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朝上求活
“阿叔，你二十歲不到麽？”郭磊徑直走到了一個看上去將近四十的漢子麵前，輕聲道。
“回主家，在下，在下生的老。”那男子尷尬一笑。
郭磊兩眼微微一眯，“您長的也挺著急啊？”
眾人一愣，明白過來，不由轟然大笑。
這小郎君，倒是個風趣之人。
“誰能告訴我，此君真實年歲，賞五文。”郭磊笑道。
旁邊立即有人道，“主家，在下知道，此子名朝上，怕是已三十六七了。”
“好，賞。”
郭磊一擺手，侯三立即掏出五文錢遞給了先前說話之人。
“阿叔，請回吧。”
那漢子臉色漲紅，尷尬的撓撓頭，退了回去。眾人見狀，不由得又是一陣哄笑。
郭磊轉身走到出列的人麵前，目光一掃，“還有誰，不符合我剛才說的年歲，自己回吧，還要我請著麽？”
“快些回來，大醜！”
“莫要給咱裏丟人哩。”人群中頓時有人連連呼喚。
出來的人中，立即在後麵縮回去了大半。
郭磊掃了一圈，這才道，“今日，當為爾等登記造冊，可有能書寫之人？”
“回主家，在下能。”
人群中頓時走出了五六個人，倒是有些出乎郭磊的預料。
“擅長飼養牲畜者，耕牛，彘，雞，鴨，犬，魚任何一種都可出列。”郭磊隨後讓人重新站好，這才道。
眾人中頓時又走出來四五十人，多為老者，還有十幾個婦人。
“擅長打獵者，出列。”朝上這回走了出來，麵帶喜色。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五六個人，都曾做過獵戶。也怪不得他先前想加入巡邏隊了。
郭磊目光一掃，“擅長種植蔬菜者，瓜果者，出列。”
這一次，出來的多是婦人，有二十多個。
紡織什麽的眼下用不上，郭磊先將那幾個號稱能給人登記造冊的人叫到自己身邊.
將備好的竹簡，筆墨一一分給他們，他自己先做了個示範，“看清楚了，姓名，年齡，籍貫，這個是擅長養殖的，你拿去，這個是擅長耕種的，這個是……”
“諾。”那幾個會識字的，得了竹簡，頓時一個個的趾高氣昂，拿著筆墨朝眾人走了過去。
人多力量大。
沒花費多少時間，這些人就忙活完了，郭磊則將剩下的人，都親自統計了。
至於眾人的全部登記造冊，則回頭讓這些人統一記錄也就是了。
“我當在那山腳，建一裏校。凡是十歲以下孩童，無論男女，都可入校學習。我將親自教授他們經文，籌算。”趁著他們統計的空，郭磊再次道。
“郎君萬歲。”人群中再次發出歡呼之聲。
主家小郎君是縣學學子，師從大儒的事情早就在他們中傳了開。
如今，郭磊竟然打算親自教導他們。
這卜等於讓他們也攀上了大儒麽？隻衝這一點，便足以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給郭磊賣命了。
為人父母，最渴望的不就是孩子能比自己有出息麽？
“女娃認字有何用？”不過，人群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
郭磊一擺手，人群便很快安靜了下來。這說明大家夥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呢。
“問的好，我知道你們都認為，女娃認字沒有用。可我覺得，有用。而且，有大用。”郭磊笑著走向那些女孩子，“日後，她們當為人妻，為人母。”
“若懂禮儀，有文化，便可規勸丈夫，教育子女。往小了說，可讓自己的家更加和睦，往大了說，可讓家族更加興盛！”
“除此之外，以後我還會聘請精通織布，裁衣，養蠶種桑之人，傳授她們相關的技術。這可是關係到日後生計的大事啊。有兒子的，日後若取這麽個兒媳，還怕家業不興麽？”
眾人聞言大笑，還真是。
這個時候，也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
而當郭磊提出凡是在學校學習者，由他專門供給吃食，衣服，學的好還有獎勵的時候，更是沒有一個人反對了。
見事情商議妥當，郭磊這才讓郭真他們將眾人分組，至於人數，則是他們剛才商議了一番決定的。
郭磊也沒過多幹涉。
等差不多分好了，眾人這才散去進朝食。
那些想進巡邏隊的人，卻沒有吃飯，而是讓侯三等人帶了，圍繞著郭磊的那塊地跑圈去了。
他隻打算組建一百人的巡邏隊，可眼下，三百人也是有的，這麽多人他不可能都留下，隻能淘汰了。
“阿樹，石炭。”
郭磊正看著侯三那邊跑步的眾人，旁邊的熊長風卻是早等不急了。
忙催促道。
郭磊這才想起他來，忙笑了一下，讓李默去將人帶過來。
“是你？”
郭真一看見來人，差點沒樂出聲來，那個知道石炭之地的人，竟然是朝上。
就是先前出來說自己長得著急的主。
“主家可是要尋那石炭？”朝上撓頭笑道。
郭磊點了點頭，“嗯，若能尋到，回頭賞你一間房子。”
“主家隨在下來。”朝上大喜，扭頭就走。
