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時間倒流的世界
張老還是力所能及的把細節都講清楚了，即使腦子早已不靈光。
遇到竊賊的具體時間、具體地點，後者的眉眼，還有衣著……健忘就像些許記憶都埋進了沙裏，而為了找回夾在錢包裏的、已故老伴的照片——他徒手把它們，都挖了出來。
“今天能把錢包……找回來嗎…？”將有限的信息囊括無遺的講完後，張老心存僥幸的問。
他這話問出來，無非是想讓自己，能有個盼頭。隻憑這點有限信息，就要在茫茫人海裏，抓捕那已經不知所蹤的竊賊…？聽上去就像天方夜譚。他自己其實都沒多大指望。
隻是……誰又不希望自己，能盡快尋回那份遺失了的財物呢？
他不求小夥今天就能結案，隻要照片有朝一日能夠找回，這件案子最終不會被遺忘……這就夠了。
但齊定勝回答之迅速，仿佛信心滿滿：“它自己會回到你手上的。”說時，他微笑、點頭，明明每個字都是中文，連起來，張老卻聽不太懂……
回到自己手上？錢包難道會自己走回我手裏嗎？張老一頭霧水，不禁心想。但他還是訕笑著點點頭，給予了一定期待。
至少這還有個盼頭。比那些想盡力卻無能，隻能把“不好說”“我們怕您失望”這些話掛嘴邊的執法方要好。
寒暄了最後幾句，張老告別、離開，回屋裏等消息去了。他以為小夥會立即動身，先追查、再抓人，不會多做停留。
誰知齊定勝一直沒走，選擇了留下，在這棟老舊高樓的第十層走廊裏。
原因十分簡單，老人剛也說了，他就是在這裏，在家門口，遭竊賊搶跑錢包的。
“我是在家門口遭搶的……”這是張老的原話。
“你這是要守株待兔？”係統也趁倆人終於結束了交談，忽然發問。
“嗯。”齊定勝扭頭望向窗外，午時，整座城市好像都處在一層淺白的朦朧中。接著，他雙手相交，右手輕輕地“劈”在了左手心上，雙手都平舉於身前。
“那應該不用我再多做指教了吧？”係統先反問，後教學“你若想回到十二天前，先報數‘一天’，再一下不差地扭動表冠十二下。
“秒、分、時，天、周、月、年……甚至還有‘世紀’、‘公元’這類百年單位。總之，先報單位，再‘扭’次數。”
拇指、中指於右手的心前背後繞過，齊定勝從容不迫地捏住了虎口位置上的那枚銅黃色表冠。
他清楚“回到過去”要怎麽操作懷表，但還是把係統出於好心而多嘴的那句，於心裏默念了一遍。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吐槽：‘抓個小偷都要動用懷表，殺個雞還操起了宰牛刀’。”
“是很想，不……是‘超想’。”臭不要臉的，係統居然還爽快承認了，“隻是這回…我也希望你能抓住他。抓住那個獲得了‘傳送門’這樣的非凡能力，卻拿來行竊偷盜的小賊。”
“為什麽？”齊定勝不由得問。
他其實沒多好奇，隻是……不太適應。畢竟係統天天唱反調，這次居然意見一致了。
“假如你視為摯友、且真心尊敬的孟隊孟辰海，不幸英年早逝了，你會希望看到他的遺物，那艘黑色海盜船，落入小人之手嗎？”係統以反問回應。問題回答問題，過於經典了。但也相當於正麵回答了他的問題，隻不過相對隱晦。
它沒怎麽隱瞞，齊定勝自然聽出了點端倪：“這麽說，那根金屬拇指……你和它的上一任宿主，認識？還是說…原本就是好友？”他開門見山的問。
係統直接沒聲了。拱了火卻不負責，是該處死。它有意向齊定勝透露，但也僅限於此。沉默有時是種拒絕，更是一種隔絕。
齊定勝知道自己再怎麽追問，那堵無形的厚障壁都始終立在那了，無所謂地聳肩：“反正你我一時半會，還分不開。”他邊說邊笑，格外的開朗、燦爛——因此更顯野心，“我也總有一天…會把真相，全部都挖出來的。”
他以指腹揉揉表冠外壁，光滑如冰。
然後，眉壓、眼直——即將發動能力！
上次發動懷表，已經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你是在什麽時候，哪一地點，遇到竊賊的？”
“差不多就是昨天的這個時候……”張老如實答道，蒼老的手伸出，指了指腳下地麵，“就在這條走廊上，在我家門口。”
“我記住了。”
他記住了——這段發生於幾分鍾前的對話裏的，所有關鍵信息。
無論是時間、地點、還是人物。
係統剛剛才教學過，若要用表冠回到過去，先報單位，再扭次數。
齊定勝要回到昨天的這個時候。
“一天。”他輕聲報道，連回到過去後，一分一秒的對時間都省去了。
表冠聞聲彈起。聽到了宿主報的單位，收到了指令。
齊定勝輕輕將它逆時針扭動一下。扭轉幅度之小，就像秒針從一指到二。
然後！他左手高舉！對準虎口——那枚玩轉時間的表冠——一把蓋下！
“吱吱—吱——吱———吱————”
聲源未知，但確有一道聲音，清晰無比、由快到慢的響起。
就像冰山驟沉，裂紋轉而向著地下，一寸寸地開拓。
白光朦朧的窗外，群鳥正好飛過。
那仿佛由時間發出的聲音，由快至慢時，飛鳥們速度也在驟降，身影也由模糊轉至清晰，很快，懸停、“定格”在了窗外。
而——
“————‘日死’———日死——日死—日死、日死……”（特地倒放了下“吱”，是“risi”的發音）
而由快至慢的時間，轉而由慢至快時——
飛鳥逐漸從靜態恢複為動態。
但它們來時，從上往下地振翅，在窗外從右往左、昂首挺胸地飛來。
現在它們卻自下而上地“張”翅！從左往右、“倒退”著飛去！
這完全違背了它們的飛行原理！沒有一隻鳥調頭，卻無一不頭前尾朝後地退去！
好像它們飛過來時，是一小段動畫，現在這段動畫——開始從後往前的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