警告性的看了鄧萌一眼,帶著溫雪轉身進了電梯。
鄧萌僵在原地,看著他們肩並肩膩歪在一起的模樣,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
隨即走到了另外一個電梯前,用力的按下按鈕。
有什麼了不起的,他不讓她去,她偏要去!吃頓飯而已,就不信他真的會拿她怎麼樣!
……
薇薇安收到她送的發卡后顯得十分開心,當場拿著歪歪扭扭的卡到了頭髮上。
鄧萌笑著搖頭,幫她拿下來,重新卡上,隨即撥弄了一下她的兩條小麻花辮:「這誰給編的?還挺漂亮的。」
「我。」
「你?」鄧萌睜大眼睛,滿眼的不相信:「騙鬼呢?當初我那好好的一頭長發,被你折騰的毛毛躁躁的,各種慘不忍睹。」
何騰挑眉輕笑:「就是因為那時候有你練手,這時候才能給她編兩條漂亮的麻花辮啊。」
「……」
不能更過分!
何騰似乎不餓,一直顧著給她們倆夾菜,瞧著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剛剛看你進來的時候,走路一瘸一拐的?怎麼?爬山的時候扭傷了?」
「嗯,托你的福,一直給我打電話,害我被甩到了後面,一著急沒看清路,摔到了,現在胳膊腿的還到處都是淤青,醫藥費加心理傷害費,一共30087元,是現金啊還是支票?」
何騰噗嗤就笑出聲來:「先給我解釋一下你這錢是怎麼算出來的?」
「醫藥費87,心理傷害費30000!」
「好……,一會兒吃完飯給你。」
鄧萌是真的打算要這筆錢的。
相比較起她吃的虧,受的委屈,要他3萬不算多!
吃完飯,收了他開的支票,她得意揚眉:「今晚就拿這3萬,去夜店包個小白臉來玩玩。」
何騰懷裡抱著薇薇安,垂眸似笑非笑的瞧著她:「你今晚可以包我,免費的,可以玩大尺度的,只要你想的出來,我都可以陪你玩。」
鄧萌無聊的白他一眼,拿著支票揮了揮手:「白白。」
等他們開車走了,她又拿著支票仔細看了一遍,揣進口袋裡,抬頭看了看到了綠燈,邁開步伐便開始過馬路,沒走幾步,打橫衝出來一輛白色寶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駛來,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停了下來,堪堪停在她膝蓋處。
再晚踩剎車一秒鐘,就能把她撞飛。
鄧萌嚇出一身冷汗,瞪著貼著反光膜的駕駛座,不等開口,副駕駛座的車窗就降了下來。
溫雪穿著質地精良的手工大衣,扎著丸子頭,漂亮的小臉上滿是不高興,責備的瞧著她:「鄧萌姐,你走路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耶?也幸虧我們家小白車技好,要是換做別人,撞到了你可怎麼辦哦?」
滿滿的吃驚瞬間轉為憤怒,鄧萌一手用力的敲了敲車前蓋,指著前面的綠燈:「是我不小心,還是你們是色盲啊?看不到人行道上是綠燈嗎?『你家小白』把車開的跟飛機似的是幾個意思?」
「小白也不是故意的啊!他只是一時認真的聽我講話,沒注意到紅燈變綠燈了嘛!鄧萌姐你過馬路的時候小心一點不就可以了哦?」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也是沒sei了。
鄧萌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吹了吹劉海,忽而冷笑出聲:「好,很好!」
說完,直接繞到駕駛座前,用力的捶了捶車窗。
黑色車窗下降,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鄧萌雙臂環胸,眯眸看著他:「這位季醫生,請你摸著你的胸口回答我一句,你剛剛是真一時走神不小心開過了,還是故意撞過來的?」
季生白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首,冷漠無波的眸看過來,淡淡吐出三個字:「故意的。」
明明冷淡到極點,卻又囂張到極點!!
鄧萌怒極反笑:「不讓我見何騰是吧?好,從今天開始,只要他有時間,只要他邀請我一起吃飯,我一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不相信?咱們走著瞧!」
說完,驕傲的揚起下巴,轉身進了醫院。
駕駛座內,男人緩緩抬手按了按眉心,再睜眼,澄澈無波的眸底已然一片冷酷決然。
……
頭痛欲裂。
吃了一片止痛藥,還是覺得不舒服。
季生白已經三天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了,也沒有再給她帶過盒飯,甚至擦肩而過的時候,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種被冷落的感覺讓她極度的不舒服,尤其是看到溫雪各種挽著他的胳膊撒嬌粘人的模樣,就更不舒服了。
是時候該結束這種惶惑不安的日子了。
要麼天堂,要麼地獄,總該有個地方給她待著才是,就算是下地獄,也好過被這樣一直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上的,煎熬難受。
……
凌晨兩點,值完夜班,輪到她休息的時候,卻半點睡意都沒有,把玩著手機,刪刪減減了好一會兒,終於寫定了一條簡訊,鄭重的發了過去。
——在值班室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等了好久,沒等到他的回復。
看來是真生氣了……
她懊惱的捶著自己的腦袋,後悔那天為什麼要為了一時之氣,故意說那番話氣他,不過如果他因為這番話生氣了,是不是代表了,他心裡是有點喜歡她的?
