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次
齊定勝走去開門。
途中,他不自覺地腦補;董如泥抱著小熊,穿著睡衣,或者上身一件黑大衣,下身黑絲加皮鞋,乖巧地站在門口的畫麵。
他打開房門。
清香撲鼻。
但香氣已是對方離開後留下的痕跡。
門外空無一人。
董如泥是老實姑娘,不會無緣無故地敲完門,就溜之大吉,她又不喜歡惡作劇。齊定勝還是相信自己的看人眼光。
於是,他下意識的瞥了眼門把手。
暗金把手上,懸吊著一條銀色手鏈,掛墜是一隻棕色小熊。
棕熊懷裏,還抱著一張垂往地麵的小紙條。
齊定勝輕輕抽出,拿麵前看。
“我把我最喜歡的手鏈送你啦…”
他挑了下眉,習慣性地翻過一麵。
“謝謝你救了大家!”
字跡娟秀,字裏行間,滿滿的真心。
“……”
齊定勝大腦都空白了整整一秒。
我手上不戴東西的啊……還這麽少女了,我用不上啊…?
他第一時間便斷定這禮不能收,其次,收了也沒用。
昨天他救場的是及時。
可救人,還是自己人,本來就是他的職責,身為特行員的義務。
得把手鏈還回去。
這麽想著,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麽,扭過頭——
暗黃走廊上,37號房門前,長發飄飄的小腦袋,飛快地縮了回去,含羞草般。
較大的關門聲也跟著響起。
“心意我領啦,但……領意不領禮啊。”齊定勝追出房門,輕聲說。希望董如泥不要誤以為自己是在拒絕她。
“咚咚咚”他輕輕敲門。
“你收下罷…!”門後,羞愧聲傳出。
“我不能收啊……”齊定勝又敲敲門。
董如泥再沒回應。
“那我要進來,把它親手還給你了喔?”
問完,門後依舊沒聲,齊定勝用稍弱的力道拉下了把手。
拉不動,鎖住了。
齊定勝不由得歎氣一聲。
他隻好將左手手心按住鎖孔,再拉開腕部拉鏈。
血飛流而出!但沒形成血手,而是鑽進了鎖眼裏。
確認好內部結構和形狀,血液很快轉變為了一把紅色鑰匙,半插在鑰匙孔裏。
拉鏈拉好,鑰匙扭動。
“哢啪”
門開了。
齊定勝本來以為,董如泥會抱著熊偶,鴨子坐在床上,背對窗台,並警惕的正視著他。
可淡香陣陣的房間裏,除了大小不一的熊玩具隨處可見,不見倩影。
躲起來了?齊定勝心想。
“出來吧…”他好聲提議。
無人應答。無聲無息。
“我找你也行……”他無奈歎息一聲,開始動作。
門後、廁所、被窩、床底、窗台……他開始搜尋董如泥的閨房,一處不漏。
當然了,全程抱著“不把人房間打亂”的想法,輕拿輕放,物歸原位。
很快,寬敞房間裏,隻剩下最後一個地方,還沒看過了。
齊定勝停步在了衣櫃前。
白色的衣櫃,陶瓷質感。
他伸出手,輕輕打開。
黑劍“嗖”地刺出,急停在他喉前。
滿櫃子的工作裝扮,董如泥好像沒有自己的衣服,躲縮在角落。
女皇一戰留下的傷,她剛好沒多久,手上腳腕上,還纏著繃帶。
她顫抖地舉著劍,像是要傷害他,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抱住自己小腿,下巴抵在膝上。
倘若細看,不難發現她眼裏那抹凶,其實包裹著一層脆弱。就像逞強的兔子;凶巴巴的,才有可能不被吃掉。
“這是你最喜歡的一條……那你自己留著就好了”
“不必送禮啦,也不用道謝,太客氣了”
“我好歹也是一名特行員”
“救你們,是本分,本分!”
“…”
“……”
齊定勝並沒開口,但完全醞釀好了接下來要怎麽說。
他舉起了雙手——某國軍禮——像投降,卻一步步走近。
黑劍堅不可摧,董如泥卻害怕他靠近似的,一點點收起了刀,肩膀越縮越緊。
最後,齊定勝伸出一隻握著的手,手裏藏著手鏈,即將把手心攤開時——
董如泥不安得像要哭了,蜷縮著腿,有氣無力地訴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送男生禮物……”
她放下了劍,抱著雙臂,側身蜷縮起來;再麵向內壁,眼神低微、膽小的說道:
“請不要、給我留下…不好的回憶……”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把握不好力度。
也因為是第一次,所以身為送禮者,現在,反而以哭腔開始請求。
齊定勝精心準備好的台詞,頓時泡了湯。
誰能想到真相是這樣呢?她看上去做過了,其實是她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但…這也能側麵說明,她是真的很感激齊定勝,當時能過來救場。
還要堅持把手鏈還給她嗎?
齊定勝捫心自問。
…
……
不……
他低眸沉思了會,笑臉一綻,淺笑道:“你都說你最喜歡這條了,那我更不能收。”
董如泥聽得肩膀都明顯顫了一下,咬起了唇,埋低了臉。她身上本就有傷,現在好像還傷心了,更顯得楚楚可憐。
“但,除了‘第一喜歡’,肯定還有第二喜歡、第三喜歡的吧?”齊定勝微笑補充。
董如泥怔了一下,終於,茫然地轉過了臉來。
“我……會收下的。”齊定勝平靜的講出自己剛做的決定,“你的好意,我已經心領了。但最好的,你最喜歡的——一定得你自己留著。”
那條粉熊手鏈,由此而來。掛墜從棕熊變成了粉熊。
不過,還是用不上……
但齊定勝去還禮時,他所能接受的,最多是董如泥,感到了尷尬。
而非傷心,甚至因此自卑、自責。
……
…
一下午的課程轉眼過去。
晚上沒課了。齊定勝本來想著打車回總部,司機若好奇,就說自己在裏麵當清潔工。
車笛聲突然響起,他扭頭看去,來自一輛眼熟的黑色越野。
還能是誰?前窗後,孟辰海居然換了個新發型,左手伸出了車窗,招了招。
“有新任務了?”齊定勝坐上副座,拉上門。
“沒有,這幾天估計都不會有。”孟辰海微微笑,“就當是…擊殺女皇後,總部贈予我們的諸多獎勵之一?”
他指了指校門:“你不是說在這上大學嘛?我剛好有空,就想著來……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