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遊俠劉何
郭磊驚的兩眼瞪的溜圓，洶洶而來的方家就這麽抱頭鼠竄了？
縣學學子的名頭用不上了？
看看劉何幾人，郭磊深吸口氣，忙後退一步，對著三人深施一禮道，“多謝諸君相助，磊不勝感激。”
“郎君莫要折煞我等。”
劉何與兩名伴當慌忙後退，回了一禮，複又拜道，“聽聞郎君之名，何與兩位兄弟特來拜會。得見郎君風采，足慰平生。”
專程來看我的，不是路過？
郭磊大感意外，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忙上前一步，握著對方的手臂道，“小子何德？竟累劉君親來。若不嫌棄，諸君可否入草舍讓磊略表謝意。”
“隻恐擾了郎君。”劉何神情激動道。
“劉君客氣了，今日能與劉君相識，磊可是歡喜若狂。”
郭磊笑了一下，又看了眼郭家眾人道，“諸君稍候，容小子先謝過族內尊長。”
說完拍拍劉何手臂，這才轉向郭家族人麵前施禮道謝。郭家眾人見方家都被鎮了下去，又見到來頭不小的遊俠跟郭磊談笑言歡，一個個隻覺得麵上有光，見郭磊過來，自是紛紛誇讚。
“行了，莫要多言，阿樹有貴客哩，都散去吧。”郭歲擺手道。
“族老。”郭磊攙扶著郭歲以示恭順，“今日多虧族人相幫，小子想在世伯家擺下宴席，請族內之人，裏內長者相聚一番。不知族老，世伯，可行否？”
“你有此心足矣，自家族人，何須如此？”郭歲道。
“略表心意罷了。”
“既是如此，我與阿真自會為你張羅。”郭歲點頭笑道。那邊郭真也重重點頭。
“豈敢勞族老，世伯破費？前些日子靠山亭陳君給了些錢財。等會，便由熊大送與世伯家。”郭磊笑道。
“你當真入了縣學？”郭歲追問道。
郭磊輕笑道，“承蒙明廷厚愛，靠山亭長送來入學名刺，再有幾日小子便要去縣學報道了。”
“好，好，阿樹當為吾家大樹哩。”
郭歲見他親口承說，頓時大喜，郭真滿麵紅光。一幹郭家眾人，也是一個個喜不自禁，讚不絕口，已然將郭磊當成了振興郭家的希望。
別說縣學了，便是夫子郭家又有何人曾拜過？
目送族人離開，郭磊這才與潘氏回了家前。
聽聞這便是他的母親，劉何三人更是驚喜不已，慌忙大禮參拜！
登堂拜母，在這年代可是極為親近之人才能有的殊榮！
郭磊哪知道這些啊，見剛才還氣勢囂張的劉何，此時竟是這般手足無措，渾然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好在潘氏多少有些見識，又認出了他身邊跟著的侯三，好言寬謝了幾句。
潘氏自去屋內做些針線，留郭磊招待幾人。
正要請幾個人進家門，那侯三又跑了回去，不一會竟趕著一馬車前來。
車上，堆了十幾隻野雞，野兔，臘肉之類的吃食，還有七八個壇子。
劉何有些赧然道，“一些自家獵的野味，和縣中粗淡酒水，還望郎君莫要嫌棄。”
“野味難得，至於酒水如與性情不投之人對飲，便是佳釀也難以入喉。可與諸君共飲，便是涼水，磊也能一醉。求之尚且不得，何來粗淡之說？”
郭磊上前，拿起兩隻野雞對三人笑道，“小子的廚藝還算過的去。今日，便請劉君和兩位兄弟嚐嚐我的手藝。可堪下酒否？”
劉何幾人聞言是大感受用，不自禁的對郭磊生出相逢恨晚之感。
遊俠多是些破落戶，一個個的呼朋引伴，仗劍鄉裏。看起來威風八麵，可真正有身份的人，何曾將他們瞧在眼裏？
那些尋常人家，也是表麵懼怕，暗地不屑。
隻有郭磊名動縣裏，卻沒有絲毫架子，還要親自下廚，自是越發受用。
都是邊郡子弟，也沒什麽遠庖廚的規矩，侯三主動生火，另一個叫趙四的，動手宰殺。郭磊備好佐料，將雞，兔都燙了，讓趙四清理幹淨，他自動手炒了個臘肉。
那邊的劉何也沒閑著，在郭磊的指揮下準備好了一把木頭簽子，生了炭火。
將虎肉串了，放在上麵，慢慢烤著。
大家都是年輕人，就是最大的劉何，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等忙活的差不多了，眾人已熟悉起來。
“哎，刷上油，侯三，你照看著點，莫要焦了。”
郭磊笑著將翻烤串的任務給了侯三，那邊酒已放好，趙四端著幾個菜朝案上擺著。屋內不夠寬敞，又有潘氏在側，郭磊便索性將案幾搬到了院內。
郭磊給潘氏送了些菜和一碗米粥。又將燉的一隻雞盛到了罐內給熊長風送去。順便將早回了家的熊大叫了過來，將他介紹給劉何三人。
“真雄壯也。”劉何見了熊大，兩眼一亮，“可敢接我一劍？”
熊大眼一瞪，“你試試！”
唰！
劉何是沒半點猶豫，拔劍就刺。熊大一斧子就劈了下來。
劉何迅速收劍，又刺。兩人轉眼間就打了起來。
郭磊這才知道，為何熊大拎著斧子跟他來了，感情這家夥是早就想跟劉何打一架？
