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套係統的話
齊定勝一回房,疲倦到飛撲了一小段,往床上一躺。小腿垂在床邊,雙臂也一字敞開,整個人呈一個“大”字,麵朝天花板,望得出神。
房間裏隻床頭那盞台燈,以橘黃色的燈光,勉強維持著照明。他躺在光照範圍的最邊緣,半張臉被照亮,另半張處在昏暗。左眼被渲染上了繚繞的橘黃,右眼則因環境暗黑而黝黑,但透著星星點點的潔白光。
一件事都印象深刻了,自然難忘,何況才剛發生不久。齊定勝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輸的那輪,贏家童乎,挑逗自己的畫麵。
當時他注意力基本集中在了她的下半臉上。
柔軟的手指陷進了柔軟的臉,薄而淺粉色的唇,輕輕閉合著,朝他微微笑……
“啪!”
齊定勝一巴掌蓋在了自己鼻梁之上,蓋住了雙眼。
這是黑曆史,還是一次美妙體驗…?
為什麽他輸的那輪,贏家偏偏撞上了她呢……
出千行為……可是要遭天譴的啊…!
幾乎要吞噬燈光的黑暗中,齊定勝孤身一人。
“你們剛才玩的遊戲……是叫真心話大冒險麽?”係統突然提問,年輕、磁性的男聲。
“嗯。”齊定勝臉不動,幽幽的瞥過眼,“但童乎堅稱這是撲克遊戲,隻不過…換湯沒換藥。”
“有人耍賴咋辦?”
“不咋辦。”齊定勝胸脯一平,息聲歎出,“玩個一點不出格的小遊戲都耍賴、玩不起,這樣的人大概率不懂得改過自新,以後也大概率一事無成。”
“沒懲罰啊?”係統語氣都有些驚異。
“畢竟玩家都是分開的不同個體啊。”齊定勝懶散的說,“這要是我和你,我們之間是寄生、或者說,共生的關係嘛。我賴了,你可以禁用我能力,你賴了,我天天跑去做些像是送死的事,同歸於盡不至於,但多少也能讓你提心吊膽些,那個成語怎麽說的來著……不得安寧?”
係統沉默了會,齊定勝說完,也沒了聲。
而他骨碌碌地轉動兩圈眼珠,突然想到個好主意的時候——
“惡毒!”係統也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咒罵一句。
齊定勝卻已不在乎它怎麽評價自己了,頭往前一拱,從床上坐起,有些忍不住想笑,嘴角微咧;盡管很快憋住、收斂起來,眼裏還是透著一股子興奮,聽似打趣、提議,實則誘騙:
“要不……我們也來玩玩那個撲克遊戲?”
“不幹!你剛才笑了對吧?對吧!不懷好意!”係統果斷拒絕。
“我怎麽可能對你使壞心思呢?”齊定勝張大了眼,特別鄭重、投入,且一字一頓,每說一下,下巴也跟著振動一下,說到‘你’這個字時,還著重拉長了音;一副身份牌一亮,絕壁是忠臣的架勢,“就隨便玩一玩嘛,硬幣遊戲,拋出,蓋住,猜正反。你隨意決定自己先猜還是後猜,這樣我首先不可能出千,其次真出了,也沒多大用。很公平吧?“
“公平但不對等啊,不玩!”係統依舊拒絕,“贏了不賺,輸了血虧!”
“你是怕我從你那知道太多?”齊定勝語速飛快,一副黔驢技窮、有點要撕破臉的態勢。但恰恰相反,他是在下套。《說話的藝術》,他自成一套。
除非係統直接匿了,不回了——
“是。”
齊定勝早設想好了劇本,下一秒,“火力”全開:“可我們同為一體啊,有些事有的秘密,沒準你自己心裏都有譜吧?什麽事現在能說,什麽事以後才能說——可這不就隻是時間問題了麽?你早晚都要,”他突扭一下脖子,“全盤托出的。”
“既然你都猜到大概了……那你等著就行了。”係統的態度明顯冷了下來,“你自信自己不會辜負我,那你好好相信我即可。我藏著掖著,隻可能是一個原因——現在告訴你太多,適得其反,對你、你們都不好。”
“但你現在能告訴我的情報,肯定也不少吧?”齊定勝靜靜的笑了一兩秒,思維敏銳,很快回複,“這些‘目前可以公開的情報’,我其實也不想聽太多,我想得到解答的事其實就那麽幾件。那麽,比起‘一口氣全部說出’,和我玩拋硬幣不是更好?剛好我們之間,懲罰內容隻有答題,你又不能爬出我體內,去整活。”
係統沉默了。
齊定勝抓準時機,臉微沉,眼神也變得如同捕獵者般,冷眼,卻打趣道:“而且啊,你擁有操控時間這樣子的非凡能力,想必被迫變成寄生蟲前,放全宇宙裏,也一定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吧?我一個普普通通畫星人,都能強忍著卑怯,還給自己開了這麽多限製條件,來找你玩了,你這不接……不掉價啊?”
“打住打住。”係統明白這是所謂的激將,聽得也有些不耐煩了,“你或許能把任何人都忽悠瘸,但絕對不包括我。而且……你之前還在女神麵前表現得像個孤兒小啞巴啊?有這口才?”
“她嫌棄過我太悶了,我就…練了一下。”齊定勝簡簡單單,一語帶過。
他頓了一下,怕自己說了那麽多,其實全在浪費口舌,聲音都小了不少,問:“那…玩麽?”
“來唄。”係統無所謂。一是體驗下這個星球的小遊戲還不錯,二是——它心裏的確有譜,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一清二楚。
“你不會作弊吧?”齊定勝突然問。
“哈?”
“我肯定不會出千,但我就怕……你的動態視力,不會連硬幣在空中翻轉時,哪麵朝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吧…?”
“開結果前,你睜眼我閉眼行不?”係統無語了。
“說話算話啊!”齊定勝可太求之不得了。
“搞快點。”
硬幣,並不值錢。
可這年頭的硬幣,還真……挺難找。
齊定勝為此出了趟門,走廊暗黃。
坐了趟電梯,下降到大廈的中間層。
電梯門開,門外的光,為他雙眼添亮。他步行著、環視著,隻身來到了總部大廈內部,那座玻璃穹罩下的’小城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