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郎君是個善心的
天色剛透出一絲晨曦，早就吃了點熱湯麵的鄧當，帶了手下的騎兵便去追索山賊去了。
他們才離開沒多久，李默就帶了錢四等人，還有三百餘手持弓弩的壯丁到了南山裏。
本來郭磊是讓李默留在家中，幫著田豫準備接收俘虜的。
可田豫不放心郭磊的安全，便讓他又趕了回來。
見幫手到了，早就等不急的潘璋帶了手下，沿著山路也朝南追了過去。
李默跟錢四走了過來，郭磊最擔心的就是有逃散的山賊跑向了安平裏。還別說，他們沿途還真的遇到了百十個山賊。
不過一看見他們，便朝山裏逃去。
有幾個逃的慢的，還被射殺了。
郭磊這才鬆了口氣，不過見到錢四的臉色不太好，正想問一下表示關心，忽然醒悟了過來。
他隻想著讓錢四帶路，因為他本就是南山裏的人，路途熟悉。
卻忘記了這是人家的家園。
雖然已經離開，可是，對於錢四來說，這裏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現在倒好，讓自己一把火給燒成了灰燼，錢四心中能好受那才怪了。
寒暄過後，郭磊有些尷尬的道，“錢伯父……”
錢四一愣，臉上又是激動，又是惶恐，連連擺手俯身道，“不敢不敢，老朽不過一下人，當不得郎君如此稱呼。”
“錢伯父言重了。”
郭磊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懇切道，“安平裏初建的時候，伯父舉族相助，這才有了如今安平裏的局麵。”
郭磊是打心中沒有將錢四等，他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後就認識的老人當成下人看待的。
對於這些長者，他一直保持著足夠的尊重。
“雖然你我有上下之別，可是感情上，我卻是一直拿您當成親人，長輩一樣看待的。昨日間一戰，為殺賊人，不得已而將南山裏焚為灰燼。不過我向您保證，今年冬季，便抽調人手在這裏重建南山裏塢堡。”郭磊安慰道。
錢四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若不是遇到了郭磊，或許，今年秋收的時候，他就會成為失去土地的流民！
農民沒了土地，就如同大樹沒了根。要麽餓死，要麽為賊，要麽就是淪為其他大戶的下人，奴仆。
所謂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也是尋常。
“郎君是個善心的。”錢四擦了擦眼角，感慨道。
“不過上下有別，尊卑有序，老朽實不敢當主家這般稱呼，否則，豈不讓人戳脊梁骨？”
郭磊扭頭，隻見晨曦灰色的光亮下，南山裏的房舍依舊在冒著嫋嫋青煙。
屍首，鮮血，箭矢，刀劍，甚至還有騾馬，隨處可見。
而就在他的腳下，籬笆牆的外麵，數百，上千的山賊俘虜，因為錢四等人的到來，正瑟瑟發抖，驚恐不安。
他這也叫善心麽？
“好吧，錢裏正，以後就由你來幫我坐鎮南山裏塢堡如何？”
錢四忙道，“郎君予我等一日三餐，分田地，建房舍，對我等皆有活命之恩。莫說是一些舍棄的房舍，便是現在的家園，我等的性命，郎君若要去，老朽與族人也斷無二話。”
“如今燒了也就燒了，郎君莫要在這耗費錢糧……”
郭磊笑笑，這大概便是這個時代的好處了，這時候的老百姓所要的不多，隻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吃，也許就能讓他們衝鋒陷陣的賣命。
簡單的讓人難以置信。
倘若再給他們一些希望和尊重的話，那換來的便是死心塌地的追隨。
“行了，這個以後再說吧。
郭磊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想要在這建設一座塢堡，本就是臨時起意。至於到底能否行的通，還得他跟田豫商議之後再說。
說話的功夫，那邊，劉何已經帶人用錢四等人帶來的麻繩，十個一組，將昨日夜間被俘虜的山賊們綁好了手。
劉何這才走了過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王甫。
見到王甫，郭磊很是意外。
“世伯！”
郭磊拱手道，“怎的讓您也連夜趕過來了？我不是告訴田豫，讓您幫著他照應家裏的麽？”
這一戰，田豫本來不同意郭磊親自來的。執拗不過他，又曾提議讓王甫跟著一起來。
可都被郭磊給拒絕了。
他將巡邏隊，偵察連都帶了出來，還抽調了幾十個優秀的弓弩手，可以說安平裏的戰力被他抽調一空。
若是他這邊無法阻止山賊，那山賊進攻安平裏的時候，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王甫一手訓練過的這些會射弓弩的壯丁了。
有王甫在，借著城牆的優勢，安平裏還算是有一戰之力。
若是他帶走了王甫，那就不好說了。實際上，郭磊臨走時還囑咐過王甫，若是真的安平裏被攻破，就讓他護著自己的母親逃去山裏。
說到底田豫也好，劉何，潘璋，甚至包括他，都是些少年罷了。
在昨夜一戰之前，別說是田豫，潘璋了，郭磊就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真的能這麽輕易的打敗一眾山賊！
“聽說你這打了勝仗，某在那呆著也無事，便過來看看，這把老骨頭能幫的上什麽忙！”
王甫上下瞄了他一眼，“可有受傷？”
“些許擦傷，還不如被您揍的重呢。”郭磊笑道。
王甫哼了一聲，“你也莫要得意，小心那些山賊卷土重來。你可有安排？”
“朝上，潘璋，鄧當已經帶人去追山賊了。我讓蘇信也帶了人，去尋他的手下在南邊搜捕。我與劉何在這等著接應他們。”
王甫點了點頭，指揮雖不是他的所長，可終究也是老兵，就算是換了他，也就是這麽安排了，“倒也妥當，不過你不宜在這逗留時間過長。早些回去，免得裏內不安。這些山賊，某便先押解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郭磊答話，轉身就走，“昨夜一戰，打的不錯，自己小心些。”
“多謝世伯。”
郭磊行禮，錢四也行禮，隨著王甫去了。
“郝運，你帶著五十人留下。”遠遠的，王甫的聲音傳來，然後，山賊的俘虜隊伍開始朝著安平裏而去。
郭磊本想拒絕，不過一想到這些山賊們饑腸轆轆，又被綁了手，應該翻不起太大的浪花。畢竟，這裏離著安平裏不過二十來裏路。
所以他索性安排郝運帶人去打掃戰場去了，郭磊則帶了一些受傷較輕的巡邏隊員，在這南山上等待著消息。
不到晌午，鄧當便最先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