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天命在我不在賊
千騎卷平崗，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在文字的筆墨下，戰爭，或瀟灑，或壯烈，或豪邁，哪怕是皚皚白骨，也不過就是冰冷的數字，或者是千裏無雞鳴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畫麵罷了。
隻有親自經曆了，才知道，隻要是戰爭，永遠脫離不了兩個字，殘酷！
無論正義的還是必要的，無論是別人強加的，還是自己主動發起的。
一個個熟悉的麵龐，永遠的消失了，剛剛還有說有笑的人，轉眼間就成了冰冷的屍體。
最可怕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印刻在腦海裏的名字，容貌，也會漸漸變得模糊，變得冷淡，最終，讓活著的人心也變得恍如刀鋒一般，又冷又硬！
就如同現在的他想吐，吐不出，想哭，又哭不下一樣。
郭磊心底湧出了一種莫名的悲哀和恐懼，不過，又馬上被他的理智，還有著和殘忍的現實給生生的壓了回去。
他也想做個逍遙地主，混個無慮一生。可前提是，他得活下去。
這世道，如他這般身份之人，活下去的權利，不敢靠別人賜予，得自己用命去掙！
不想如同豬狗一樣，成為屠戮的對象，那就隻有拿起刀來拚命。
拚個頭破血流，拚個山河變色！
沒的選！
眼下是他麾下之人身死，可誰又能知道，下一刻死的不會是他？
“主上，以典君神勇，夏侯蘭，鹿磐，費耀三人之忠義，必可護送主上突出去。屬下願率義從攔住馬賊，”石重看了一眼山下的馬賊道，“請主上速走！”
“放屁！”
郭磊紅著眼喝罵道，“我說了，我願用命賭成廉能至！”
“他們死的，你們死的，難道我就死不得？今日，便與諸位兄弟戰死一處！我相信，成廉必可將這些黃沙匪悉數絞殺，為我等報仇！”
“主上，安平裏不能沒有您！”
石重急了，單膝跪地，“蒙主上恩養數載，此正是我等以死相報之時！”
“請主上速走，以全我等忠義之誌！”
“請主上速走，以全我等忠義之誌！”
眾人紛紛下馬，單膝跪地。
郭磊鼻頭一酸，所謂恩養，不過就是給了他們一口吃食，收為義從，蓄力以自保罷了，這些人卻為了他不惜一死！
郭磊深吸一口氣，微微仰頭，“你們這是幹什麽，起來，都起來！”
石重等人沒動。
郭磊微微低頭，“我自是知道你們的忠肝義膽，可若是我這麽走了，回去之後，我如何麵對其他人？”
“自黑甲義從組建起，我們就是一個整體，生死與共，榮辱一體！”
“如今，我隻問爾等一句，可怕死乎？”
“不怕！”眾人齊聲怒吼！
“好！這才是我郭磊的義從，安平裏的壯士！腦袋掉了碗口大的疤，二十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死，何足懼之？”
“全軍聽令！”
嘩啦！
眾人起身，捶胸，肅立！
“今日，讓我們手中鐵刀，胸中熱血，一身忠義告訴這些對麵賊子，告訴天下，告訴這世上人，我安平裏上下，生為人傑，死為鬼雄！”
“上馬！”
郭磊說完，翻身上了典韋牽著的大白，石重等人紛紛上馬，神情堅毅，眼神狂熱的望著郭磊，等著命令！
郭磊隻覺得胸口有一股熱血在湧動，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不夠理智，可他，不後悔！
郭磊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手中破軍刀抽出，“典君，三位兄弟，今日我怕是隻能邀請你們一起赴死了！”
“隻要管飯，便是地府，俺也跟您闖上一闖！”典韋嘿嘿一笑，伸出了舌頭一抿嘴唇，露出了一絲嗜血的笑容。
夏侯蘭三人對視了一眼，笑了，“能做一日黑甲義從，蘭不負此生！”
“正是如此！”
鹿磐，費耀二人咧嘴大笑。
若是郭磊走了，那也是情非得已，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能理解，畢竟，壯士斷腕，才是智者所為！
如今郭磊執意留下死戰，顯然是迂腐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迂腐卻讓他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親切，自豪，和叢生快意！
“成廉那小子一定會給咱們報仇的。若是他做不到，我帶了你們晚上一起去找他！”
郭磊衝三人眨眨眼，催馬而動。
“兄弟們，鑿穿！”
郭磊揮刀，聲音嘶啞！
“鑿穿！”
眾人應聲，無盡豪邁！
三十餘騎，還有三名奔跑的身影，自小山坡上，狂奔而下！
馬匪中的魏越再一次的傻了眼。
這些騎兵太強悍了，竟然在他數百手下中來往縱橫，將他的陣型鑿穿了數次。他既是震撼，又動了收服的念頭。
他已經傳令讓曹性不可胡亂殺人了。
當他看到山坡上眾人跪下的時候，魏越已經猜測到了什麽。他已經悄悄的派出了兩百騎兵，緩緩逼近，縮小了包圍圈！
可郭磊沒有走！
下一刻，他竟然帶了不到三十騎，朝著他發起了主動進攻！
何其的狂妄，何其的囂張？
“殺光他們！”魏越憤怒的嘶吼一聲，大刀狠狠劈下！
“嗷嗷！”
號角聲響起，四五百的馬匪從四麵八方朝著中間的郭磊等人撲殺而去！
“主上，成廉，是成廉！”
便在這時候，石重指著遠處大聲道。
郭磊扭頭，看見了奔襲而至的四百餘黑甲義從，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出海的蛟龍，從遠處狂奔而至！
可惜，遲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馬匪，從四麵圍了過來，這時候，就算他想要困守，也等不到成廉到來了！
郭磊苦笑一聲，破軍高揚！
就在這時，忽然戰馬悲鳴，地動山搖！好似天地顫抖，空氣燃燒！
緊接著，無數戰馬撲倒在地。
郭磊等人畢竟訓練有素，紛紛跳下，接著，就感覺好似坐船一般，搖搖晃晃的。
眾人無不變色。
郭磊一愣，手中破軍插在了大地之上，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地龍翻身，天命在我不在賊！”
時年九月，並州五原發生大地震。
山河異道房屋坍塌，地底湧泉，世人皆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