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們總是在的
“衛少隻是刺激過度，所以心脈衝擊過大，休息一下就沒事兒了，隻是這心病……”來檢查的醫生，都是衛家的老人了。
麵對這樣的情況，他也不好說衛慕城會怎麽樣。
畢竟衛慕城的身體一向很好，此時也隻是被刺激的暈了過去。
想醒來容易，隻是心裏的傷呢？
被刺傷的心脈，要如何修複呢？
醫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什麽時候能醒？”顧少聰現在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衛慕城何時能醒，畢竟衛清語的後事，還需要他來辦，別人再怎麽親近，可是也不能越過了衛慕城，來辦這件事情。
而且若是其它人辦了，衛慕城醒了，還指不定要將這些人怎麽樣呢。
顧少聰一向心思通透，心裏自然是明白這些的。
再加上也擔心衛慕城的身體，所以不得不多問一句，而且語氣有些急切。
“我不太放心他的情況，所以給他打了一針鎮定。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有些事情，等他醒來了再辦，也來得及。”醫生自然是猜到了顧少聰的意思，不過到底還是心疼衛慕城，所以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說不定休息的多了，想的明白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好，多謝。”顧少聰也知道這樣是為了衛慕城好。
喪親之痛，切皮入骨，顧少聰何嚐不知道呢？
雖然想急切的著手調查背後之事，不過卻還是知道，衛慕城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還是等著衛慕城恢複了再說。
不過這背後之人，自己可得先著手查查。
害了衛慕城的母親，還想全身而退？
怎麽可能？
向來溫和又少言的顧少聰，麵上閃過一絲狠厲，片刻之後又恢複正常。
胡卓不放心衛慕城，來聽了一個醫生的話，之後又不放心徐杳，忙急急的跑過去看了看徐杳。
知道徐杳身上擦傷了不少，也知道她看著這樣的衛慕城，心裏不好受，胡卓除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也不能做什麽。
“小嫂子，節哀，老衛還需要你來安撫，你可不能倒下了。”胡卓微歎了口氣，說得有些悲涼。
“我知道，你放心。”徐杳自然是知道，現在就算是再痛再難過，可是還得挺住。
衛慕城已經倒下了，若是自己也倒下了，那麽衛家豈不得亂起來？
“那便好，我過去看看薯片，那孩子也是嚇到了。”胡卓說完，交待了一句，便想過去看看薯片。
親眼麵對如此殘忍的生死畫麵，一個孩子，能不能承受的住，胡卓是真的有些擔心。
“我也過去，到底還是我失誤了，我應該把他留在車裏的。”想到這個，徐杳心裏也是疼得厲害。
那會兒，若不是因為自己不放心，帶上薯片一起，說不定薯片就看不到後麵的畫麵。
他再懂事兒，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而已。
“好。”知道徐杳也擔心兒子，胡卓忙小心的扶著她一起。
薯片那邊已經不哭了，此時小小的一團就貓在薛幼蓉懷裏，怎麽樣也不肯出來。
徐杳過去的時候，他從薛幼蓉的懷裏鑽了出來，趴在徐杳懷裏又扯開嗓子哭了。
聽著薯片哭得撕心裂肺，徐杳的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不哭了，薯片，不哭了，媽媽在這裏呢。”知道薯片是被嚇到了，徐杳心疼的安撫著他，不停的拍著他的後背，緊緊的抱著他想給他安全感。
而薯片在大聲的哭了兩回之後，這才安靜了下來。
隻是安靜的有些過分了，讓徐杳有些擔心。
早在來療養院之前，徐杳便有些隱隱的不安。
正因為有了這些不安，徐杳這才提議來這裏的。
卻沒想到，好的不靈，壞的卻總是這樣準。
想到這些，徐杳疲憊的合了合眼，之後抱著薯片走向了衛慕城的病房。
胡卓一見忙跟了上去，薛幼蓉也不放心，小心的跟在身後，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小嫂子，老衛被打了鎮定，暫時安撫下來，其它的，等他休息好了再說吧。”胡卓怕徐杳多想，忙將衛慕城的情況跟她說了說。
“好，我知道了。”徐杳也知道，若是不讓衛慕城好好的休息一下，他指不定會怎麽樣呢。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身體，雖然徐杳知道，相比身體，衛慕城更疼的，傷得更深的卻是心。
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至親死於眼前，你卻無能為力。
