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願為刀
郭磊知道亂世將至，他能有意識的改變自己，可他手下的這些巡邏隊員卻不知道啊。
走出來的幾個巡邏隊員，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或許經過了訓練，也遭到過旱災，當過流民，算是見識到了世界的殘酷，可他們的骨子裏依舊是民！
所以聽了郭磊的話，他們拿起了刀。
可沒人敢動手。
這可是殺人！
“主上說的話沒聽見麽？上前！”劉何一見他們這慫樣，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
直接抽刀，落在了一名巡邏隊員的脖子上，厲聲道，“不然，死！”
那名巡邏隊員嚇得臉都白了，他吞了一口幹澀的唾沫，在死亡的逼迫下，哆哆嗦嗦的走到了一名山賊頭目的跟前。
刀顫顫巍巍的，好似隨時都能砸到自己的腳麵上。
其他的巡邏隊員也跟他一般模樣，沒人敢動手。隻是麵露哀求的看向劉何。
在郭磊麵前，在張堂等人的矚目下，在田豫，史渙的注視下，自己的手下，彰顯出的懦弱，讓劉何感覺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
他眼中凶光一閃，直接就要掄刀。
聽命不進者，殺無赦！
啪！
就在劉何舉刀的刹那，郭磊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搖了搖頭。
“石重，下不去手？”郭磊來到那名巡邏隊員麵前，問道。
石重身子一顫，他沒想到，主上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又羞又愧，低聲道，“主上，俺，俺能……”
他閉上了眼睛，牙關咬緊，手臂都顫抖了，可那刀卻如同觸電般來回晃動著。
郭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穩住了，別急著動手，先想想這一次如果失敗的是我們，不是這些山賊，那會怎樣？”
郭磊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人，“你，我，還有我們的這些夥伴弟兄，我們會在這裏，變成一堆枯骨，爛肉！而沒有了我們的保護，青雲寨的人，會輕易的攻破安平裏，他們會搶光咱們的糧食，在咱們辛勤開墾出的土地上，殺光我們的叔父弟兄，奸掠我們的母妹姐，再將我們的孩子，變成賊子！”
“他們會讓我們斷子絕孫，會把將安平裏變成地獄！”
“那些親人的屍體，就那麽暴露在荒野下，他們睜大了眼睛，在看著你們，她們想問，巡邏隊的堂堂男兒，為何連殺賊的勇氣都沒有？可她們問不出來了，她們死了！”
“她們的屍體，被野狗豺狼撕咬，她們的血，流的到處都是……”
郭磊的聲音很平靜，可在場的人，卻感覺到心血翻湧，他們好似看到了血火之中的安平裏，好似看見了那可怖的畫麵，好似看到了那無聲的拷問！
“俺不是懦夫，不是，殺啊！！”
石重眼紅了，他咆哮一聲，反手一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噗！
那名山賊被砍翻在地！
“殺！”
其他的幾名巡邏隊員也都猛然揮刀，狠狠落下！
帶著他們的憤怒，帶著對山賊的仇恨，無情的落下！
石重好似還不甘心，刀再次舉起，就要朝另一名山賊落下。
他殺紅了眼了！
“劉何，將石重他們拉下去，就地打三十下！”
郭磊一把抓住了石重的手腕，照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
石重猝不及防之下，立即摔倒在地。
他掙紮著就要起身，田豫已經上前，一把拽掉了他的刀。
啪！
反手用刀身抽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疼痛，立即讓石重清醒了過來，然後，就感覺自己的屁股上，啪啪又挨了好幾下……
這時候劉何才反應了過來，直接將其他幾名巡邏隊員也給按在了地上。他們倒是沒有石重這麽大的反應，渾渾噩噩的，被按倒了好似都沒回過魂來。
照樣，被隨即而來的屁股上的劇痛給打醒了！
一開始，石重等人還能硬撐著，可到了十幾下的時候，卻是一個個的忍不住叫出聲來！
“打你們，是因為你們第二次麵對敵人竟然還猶豫！我也不喜歡殺人，不想殺人，可總得有人出來拚命，保護我們的家鄉，保護我們的鄉梓！”
在打完後，郭磊揚聲怒喝道，“你們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巡邏隊員，我說過，我將安平裏上萬口老小的生命，托付在了你們的身上！”
“可你們呢，麵對山賊，麵對我們的敵人，連刀都不敢抬。這一次，就是要讓你們長長記性！”
“石重，你可服氣，你們可服氣？”
“主上，俺知錯了。”
“我等也知錯了。”石重跟那幾名巡邏隊員齜牙咧嘴的道。
“帶到後麵的馬車上去，讓他們趴著！”郭磊揮了揮手。
等幾人被扶著離開了，田豫忽然輕歎一聲，“郎君以山賊殘暴，激發起他們的血性，又用這一頓打，讓他們沒有心思去計較剛才殺人之事。”
“等他們傷好後，就是一名真正的戰士了。如此手段，令人歎服。”
田豫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讓劉何等人都聽見了。
他們回過味來，一個個不由敬佩的看著郭磊。若是依照他們，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用刀架在那幾人的脖子上，逼迫他們殺人了。
跟郎君比起來，他們還有差距啊。
郭磊看著這一地的屍體，苦澀一笑，“沒有人喜歡殺人，我也不喜歡。”
“可當我的母親遇到猛虎的時候，我會殺虎。遇到賊人的時候，我會殺賊！因為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堅信，勇氣和血性，藏在沒一個人的骨頭裏。”
“沒有釋放出來，隻是因為，沒被逼迫到絕境。”
郭磊掃了一眼眾人，“我組建巡邏隊，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守護！為了守護我們的親人，我們隻能以殺止殺！殺的天昏地暗，殺的滿手血腥！”
“殺的屠夫之名滿天下，又有何懼？隻要親人安好，歲月如舊，我願，折骨為刀！”
“好一個以殺止殺，折骨為刀！郎君仁義，請受豫一拜！”田豫神色肅然，後退一步，理了理衣服，躬身行禮！
“請受我等一拜！！”劉何等人也紛紛行禮。
郭磊回禮！
郭磊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生生的將幾個好人，逼迫成了幾個敢殺人的壞蛋。
包括他自己。
今天，因為他，死傷不下百人！
百人啊！
他不想，可這該死的世道，卻沒給他別的選擇。
要麽殺出一條路，要麽，變成別人腳下的路，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