郭磊當即帶了趙四，李默，熊長風還有五十多個打算用來挖炭的主，朝山上而去。
“有多遠？”
“隻有十多裏光景。”朝上笑了一下，“就在那邊的山凹內。”
郭磊沒想到，這石炭竟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頓時大喜。
“你以前來這找尋過石炭？”郭磊邊走邊道。
朝上頓了一下，“過不下去了，便打獵為生，偶然間曾見到過這些石炭，撿了些換與貴人。求一活路。”
“隻是此物太重，且難燒多煙，貴人多不喜。郎君，您為何要尋此物？”
“自有用處。”
郭磊又問道，“那鐵匠鋪，不用石炭麽？”
“好像用的不多，便用，也有他人供應。”朝上苦笑。
鐵匠要麽掌握在縣府，要麽多是大家族所控，加上他們所需不算多，的確輪不上朝上去賣炭。
十多裏說起來不多，可卻需要穿過前麵的小梁山，再蜿蜒而下。
這一上一下的，可就麻煩了。
“這些蟲子真是煩人。”有人忍不住道。
“這些是女貞樹，和白蠟樹，白楊，生蟲甚多。”
熊長風道，“不過，此處還算好的，遠處山裏更多，還有蛇蟲之物，大家小心些。”
這些多為北方常見樹木，郭磊倒也識的。
見不少樹木之上，偶爾有白色的蟲子分泌物，倒是跟刷了石灰差不多少。
路上也多有灌木，荊棘的山棗樹，不過，好在有朝上，熊成風等人在前麵開道，勉強倒也走的。
隻是速度快不起來。
等過了山梁，眾人又走了將近一個時辰。
當郭磊看見，那山凹上不時露出的黑色石炭的時候，心底的些許疲累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露天的煤礦！
娘希匹，早就聽聞大山西多黑金，果然是名不虛傳！
“主家，這裏便是了。”朝上指著眼前一片露頭的黑色道。
“當初所得的石炭，就是取自這裏。”
郭磊滿臉堆笑，這露頭的石炭，足有數百平方。而且，在四周的石塊，土皮之下，隻怕還會有。
如果這將近兩三平方公裏的小山穀下，都是煤炭的話，那可就發了。
這都不用挖窯井，直接用鐵鍁，鑿子的開挖，放筐裏就能弄走！
煤炭是什麽？
能源！
有了煤炭，火炕，洗澡堂，煤球，煉鐵，燒磚，製瓦，統統可以有！
“好，好，太好了。熊伯，這些石炭，都給我弄回去，越多越好！”郭磊大聲道。
熊長風左右看看，又看看先前的山梁，“阿樹，此物如石，又有山梁作祟，恐難運送啊。”
全運回去？
得多少人，多長時間才能做得到？
郭磊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懵了，可不是嘛？
光想著利用煤炭了，可怎麽弄到山那邊去？
石灰窯可以放在這，可磚瓦，煉鐵呢？
難道運送煤炭前，還得先修條路不成？郭磊眉頭緊皺，四周都是山，且東邊山更高，隻有剛才來的道路最方便，沒法繞！
就算修了路，朝山上用人背麽？
這一筐筐的，一人一天又能背的了多少？若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用法，好似，入不敷出啊！
“要不，弄幾個滑輪試試？”郭磊眯著兩眼，喃喃自語道。
“滑輪？”熊長風等人有些麵麵相覷。
郭磊腦海中快速的盤算著，滑輪加繩索，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省力氣的辦法，實在不行，還可以用滑輪組。
隻是，到底能不能行，他心中沒底啊，畢竟這個東西他以前沒玩過。
鐵匠能不能弄的出來，他都不敢說。
“熊伯，您帶人在這先整理著，最好是看看這石炭的厚度我先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弄出運輸的工具來。”
郭磊說這，也不等熊長風拒絕，便喊了李默，轉身又朝著來路而去。
娘希匹的，剛爬到山這邊，又得爬回去，自己這是什麽命啊！
“胡鐵匠。”
郭磊氣喘籲籲的找到了胡鐵匠，此時，他不得不為自己先前招募鐵匠的舉動感到慶幸。
要不這個時候，怕不得跑縣城去了，這來來回回的啥功夫都耽誤了。
胡鐵匠正帶了五六個徒弟，正在往他的鐵匠鋪裏搬運木炭。
“哎呦，主家，您可是來取些木炭？”
胡鐵匠四十來歲的年紀，臉色黑中透紅，頭發微灰，個頭不高，可一雙手卻十分的粗壯。
見了郭磊到來，頓時滿臉堆笑，揮舞著滿是燙疤的手臂道，“你們幾個，快些將我給主家準備的木炭搬出來。主家，要不您先過過眼？”
“小老兒別的本事沒有，可這選木燒炭的手藝，可也還算過的去。”
說話間，倆少年就搬了一筐木炭過來。
郭磊拿起一塊打量了幾眼，黝黑黝黑的，連連點頭，“好，好！”
木炭燒烤他倒是經常做，什麽竹炭，無煙木炭，也都用過。
可也僅限於此了，他隻知道使用，可分辨這炭的好壞，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