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萬騎出塞寧中直
按照當下軍製，五人為伍，設伍長，兩伍為什，設什長。五什為隊，設隊率，兩隊為屯，設屯長，也就是鮮卑等部落中的百人將。
這是漢軍最為基礎的編製，屯長，也是漢軍當中最小的官。
兩屯為一曲，設軍侯，兩曲為一部，設司馬。
司馬之上便是校尉，一般說來，北軍五校的兵力要少一些。
一校不足千人。
當然，這隻是平常時候，像是如今有戰事，需要北軍五校進剿黃巾，其中朱儁，皇甫嵩就領兵三萬餘。
如果說校尉依舊統兵一千，兩千的話，那至少需要二十，到四十個校尉。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校尉已然是比兩千石的高級軍官了，戰時統兵數千乃至更多也是正常。
反正都是募兵製，打完仗將兵馬遣返也就是了。
故而軍侯可領兩屯，乃至五屯之數，司馬可領千人或者更多，不一而足。
如今郭磊身為破虜校尉，至少擁有掌兵兩千的資格。
哪怕自領一部為護衛，也還可以冊封四個司馬，十個軍侯。
至於軍隊擴編也很簡單，募兵的告示郭縕已讓人貼出，到了下午的時候，便有六百多人前來應招。
多是因鮮卑南下而破家者。
他們感念郭磊擊潰鮮卑之恩，前來相投。
郭磊從中挑選了四百餘人，又讓人從鮮卑俘虜之中挑選了六百彪悍之士。
郭縕對於怎樣處理這些鮮卑俘虜本就為難。
因為以前可沒有這樣大量俘虜過鮮卑。
雖然說他得了鮮卑大量輜重，可豢養這麽的俘虜，依舊是個巨大的負擔。
在這之前，郭磊提出索要俘虜，郭縕大手一揮，便給了他三千，早被參加他加冠的田豫給押解回去了。
如今再要六百，郭縕更不會拒絕了。
作為邊郡太守，郭縕可不是心慈手軟的迂腐之人。
這些時日，鮮卑俘虜被押解著做開墾田畝，加固城池，修葺道路的苦力，一天隻能吃一頓飯，如今能被郭磊選中為兵，也是高興的不行。
當然，為了方便指揮，郭磊挑選的都是一些懂漢話之人，甚至有不少是混血。
這也讓剩下的鮮卑俘虜興起了一股學習漢話的狂潮，能與大戶人家做奴隸，也要比現在強的多啊！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郭磊沒有急著分封官職，而是分了三百多的義從，擔任新招士兵的伍長，什長，屯長，然後讓眾將進行操練。
第二日一大早，郭磊則帶了三百騎親衛趕往平城。
明天便是徐榮奉命南下，征討戴胡狼阿泥的日子，而今天，郭縕卻帶大軍向北出塞。
目的嘛，用徐榮的話說就是揚威塞外，順便發出一個錯誤的信號，戴胡狼阿泥完了……
郭磊的麾下編做中軍一部，隨同六千餘騎兵，號稱萬騎，浩浩蕩蕩的分做三路，向北而去。
越過長城。
郭磊這才發現，在長城北部，有許多的障塞和烽火延綿向草原深處。
隻是因為鮮卑掃蕩，不少障塞，烽燧破敗不堪。
不過，僅僅是郭磊一上午所見就不下六七，烽燧，障塞，長城，共同組成了大漢對北方胡人的防禦體係。
烽燧最小，不過一烽火台罷了，平常設燧長一人，卒四人。
障塞要稍微大上一些，能有幾十名漢軍守衛，多設置在一些緊要處。
既統領烽燧，也是在遭遇突襲的時候，聚攏烽燧之人以抵抗。
“太初三年，上派光祿徐自為出五原塞數百裏遠至千餘裏，築城、障、列亭至廬朐，使遊擊將軍韓說、長平侯衛伉率軍屯駐其旁，何其壯哉！”郭縕坐在車上，忽然感歎道。
郭磊聽的有點詫異，詢問旁邊的文稷才知道，廬朐，即為廬朐河，也就是後世的克魯倫河，那裏有一個比較出名的大湖，名為呼倫湖。
也就是說，當年大漢曾經從五原築城，障塞，亭，一直將勢力延伸到呼倫湖附近。
幾乎是將草原一分為二，切蛋糕似的給切成了兩半。
雖然被隨後的匈奴給擊潰了，戰略計劃流產，可大漢的生猛雄心，卻可見一斑！
為了對付胡人，漢人付出的血汗難以想象！
大軍遊蕩到了下午，騎兵順勢掃蕩了兩個小部落，這才裹挾著俘虜輾轉返回了平城。
“你那邊擴編，應該很忙吧？”郭縕忽然道。
郭磊咧嘴笑道，“回叔父，小侄手下幹才甚少，許多事都得我親力親為，老實說，我真的都快忙不過來了。”
“叔父您乃一郡太守，麾下定然人才無數，不知可否撥幾人相助小侄？”
郭縕失笑道，“你倒是會尋機會。不過，雁門乃邊郡，苦寒之地，名士甚少願意來此。”
“如今，還有雲中，定襄之事，已然讓我焦頭爛額，哪能派出人手給你？”
