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王子師說你是胸有錦繡，為我並州百年難遇之人才。他還說，要幫你在中原揚名，以壯我並州士人之名。如何，你可滿意？”賈道笑眯眯的道。
郭磊聞言，就跟吃了苦瓜一般。
怕隻怕他這名一揚出去，引來了張大教主的興趣，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自己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郭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沒有吭聲。
“怎的，看你這模樣，好像不太高興啊？”賈道挑眉，詫異道。
郭磊拱手道，“弟子愚鈍，本就是一鄉野村夫，承蒙夫子不棄，傳經授業，可謂文不通經史，學不知禮儀，提筆難書，張口無言。”
“如今，不過一時心血來潮，便有所得，也隻是上蒼眷顧，夫子德澤，弟子豈敢居其名，蒙騙天下？倘若被拆穿，豈不是壞了夫子的名聲？”
“倒也是。”賈道點了點頭，“那你待如何？”
“弟子拜入夫子門下，縱有所得，也都是夫子之功，且弟子別無長物，思來想去，覺得那詠柳，更該為夫子之作才是。還望夫子成全弟子這片赤誠之心！”郭磊深施一禮。
“豎子，你不願蒙騙天下，卻讓我哄騙世人，這算的什麽孝心？”賈道失笑道。
郭磊眉頭一挑，便要開口。
那張大教主起事在即，對於那些名滿天下的大儒，高門世家，他或許沒有辦法強拉入夥。
可像他這樣沒有什麽勢力，又頂著個天才的名頭，還跟唐周有摩擦的少年，那簡直就是送上門去的排麵啊！
這名，說啥也得推出去。
可沒等他說話，便聽賈道道，“可惜啊，早知道你是這想法，我便將那詠柳一篇，交給那王子師了。”
郭磊一愣，抬起頭道，“沒，沒給？”
“你是不是很失望？”賈道笑眯眯的道。
郭磊深施一禮，“德不配位，才不配文，徒惹災禍。弟子，謝過夫子！”
賈道深深的看了郭磊一眼，“你這麽說，可渾然不像是一村舎少年。”
郭磊心中一激靈。
好在賈道也隻是隨口一說，隻聽他接著道，“不過，你能如此想，倒也不用我再多費口舌了。”
頓了一下，賈道這才輕歎道，“太原一行，我沿途所見，無不是裏舎凋敝，生民困苦。田畝荒蕪，盜匪橫行之亂象。”
“可那些豪強大族，卻視而不見，隻顧田畝連野，奴婢成群，鼓樂笙歌，飲酒作樂。”
“若是如此下去，隻恐禍不久矣！”
“所以思來想去，為師認為你還是潛心向學，厚植底蘊，先舉孝廉，再進茂才，待心智成熟，學問紮實後，再揚名以入朝，為我大漢，掃清陰霾，還黎庶一片朗朗乾坤。”賈道目光灼灼道。
想要掃清陰霾，怕是得再造乾坤才行！
郭磊心中苦笑，不過，對於賈道這份全心為他籌謀的心意，他還是十分感激的。
這才是真正的老師啊！
當即後退兩步，拱手道，“弟子日後若有所成，定不負夫子厚望！”
“好，好，你且下去吧！對了，那個田豫很不錯，潘璋，既是你表兄，便也留下吧。他雖不是這塊料，可多讀些書，終歸沒有壞處。”
賈道頓了一下，“你且問問他們，若是願意的話，便拜入我的門下！”
“多謝夫子！”
郭磊再次感激的行禮。
賈道這麽做，可以說是為了成全他。
有了同門的情誼在，以後這兩人，豈能不為他所用？
田豫，潘璋二人聽聞賈道竟然要收他們為弟子，驚喜異常。潘璋嘛，是覺得有麵子。
畢竟，自己以後出去，也可以自稱是儒家弟子了。
而田豫則是純粹的因為有人願意傳授學問而高興，他們這一次都算是被郭磊給強行拉了過來的。
本以為能旁聽就不錯了，如今有了這意外的收獲，很顯然，這是郭磊的功勞。
“豫謝過郎君。”田豫恭敬的行禮道謝。
“以後你我便算是同門了，若不嫌棄，叫我師兄便好，畢竟，我比你早入門了幾天。”郭磊嘿嘿一笑，扶起了他。
“師兄。”田豫起身，“我想去置辦束修。”
“不必了，我讓李默已經去準備了。”郭磊笑笑，然後拿過書簡讀書去了。
兩人見狀，也不再說話，都看了起來，就連潘璋都搖頭晃腦的，隻是不知道，他到底能識的多少！
第二日，賈道大開正門，邀請了璐縣的頭麵人物，包括縣尊在內，足有五六人前來觀禮。
拜師雖簡單，可很具儀式感。
甚至比郭磊拜師的時候，還要正式的多，當然也繁瑣的多了。
隻見這兩人跪在那，獻上束修。
賈道一本正經的拿著戒尺，放在田豫的肩上，說著什麽訓斥的話，然後將書簡遞給了他，接著，又轉向潘璋……
“老君，怎的他們拜師這麽大的陣仗？”郭磊有些不解道。
賈家老仆聞言低聲道，“郎君是記名弟子，他們，則是入室弟子。”
啥玩意？
郭磊有些茫然，自己好歹地位也比這兩人高吧，為何他們一來就成了入室弟子，自己不過是個記名的？
“先生說，郎君便是記名的，莫非便不是他的弟子了麽？”賈家老仆主動解釋道，“郎君有實而無名，日後，若遇到海內大儒，拜入門牆時便少了許多約束。”
郭磊一聽，真的是心潮湧動。
他跟賈道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賈道呢，卻能為他著想，甚至不求名利。
這樣的人，除了他母親之外，還是第一個！
他有些理解古人為何會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了。因為有的老師，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待之如子侄。
郭磊當即就想上前，他也要拜師，成為賈道的入室弟子。
雖說賈道不是水鏡先生，不是龐德公，鄭玄，盧植等名滿天下的士林領袖，可他，不在乎！
“郎君，萬莫衝動。”賈家老仆扯住了他，“先生說了，若是你敢上前，他便離開璐縣，不複相見！”
郭磊聞言，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的看著坐在上麵的賈道，一時間，進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