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散會

  童乎輸的那輪,贏家是孟辰海。


  今天剛換上中分新發型的孟隊,下巴在手上頂了好幾下,抬眸想了好一會,終於想到個值得問且不破格的問題,正視過來,微微笑:

  “你好像蠻喜歡定勝?”


  齊定勝聽得耳朵都豎直了,人也在墊子上坐直了,麵向正前方,卻偷偷移眸瞥向童乎。


  誰想童乎早已瞄向了他這邊,托著腮,笑容痞壞,意味深長。


  齊定勝趕緊駝下背低下頭,眼睛張大,兩眼放空。


  童乎笑意更濃,收回了視線。她表現得十分自然,看上去像在沉思,而非偷偷看誰。


  孟辰海遲遲沒得到答複,疑惑的皺了下眉。他剛想說不好意思回答的話,可以換一個,或是直接跳過,自己不介意的——


  但童乎上身前傾的同時,雙臂一疊,往桌上一撐,毛衣領口微微滑下,較為沉甸的胸脯也微微墊在了手上,有點小壞、但糖度更高的笑說:“喜歡哇!”


  董如泥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兩位前輩。她心理年齡和發育程度都夠成熟了,隻在這一塊,尚還是個小孩。所以才想知道、了解更多。


  可倆人都沒再深入。孟辰海鬆了口氣,挑挑雙眉,明白了;童乎又壞笑了起來,照常瞥向某處的某人。都點到即止。


  我好像一輪都不能輸啊……童乎壞笑的樣子也很好看,齊定勝卻隻覺得自己像在看一頭想要吃了自己的母老虎,心裏流汗的想。


  可事與願違,恰恰是這世上最屢見不鮮的事情之一。


  出不了老千,這撲克遊戲一時半會也不見得能結束,輸,不可避免。


  可齊定勝第一次輸,贏家偏偏就是…


  “吸哼——”他絕望的垂眸看著桌中央的紙牌,不由得深呼吸,胸脯一點點地挺起。


  “答題還是整活啊?”童乎雍雅地托著腮,並用指尖輕輕拍著自己的臉蛋。


  齊定勝移開正臉沉思數秒,而後下巴微甩,豁出去了:“整活!”他太怕被這小魔頭撬開嘴巴,再刨根問底了。


  童乎笑意更濃,肉眼可見。


  齊定勝也深吸一聲,仿佛做好了赴死準備。


  童乎不再拍弄臉蛋,四指收,食指起,深深的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臉。


  她媚眼如絲。


  “親一口?”——如同在問。


  如同漆黑夜裏劈下了一道震耳、刺眼的閃電。


  齊定勝怔住了,抖得特明顯,坐都坐不穩了。


  章之籟終於看懂了一回,傻眼了一兩秒,隨後驚奇地睜大了眼、張大了嘴,扭頭朝孟隊投去了趣味的視線。


  董如泥的小腦袋也發熱得像是沸騰了一樣,羞澀地低下了頭,並攏雙手捂住了臉;不敢看,也不好意思看。


  齊定勝一整個臉部都開始抽動了,因為變化得太快、太雜,時而縮頭,時而挑眉,時而擠眼…


  董如泥是發熱,他就是死機。


  他一會想勸阻“我們不能這樣啊”,可童乎這要求,性別互換,是很離譜,可她女他男…反而不那麽離譜了……甚至可以用“白給”一詞來形容;因此,“換一個吧”、”這不好吧“、”會影響以後工作的“……等等等等,他憋了一肚子話,可仔細一想,又統統行不通。


  膝蓋一軟,地上一跪,求她放過…這主意怎樣?


  齊定勝呆呆的看著她,眼神渙散了三四秒,突然覺得,求饒……未嚐不可。


  “哼哼哼哼哼……”笑聲一如煮開的水壺,微微響起。


  童乎實在憋不住了,彎下腰,頭扭開,掩住嘴,可身子還是笑得一振一振。


  “噗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她掩都掩不住了,雙手按上桌,壓下身的同時,放聲大笑。


  “唉喲……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啊…?”她擺了擺手,想自己冷靜下來、別太失態,可還是笑得合不攏嘴。


  齊定勝臉都黑了,垂放的雙手,微微顫抖,垂下的劉海,也遮住了眼,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更加陰鬱。


  他想暴作,但其實不怎麽生氣。會因這種玩笑而勃然大怒,隻能說心胸太過狹隘。而且,不要臉的說,童乎長得漂亮,大笑起來可謂花枝亂顫;其次,換其他同性麵臨這種玩笑……不早一口親上去了?

  他隻是突然想好好地、惡狠狠地欺負她一把,癮沒犯,就是想她變得乖巧聽話些,可偶爾這樣是挺好,一直這樣……她反而就失去了本身那份、獨特的魅力了。


  可惡…!齊定勝下意識的聯想到了那張小貓攥拳的表情圖。


  “你就……”童乎笑個不停,眼淚都出來了,笑意也可算緩下來了一些,用手背衝他擺了擺手,說,“你就給大家看一看…你那條血手,都能生成哪些武器吧?”


  齊定勝以為她要換個更離譜的,聽聞,總算安心不少,胸脯微沉,鬆了口氣。


  “嗞——”拉鏈拉開。


  左手手心張開——


  血紅上湧,像倒三角,像血花的上半片,又像茂密的樹。


  鋼管般粗的血絲為“枝”,紅白兩色的各類武器為“果”和“葉”。刀槍劍戟,粗長重炮……冷熱兵器一應俱全。


  “我們能分走幾件嗎?”十六歲正值中二期的末尾,章之籟新奇的問,覺得帥,想拿幾件走。


  “拉鏈一拉就全部收回來了。”齊定勝無奈的笑。


  ……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童乎再怎麽瘋,再怎麽續,她總會累,而這場迎新會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童乎穿著鬆鬆垮垮的米白色毛衣,拎著一道空酒瓶,醉醺醺地走出了房門,走入了暗金色的走廊。


  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是該休息了。


  孟辰海第二個離開;酒量尚可,喝得也不多。他本想留下,隊長的職責從來不是“耍威風”,而是照顧、幫助。可在門口站住,回頭看見定勝被迫“左擁右抱”——章之籟拉著他的手臂,董如泥摟著他的脖子——會心一笑,沒幫忙,也離開了。


  剩下兩男一女,兩個年紀最小的,比童乎還要爛醉如泥。酒量怎麽能差成這樣。


  齊定勝難免焦頭爛額,可還是吃力地把章之籟抬到了床上,再為半昏半醒的後者,提上寬大舒適的被子,蓋好,接著,調頭回到沒怎麽精心收拾的矮桌旁。


  董如泥睡相如貓,鴨子坐在軟墊上,趴在桌子上,側顏展露,看著卻像蜷縮成了一團。


  齊定勝憂慮的歎氣,擦擦額頭上的汗。


  起初,他伸出了雙手,看著像要襲她胸,因為要把她抱起來。


  但最後,齊定勝還是紳士地把手收回,轉而背對著那貓一樣的女孩蹲下,再一步步地後退、湊近,一點點地、小心翼翼地把她拱到了背上。最後順手幫章之籟關上了燈,背著送她回房。


  背上溫度熾熱,觸感柔軟。齊定勝身為健全男性不可能不發毛,但全程表現得心如止水。


  揩油就光明正大的揩,趁人不備,不算本事。這是他對於吃豆腐的態度和理解。


  當然了,能揩,他也不會揩。他一直有為唐雪聰好好的潔身自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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