又焦躁不安的等了半個小時,沒等到他,索性直接去了值班室,沒見到人。
去問正在值班的李青,李青說剛剛季醫生說有事,提前下班了,還提醒她他剛走沒三分鐘,要是她有急事,這會兒去追應該還能追得到。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一耽擱,不知道還要再受多久的煎熬。
鄧萌低頭看了看還腫著的腳踝,咬咬牙狠狠心,索性直接丟了拐杖,遲遲等不到電梯上來,直接一路小跑著從樓道口下樓追去了。
剛剛跑到醫院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那輛白色寶馬,她一邊揮著手含著他的名字,一邊忍著腳下的痛楚加快步伐追上去,終於在車子剛剛開出醫院的時候截住了他。
車窗下降,夜色中男人神色冷漠的看著她:「有事?」
鄧萌雙手撐在車窗上,氣喘吁吁,勉強緩過一口氣來,便迫不及待的開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男人表情漠然,沒說話。
撐在車窗上的十指無意識收攏,她略顯不安的醞釀了一下,才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開口:「季生白,既然你是北梵行的保鏢,也算是半個北家人,應該知道我跟北墨生之間只是單純的法律意義上的夫妻!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嫁進北家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的目的都已經打成了三分之二,如果現在放棄,很有可能會功虧一簣,可、可是……」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抬眸直視著他的眼睛:「可是我覺得,你對我而言,比復仇更重要!如果錯過了你,我這輩子大概都要在復仇和復仇后無盡的空虛里度過了,所以……所以,所以我想,如果我願意為你放棄婚姻,放棄復仇,放棄一切,全心全意的照顧你,不讓你生病受傷,不會看其他男人一眼,你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呢?」
這是鄧萌這一生,唯一卑微的意思。
饒是愛慘了何騰的時候,也不曾有過的卑微乞求。
可車內那雙懵懂清澈的眸子卻不曾為她的卑微乞求有過片刻的動容。
甚至沒有一秒鐘的猶豫,兩瓣弧度完美的唇瓣微微開啟,就那麼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抱歉,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
抱歉,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
鄧萌凝眉,決定告白的時候,她覺得她已經充分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可直到真正被拒絕,她才知道,其實她一點都沒準備好。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斷的深吸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嗓音卻還是不可控制的帶了一絲哭腔:「為什麼?因為我經常打你罵你嗎?我以後可以不打你不罵你了呀……」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什麼?因為我不會說台灣話嗎?我可以學啊!我也可以走甜美風的!」
「不是這個。」
「你是不是擔心北梵行會因此責怪你?沒關係,我們可以離開孤城啊,天涯海角,你去哪裡我跟著你就是了。」
夜色安靜,她生平第一次剖開了自己心臟上那層堅硬的盔甲,露出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給他看。
季生白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指關節漸漸泛出一層冷冷的蒼白之色,喉結上下滾動,良久,才繼續平淡著嗓音道:「抱歉,跟這些無關,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他甚至不打算給她一絲絲掙扎的機會,克服困難的機會有很多,可若是一個人單方面的喜歡,那麼一切就都變得沒意義了。
眼淚忽然怎麼都控制不住,簌簌落下來,她卻還不肯死心:「那為什麼不准我見何騰?為什麼要在地震的時候救我?為什麼……一次次的幫我?」
「我是二少爺的人,我只是拿錢奉命保護你而已。」
一句話,解釋了她所有的自作多情。
幫助她照顧她是因為工作,是因為他拿了工資,溫雪才是那個不用付錢就能讓他甘願為之付出的女人。
好吧,從被吊在半空中,直接摔進了地獄,還是十八層地獄。
「還有什麼事么?沒事的話,麻煩放手。」他開口,視線落在她仍舊緊緊抓著車窗的手上。
鄧萌抽噎著,抬手擦了擦下巴上掛著的淚珠,難過又委屈,但自己會錯意,連罵他兩句出出氣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