隻是萬一傷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消炎藥，傷口很容易就感染。
“郎君勿憂，劉大兄不會傷了這位兄弟的。”侯三輕笑道。
鬧呢？我怕這貨傷了劉何！
不過，郭磊也發現自己有些小瞧這位璐縣遊俠了。
隻這說話間的功夫，劉何竟已刺了十多劍。劍如流星，寒光閃閃，不離熊大胸腹要害。
熊大接連退了四五步，斧子不斷的劈出，愣是一次都沒碰到對方的劍。
“給我死來！”
熊大暴脾氣上來了，掄著斧子刷刷刷就是幾下猛的。
當！
斧劍相交，長劍立即脫手，熊大兩眼一亮，猛的踏步上前，直接照著劉何腦門便劈了下來。
“住手！”郭磊嚇的大叫，好容易打發了郭家，都沒出人命，現在你再把劉何給宰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說別的，侯三，趙四就得炸毛！
嗚！
劍光一閃，熊大停下了，不是他聽了郭磊的話，而是他的斧子才一掄出去，劉何的另一手已經接住了脫手寶劍，手腕一震，寶劍長驅直入，頂在了熊大的咽喉前。
熊大卻是收手不及，斧子又隨著慣性，朝下落了些，才勉強停住。
如果真的生死搏殺，劉何這一劍，怕是早取了他的性命。
“哈哈哈，熊大兄弟好大的氣力。”劉何唰的收回寶劍，大笑道，“今日能得見郎君，又識猛士，何其幸哉！”
“我手不如你長。”
熊大將斧子一丟，“等過兩年我再長高些，定能敗你。”
“莫要胡說。”郭磊喝罵一句，便是他這外行也看出來了，劉何得過高人指點，劍法可不是什麽花架子，是真正的殺人之技。
熊大隻是氣力大，斧子卻沒什麽章法。對付方家族人那樣的，自然頗有威力，可跟劉何比起來，差太遠了。
便是過上兩年，這種粗糙的功夫也絕不是劉何對手。
“郎君無妨，是某放浪了。”
劉何笑道，“熊大兄弟天賦還在我之上，如遇名師，自有精進。”
說完望著熊大道，“不過你這兩年之約，我便接下了。怎樣，能飲酒麽？”
“你能我就能。”熊大不服氣道。
“果壯士也。”劉何大喜，拎起酒壇倒進了陶碗之內，遞給熊大一個，自己也端起一碗道，“請！”
說完，仰頭就灌。
熊大學著他的樣子，也喝了兩口，卻是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下來了。
劉何見狀忙放下酒碗，失笑道，“第一次喝酒，需放緩些，來，坐下慢慢喝。”
“這玩意也就比水微微辛辣了些。”熊大將碗喝幹，這才哼哼著跪坐下來。
“今日幸虧你遇到的是劉君，若換做我，就衝你這般說，也定要喝的你不知東西。”郭磊笑罵一句，將案上的燉雞掀開了，笑道，“來，嚐嚐我這砂鍋燉雞。”
“好香啊！”
“郎君好手藝！”眾人隻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傳來，頓時一個個食指大動。
等郭磊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親口這麽一嚐，侯三，趙四，熊大三個差點恨不得把舌頭吞了。就是劉何都顧不得其他，接連吃了四五塊雞肉。
郭磊得意一笑，論手上的功夫，自己比不得在座的任何一人，可要是比廚藝，能甩出他們兩百條街。
他以前包山的時候，果林裏就散養了不少土雞，自己沒事便燉了解饞。
要訣也簡單，熱水焯，冷水洗，加醋炒後涼水下鍋，放上兩把黃豆，再大火燒開小火慢燉，如此便是老雞，肉也鬆軟不柴。
雞湯更是香醇鮮美。
“有了這碗雞湯墊底，喝酒才有味道。”
郭磊笑著舉起酒碗，“來，為今日我等有緣相聚，飲勝。”
劉何幾人微微一愣，隨即領會了他的意思，大笑著紛紛舉起酒碗。
酒水有些渾濁。
郭磊先抿了一口，隻覺得這酸澀味淡，都不如啤酒，立即放下心來，豪氣的一口氣幹了。
心中暗喜不已，怪不得這年代的人，動不動就喝幾壇子，像張三爺那樣的甚至能拿酒當水喝。
勁不足啊。
如果自己能將這酒蒸餾過濾，哪怕弄不出五十二度的茅台，三十度的江小白應該沒多大問題吧？
劉何可不知他這轉念間已想到了賺錢上，隻是紛紛叫好，就郭郎君這等手藝，竟也不嫌棄他們的酒水低劣，可見為人何等赤誠。
郭磊招呼幾人吃菜，菜就倆，臘肉燉白菜，韭菜炒雞蛋，可劉何他們幾時吃過？
“來，串好了。”
郭磊趁機又將烤串拿了出來，有著陳五送來的孜然，細鹽，已不比他曾經吃的差了。
唯一可惜的是，少了點辣椒麵。
可這已經夠了，在他這一番美味轟炸之下，劉何他們對郭磊好感大增，距離淪陷亦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