哪怕伸一伸手，都無法夠到。
徐杳剛走過去，但看到衛慕城已經走出了病房，顧少聰在旁邊勸著什麽。
可是衛慕城隻是麵無表情的聽著，之後快步的向外走去。
“這件事情，幕後有沒有推手，你去查，我要在明天之前，得到準確的答案。”衛慕城強忍著身上的無力感，冷靜的交待著顧少聰。
“好。”顧少聰心下有太多話想說，可是千言萬語，最後也隻是凝成了一個字。
衛慕城在打了鎮定之後卻還是可以清醒過來，若不是毅力支撐著，又怎麽會出現這樣逆天的情況呢？
看著這樣刻板又冷靜，更加沒有人情味的衛慕城，顧少聰心下微酸，卻又無能為力。
有些心上的傷，哪怕是他們這些生死之交，也無能為力。
有些地方，藥可以到達。
有些地方，人力可為。
有些地方，卻是太遙遠，沒有人可以做到，也沒有人可以到達。
衛慕城的心便是在那樣一個地方，也許徐杳可以做到，可若是衛慕城堅持閉合了那裏，便是徐杳也是達不到的。
“阿城。”徐杳一看衛慕城居然冷靜的交待事情，先是嚇一跳，之後卻是無盡的心疼。
衛慕城本來還在想著其它的事情，驀地聽到徐杳的聲音，猛的抬頭。
眼前突然出現，之前的那一幕。
母親墜落下來，自己連動也動不了。
可是徐杳卻還是努力的想向前去救，去努力。
這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這是自己這一生最愛之人。
這是真正可以溫暖自己的人。
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也曾經是最努力的人。
回響著那樣暖心的一幕，衛慕城心裏稍稍好受了幾分。
可是腦子裏卻是不停的回響著母親的話。
阿城，不怕，媽媽不疼。
心間的疼排山倒海，一刻也停不下來。
哪怕打了鎮定，可是衛慕城卻還是頑強的醒了過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倒下。
母親還等著自己再送最後一程，而且母親身死之後是不是還有推手？
自己當年也是仇家無數，這些年盡可能的低調下來，卻還是有可能引得別人覬覦。
所以不管怎麽樣，自己必須醒來。
而不是倒下！
“杳杳，過來。”壓下心間太多複雜的情感，衛慕城衝著徐杳招了招手。
看著故做堅強的衛慕城，徐杳心裏難過極了，卻還要強忍著，讓自己盡可能的平靜下來。
“阿城。”徐杳快步走到衛慕城麵前，抿了拒唇，麵色沉靜地開口道：“我總是在你身邊的，不管外界如何，也不管身邊的人怎麽樣變換。”
“好。”將那隻溫暖的小手握在手裏，衛慕城沙啞著聲音應了一個字。
可能是徐杳在身邊，衛慕城覺得自己好受了幾分，身上也多了幾分力量。
“老胡……”看著胡卓也在近前，衛慕城將人也喊到近前。
隻是聲線裏帶著些微的猶豫。
“我知道的老衛。”衛慕城需要胡卓來幫著辦理衛清語的後事。
可是此時心間太痛，衛慕城開不了口，可是胡卓卻是懂了。
點點頭應下，胡卓又安撫似地說道：“放心，兄弟一直都在。”
再肉麻的話，胡卓也說不出來。
雖然他是個跳脫的性子，可是這種時候，心情又怎麽會一樣呢？
“嗯。”衛慕城淡淡應下，高大的身軀猛的晃了一下，瞬間收住。
徐杳雖然不放心，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勸的話，大抵也是無用的。
還不如就這樣安心的陪在他身邊。
“那麽，開始吧。”衛慕城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合了合眼。
他現在要去送自己母親最後一程。
母親臨死前那一幕的模樣，總是在自己的腦子裏來回轉著。
來來回回，揮之不去。
徐杳站在身邊，感受著衛慕城的悲傷，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隻是放在衛慕城手心裏的小手緊了緊。
感受著手裏的溫暖和安撫，衛慕城的心總算是稍稍好受幾分。
帶著徐杳一起去見了衛清語的最後一麵。
人已經閉了眼，自然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
早在衛慕城暈倒的時候，顧少聰已經替衛慕城做了決定，將人送到殯儀館。
所以，衛慕城和徐杳需要去那邊見最後一麵。
徐杳本來還想帶著薯片一起的，畢竟那是他的祖母，這最後一麵。
可是考慮到孩子看到的那一幕，怕再刺激到他。
所以走到門口的位置，徐杳小聲說了一句：“阿城，薯片他……”
後麵的話，薄唇輕動，卻是怎麽樣都說不出口。
“嗯，孩子嚇壞了，別帶他去了。”衛慕城自然是懂的，握了握徐杳的手，以示安撫，之後才補充道：“心到，他的祖母會感受的。”
心到就可以。
孩子那樣小，又受了那樣的驚嚇。
衛慕城隻想著，別再刺激到孩子就好。
並不會在這件事情，還堅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