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獵物現身

  這場時間穿越快要到站，齊定勝快要抵達想要到的時間點。


  他四周變化萬千，但其實隻在原地站了一分鍾不到。連十樓住戶之一，那個上班族，今昨兩天，上班下班上班的全過程，都目睹完了。


  雖然時間倒流時，齊定勝會變得看不太懂人們做了啥說了啥，但“發生的事”，還是能看出來的。


  他倒退至此，不為其他，隻為等一個人——那個一定會在“今天”中午，偷掉張老錢包，再借用“傳送門”能力，逃離現場的小偷。


  “我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下樓買菜，結果……剛出門，就遇上了那個小偷……”張老回溫案發過程時，滿臉的惆悵。


  齊定勝掏出手機，低頭查看。時間在倒流，鎖屏上的顯示時間，也在倒退。而就在這行數據化的時間，臨近張老遭遇小賊的時間段時——


  隻算走廊兩端，前前後後一共四家住戶。


  “4——2”


  “（走廊）”


  “3——1”


  文字略縮圖大概這樣。


  老人家住1號房。如他自己所述，這個時間點，他總會下趟樓。


  時間倒流，發生過的事也從後往前放。張老已經站在門外，一臉的震驚，還有惱怒，死死的瞪著4號房門，顯然錢包已被順走。


  再往前倒放——


  4號房門猛地打開！據受害者講述，這是對方逃走時，開啟的門。


  竊賊戴著帽子，蒙著麵，以奔逃的衝勢，從中“一幀不卡”地，一路倒退出來。


  這件發生過的事，正向是小賊偷了包，反向便是：小賊回到起點，“把包還給了失主”。小賊主動把錢包“唰”地插回張老手裏，後者臉上驚怒消失，回頭“開始”反鎖門。


  小賊“做完好事”，離開時，腳步都輕到沒聲。因為他開始抬腳走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像客廳裏的老鼠。腳步聲由輕到重，就這樣一步步地，從張老背後退走。


  竊賊來時開的應該是2號門。幾乎是在同一時間，2號房門自動敞開的瞬間，他也反手握住了門把手，再這樣踮著腳，一步步地退進門裏，一點點地把門關上……


  可惜這是竊賊行竊過程，的倒放。


  這件已經發生了的事，其正常順序應該是……張老鎖門，竊賊從2號門出來，搶跑錢包，從4號門逃走。當然，全程都用到了傳送門的能力。


  重點不在於門號，而在於“門”。隻要有門，加以能力，門將變為傳送門，他也就可以去往任何地方，隨心所欲，來去自如。


  打個簡單比方，你若和竊賊一樣，擁有“傳送門”的能力，你想要去電競館，看比賽，但那離你很遠。這時，你隻需要來到隨便一扇門前，手心按上去，把那根金屬拇指當門把手，往下一掰——門開了，門後是電競館的其中一條走廊。你穿過門，再回頭看——門後仍是你家的客廳，但在外人看來，你“隻不過”是從廁所走了出來。


  把門關上，再打開；門後再不見客廳，隻剩廁所的景象。


  時間快要結束倒流。齊定勝“到站”後，時間會開始正常流逝。


  張老還在鎖門，鎖著鎖著，門開了，他轉身，並抓住把手，麵無表情，一路退進了玄關裏，門也關上。


  腳步聲也由近至遠，老人家估計坐回到了沙發上，因為電視外放聲，很快便隔著門，傳了出來。


  齊定勝回頭看了眼窗外。倒流速度越來越慢，沒過幾秒，世間萬物仿佛都在某一刻，驟停住了。


  “啪！”


  他虎口上的表冠也在一聲提示音後，彈起，歸位。


  這意味著時間不再倒流，開始正常流逝。


  窗外，車流，人群，乃至天空……終於都正常了起來。


  區別在於——齊定勝低下頭，看了眼手機日期。


  發動能力前，是19號。


  發動能力後，回到了18號。


  從“今天”，時間穿越回了昨天。


  “到站了”。確認這點後，齊定勝回過頭，看向了1號房門。


  張老現在要出門。


  竊賊現在也在來的路上。


  他開始等待。也隻需等待。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


  “啪嗒”


  房門開了，張老走出，駝著背，頭一點一點的。左手錢包，右手鑰匙，一如往常，在這個點準時出門。


  不過不同於“原先劇本”的是，時間結束了倒流，齊定勝已不再是觀測者。老人看到了青年，先訝異，後靦腆的笑，一邊關門，一邊擺擺手，打招呼：


  “小夥剛搬來這吧……？”張老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轉個身，反鎖門，都慢慢吞吞，“從來沒見過哇？”


  老人家邊上鎖，邊側過身，看向青年時，淺笑溫和，老臉友善。


  齊定勝沒有回話，隻是微笑、點頭、微微彎腰，“謝謝”的意思，文質彬彬。


  張老淺淺的，陣陣的笑，咧開嘴笑。青年一身和氣，還彬彬有禮，他歡心的笑了，不禁讚歎：“好有禮貌的小夥哇，中午好啊。”


  語畢，張老轉轉手腕，準備拔出鑰匙，已然鎖好了門。


  時間倒流時，齊定勝已大致看過一遍，小偷行竊的全程，眉眼不由得一凝。因為他瞬間明白了下一秒，何人會來，何事將至。


  他轉過頭。張老住1號房，他開始緊盯房門對麵的，2號房門。


  竊賊會從2號房門出，再從4號房門逃。


  “或許我早應該……改用手機支付了。這樣我不用帶現金，錢包…也不會被偷……”


  這番懊悔，來自“明天”的張老。但其實他真正做錯了的，隻有那神出鬼沒的小偷，從背後靠近時，他不夠警覺。


  “我帶好了鑰匙和錢包，要去樓下一趟……”


  “我其實聽到了1號房的開門聲，但……誰會往那方麵想…？”


  “那竊賊是慣犯了，錢包一搶，步子一邁，門一開……就徹底沒了蹤影。我見麵時，也和你說過了…他是在十樓開的門，我在那扇門後望見的卻是……大街。”


  “因為那是一份異能”。名為“傳送門”的能力。老人家不解，但齊定勝心裏清楚。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誰又會來……齊定勝已經“讀過”劇本，而且還不止一次。他全部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