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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走過最長的路

  第五百六十五章 走過最長的路 

  凌蕭親自給鍾武勝安排了治療,問許庭生說:「你哪裡請來的這樣的高手?」 

  「遇見的。」許庭生說。 

  「請」和「遇」,在人與人的交往中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凌蕭又對那個受傷的年輕人溫言細語的安慰了幾句。 

  許庭生看見年輕人看她的眼神,還有經她安撫前後的神態變化,跟著凌蕭穿堂過屋上樓梯的時候,冷不丁的說:「如果你不是都在撒謊,這個俊文應該就是蕭家準備的那個人?」 

  「是」,凌蕭面無表情說,「這個沒撒謊。真實摻在謊言里,謊言才可信。而且最好其中真實的部分包含痛苦、無奈、悲傷之類的負面情緒或遭遇。人在潛意識裡總是更容易相信悲劇和痛苦,更習慣懷疑美好的真實性。」 

  「心理學知識?」 

  「常識。人性常識。」 

  「……」,一不小心就被專業鄙視,許庭生緩了緩說,「所以其他都是謊言?」 

  「是」,凌蕭說,「哦,還有一件不是……」 

  「嗯?」 

  「問你要不要跟我生一個孩子。這件事了,我爸會同意的。我想今天這件事就差不多該了了,要不我讓人現在就安排洞房?」凌蕭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狡黠和挑釁。 

  「……,那樣的話,你的俊文弟弟一定拚命也要爬起來弄死我。」許庭生反擊道。 

  凌蕭站住了,回頭看著許庭生一會,然後說:「你看出來了?其實14歲之前,他一直以為我是他姐姐。後來旁人告訴他老爺子的安排,他就把自己當成一個了丈夫。很黏人的那種。我覺得他像是真的喜歡我。」 

  「那不是會很麻煩?」 

  「是,所以等我生完一個孩子,他就會被送去東北當兵。」 

  短暫的沉默后,凌蕭主動開口,找回原先話題說:「其實我最初並沒有這個打算,沒想在你身上做太多嘗試。直到後來那天在車上,我發現你在做這樣的嘗試,把我當作突破口……所以,我給你。」 

  凌蕭這麼說,就像是一個武林高手對瘦弱書生說,我本不想動手,奈何你張牙舞爪。許庭生略有些尷尬。 

  「給我凌小青?」他說。 

  「對。其實有時候我覺得這個名字挺可愛,如果凌小青是真實存在的,沒準我會更喜歡自己」,凌蕭轉回身邊走樓梯邊說,「你對凌小青的警惕性低於凌蕭大概超過一萬倍。我後來說的話,若不是有凌小青的身份,你大概都不會相信。」 

  她說完回頭看一眼許庭生,笑了笑,許庭生只得默認。 

  凌蕭解釋:「處於強勢地位的人總是更容易相信來自弱勢方的訊息,如果這些訊息是他經過分析獲得的,效果更好。因為,人在強勢地位總是更自信,認為自己掌控全局。凌小青和你之間的強弱對比正好是這樣。我一直沒有太多機會扮演一個弱勢女人,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許庭生苦笑,「是我應該謝謝指教。」 

  兩個人話還沒說完,已經到了樓上。 

  這座中西合璧式的建築,二樓是一個開放式的寬敞空間,當窗擺了一張古樸茶案,凌、蕭兩位老人坐在一邊,正在泡茶。 

  許庭生問候過後和凌蕭並排在另一邊坐下。 

  凌老爺子遞給許庭生一杯茶,又給凌蕭倒了一杯,說:「剛聽你們從樓梯口上來,聊得正歡,看來話還沒有說完。你們繼續,我們聽聽。」 

  許庭生略有些猶豫。 

  凌蕭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一路促成方家三代集體出國這件事的?」許庭生開門見山,然後拍了拍口袋,表示自己沒有手機,不可能向外傳遞信息。 

  事實上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留下了方橙、方餘慶、方如鯉,再加上一個在漸南養傷的方如矩,方家老頭子最在乎的人,都還在。至於此刻還在飛機上的那些,許庭生也已經先一步安排方餘慶等人聯繫、補救。 

  只是這些,眼下凌蕭和面前兩位老人並不知道。 

  凌蕭把目光轉向兩位老人,得到肯定后才開口:「其實你不必太自責,在這件事情里你的責任並不大,而我對你做的,也不過是為了讓你不要成為這件事最終達成的攔路虎而已。換句話說,我只是希望儘力引導你的思維,做些心理鋪墊,以保證你在方家的人自己提出這件事的時候,覺得合情合理,覺得這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確實,方家人說準備出國的時候,我沒找到任何要去反對的理由,卻有很多條件和因素引導我選擇支持他們。」許庭生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從對你進行心理鋪墊的角度來說,凌小青的存在是最核心的。」凌蕭像是在課堂上做的一次交流,坦誠而且自然,因為在她而言,只需再留許庭生不到兩個小時,事情就已經塵埃落定,所以,無需隱瞞。 

  「她的形象大概是這樣,強大但又脆弱。在對方家這件事情的態度上,她本身並沒有太強烈的仇恨,甚至她其實有些厭倦和無奈,只是本身並沒有去抗拒的想法和決心。」 

  許庭生點頭認可,這個形象有些折中,所以相對反而最容易被相信,也更容易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傳達給許庭生相應的信息,引導他的心理和思維。 

  「其實你忽略了一件事。一般情況下,作為一個家庭中唯一的女兒,而且是最小的那個,哥哥們會把她當成公主,把所有的寵愛都給她。我就是這樣。我本來有哥哥。他們很寵我。」凌蕭眼眶中有些迷霧,繼續說:「我有一支只口琴,是哥哥們在越南用子彈殼做的……後來和他們的遺物一起被捎回來。」 

  「所以,我其實已經不論對錯,我只知道,一定要為他們做些什麼。你知道嗎?三哥那年才十九歲,他長得最好看,也最喜歡陪我玩,……」 

  這段話從許庭生的立場根本沒辦法接。 

  沉默。 

  凌蕭偏頭閉了一下眼睛,再轉回來時嘴角已經掛上微笑。而對面的兩位老人,沉靜得就如同兩譚死水。二十多年了,火山早已沉落潭底,只是火焰……從來不曾熄滅。 

  這一瞬間許庭生的體會:這件事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 

  (這章標題要和下章連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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