許汜昨日被郭磊當麵嗆嘴了一句後，如今，已經被郭縕任命為定襄郡的郡治善無縣的縣長。
文稷也要擔任雲中長史，不日赴任。
而郭磊真正看上的，是郭縕手下的郡丞王烈。
此人乃平原人，師從陳寔，跟賈彪，荀爽等人都是同學。
不過別說郭縕不會給他，就算是真給，郭磊也不敢要。他現在可沒資格駕馭這般名士。
除了王烈，雁門其實還有一位天下名士。
張儉。
張儉，字元節。山陽郡高平縣人，名列八俊，在黨錮之禍的時候，他一路逃亡，而因為掩護他奔逃，一路上但凡是他住過的人家，親戚朋友無不慘遭殺害。
望門投止，正是此君。
老實說當從郭縕口中得知張儉竟然身在雁門的時候，郭磊也嚇了一跳。
因為自己逃命害的幾十姓滅門，老實說，郭磊對這人的品性表示懷疑。
可老爺子如今已經年近七十高齡了，不衝別的，就說他這歲數，就足以證明他的名氣！
要知道，人家跟宦官叫板的時候，那還是三十年前，桓帝他老人家在位的時候！
這便是資格，這便是名望！
蔡邕在他麵前，那也執弟子禮！
得了消息後郭磊二話不說，屁顛屁顛的跑去給張儉見禮去了。
一開始的時候張儉連門都沒讓他進。
後來他還是在加冠後，跟著蔡邕，賈道等人去拜謁了一番。趁機獻上了自己手書的對聯，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狠狠的刷了一波聲望。
而這位張儉老爺子，終於也被忽悠瘸了，坐著馬車幽幽的朝著安平裏去了。
當然，這隻是順路。
張儉是要回老家葉落歸根。
“不過，耀先前些日子倒是遇到了一個年輕人，你若是有興趣，倒是可以去看看。”郭縕忽然道。
本來郭磊就沒抱什麽希望，所以，也就是隨口一說，以示親近之意罷了。畢竟能張口要人，就代表他真將郭縕當成了自家長輩。
不想郭縕竟然給他來了個峰回路轉，看這意思，莫非雁門還有什麽人才不成？
“那年輕人名寧向，字直中。自言是新鄭人士。”
徐榮皺眉，“為人放縱，整日飲酒，搏戲，流連章台之所。非郎君所圖之人。”
郭磊眼皮一跳。
放浪形骸？
在他的印象中，這樣的人要麽是個二貨，要麽就是個人尖！
因為一般人要麽沒有放浪的本錢，要麽便是沒有形骸的能力！
總而言之，不是一般人。
“徐將軍似乎對他頗為了解啊？”郭磊慢悠悠道。
徐榮沒吭聲。
郭縕好似知道他的脾氣，代為解釋道，“在鮮卑來時，這寧向曾出現在平城酒肆，當時耀先帶兵出城，平城之中便有流言說我們是打算偷偷撤離。頗為恐慌。”
“寧向卻說耀先是要帶兵埋伏鮮卑，還斷言有七成勝算。”
“事後耀先得知，曾去尋過他。隻是接觸之下，未曾再察出其人有什麽過人之處。這才作罷。”
郭磊兩眼陡然一亮。
當時徐榮麾下不過三千騎，和連麾下卻近五萬大軍，這人竟然還能斷定徐榮初戰獲勝。
這份眼光，當真不俗！
就算是他知道徐榮日後戰績，來到當日情形，怕也沒有他這般信心！
寧向，字直中？
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麽？
“徐將軍生性耿直，眼中自然容不得沙子。不過，陛下命我進幽州，若是戰事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要去往冀州一行。”
郭磊笑道，“哪怕是能多一個熟悉中原的向導也是好的。卻不知這位寧向如今人在何處，可還在平城？”
徐榮瞄了一眼郭縕。
“此人昨日下午，自薦隨許汜去往善無，還把在戲院，章台，酒肆等地三十金的賬推給了郡裏！”郭縕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郭磊。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族侄的確是個將才。
鮮卑一戰，有勇有謀，麾下之精銳就連徐榮都讚不絕口。
在對待宦官之事上雖然稚嫩了些，可能認識到張讓的關鍵作用，放下身段與之結交，就這一點來說，沒有因為自己立下大功而自傲。
比起大言務虛的年輕人，不知要強上多少。
所欠缺的不過是政事上的經驗罷了。
如今，卻不知他會如何做？
“有點意思。”
郭磊越發的對這個寧向感興趣了，“三十金算在小侄的頭上，叔父，小侄想要前往善無走一趟……”
“好。”郭縕痛快的點了點頭。
郭磊辭別郭縕，徐榮，率領麾下親衛直接順著大道，朝著善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