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少年卸敵(下)
青衣老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卻沒有發聲。
這一幕令他似曾想識。
那年秋天傍晚,晚風起,院子裏鋪滿了林間飛揚的枯黃葉子。
他和老尋就站在簷下,倚靠在一起靜靜的看著院子中間席地而坐的少年。
一年的時間裏,少年不動,不聽,不看,不聞,甚至不想,隻是靜坐。
許久,突然少年緊閉的嘴微啟:“什麽是劍修?”。聲音因為太久沒有說過話而變的苦澀許多。
少年話音剛起兩個老人就趕緊穩正身形,難得少年向他們請教,他們必許保持老輩人該有的端正與莊嚴。
隻是半響過後他們就沉默了,不是這個問題很難,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對少年來說,他問的問題就好比一個健步如飛的成年人問別人如何走路,一名百發百中的射手問旁人怎樣開弓。
在他們看來,少年自己就是一位很出色的劍修。
一會,少年再次開口:“荒古初始無劍道,孤執三尺立世間。當年祖父一句話讓不少劍修窮盡一生,追求劍道力量極致癡迷而不能自拔”。現在少年的聲音已然變的正常。
“可,,劍道怎麽僅僅是力量?開劍氣,聚劍靈,靈動境界每位劍修就擁有了劍靈。萬物生長,以靈為尊,人的追求尚且有不同,那每一道劍靈所追求的怎麽能都是一樣的?”
“武修是在憑自身感受世界,而劍者更是在用劍與這個世界溝通,,,道就是自然萬物,劍道就是在用劍呈現自然萬物”。
兩個老人一直傍聽著,在這個世間沒幾個比這個少年更懂劍,沒幾個人有資格與少年論劍。他們隻是感覺少年現在的境界與一年前相比變的不同了。
“你現在到什麽境界?”,青衣老人開口問。
“境界?不知道”,少年搖搖頭。
“一年多沒碰過劍,都不知道現在一劍還有幾分力量,但,,,,我覺的現在我的劍能夠可以改變一些東西!”。
“改變什麽?”。青衣老人問
“我從被你們救後就一直在這塗山,在這觀裏修習劍道”。
兩個老人再次沉默,這又是一段往事。
“劍與劍道都在塗山,我劍代表的就是塗山,所以我能夠改變的也是塗山。”
“今天我想試試劍證塗山。”
少年說完後起身,太久未動而導致起身時身體裏的骨頭咯咯作響。手向觀裏一一探,一柄長劍破觀而出,飛到少年手裏。
劍握在手中,少年頓時一股熟悉感由然而生。
旋即劍體下垂,片刻後握手之劍一緊,長劍一翻,一股劍意由劍體向院子四周蕩開,覆蓋整個院裏。
青衣老人與老尋感受到這股無形劍意皆是一驚,身體不由的向後後退半步。
片刻整座知守觀被劍意覆蓋,最後一整片塗山被劍意充斥。
秋季的塗山一片金黃,滿山盡帶黃金葉。
可下一刻秋氣昂然的“金色”塗山瞬間被“綠色”席卷。不管是樹上的還是地上的,每一片葉子都變的嶄新翠綠。
塗山已然成了“夏季”。
“這就是我的塗山劍意”。
青衣老人與老尋看著滿山的綠葉不禁心裏一聲歎服,剛才在劍意穿過他們身體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破壞力,但卻真的改變了塗山的自然麵貌。
一劍寒霜化睛暖。
沒有一絲力量的一劍卻擁有改天換地的能力。
一劍塗山的秋季變成了“夏天”,就好像秋天過後是夏天才是正常順序,葉子從黃色變成綠色才是合理。
此時此刻,這裏是塗山,這是塗山的劍意,這是塗山的,,,,法則。
“法則!”,兩位老人異口同聲驚歎問道。
“你在什麽境界?”,這是問第二次。
“不知道,,,,不過肯定沒越境!”,少年酒脫回道,回頭衝兩人一笑。
“這一式有名字嗎?”,一旁老尋問。
“就叫?秋返?怎麽了”,少年想了想說。
“這一式確實令我們一驚,隻是,,,”。老人話語止聲。
“向您請教”。少年第一次的塗山劍意,自然知道還不夠完美。麵前的兩個人在世人的眼中皆是聖人,以他們的閱曆有著絕對的資格對他指正。雖然在平時他並沒有對他們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你這個名字取的實在不怎麽樣。”
少年:“,,,,”。
看來平時不尊重是對的。
不過,至此以後,塗山長青。
一記晚風,確切的說是來自遙遠南方的一道劍意把青衣老人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
此刻塗山滿山的綠葉已經盡數變成枯黃之態。
青衣老人向南方遠眺,隻見南方天邊劍意衝天。
“南宮辭這小子是在拚命啊!”,青衣老人皺眉說道。
下一刻青衣老人覺查到除了劍意,今夜南方的天空也格外璀璨。
“秋雨也,,,!”,青衣老人一聲驚歎。
“到底出什麽事了!”
伴月草廬,一位青澀少年伏案於一位老人麵前做著工課。老人已經睡著了,但少年卻未露出絲毫不敬。
麵前的老人他一直稱呼先生。老人是他的先生,是世人口中的聖人。聖人弟子,僅平這一點他在同齡人中便有著足夠的底氣。
風吹開了草廬的窗戶,少年一驚,回頭著先生依舊在安睡,旋即放下了提起的擔心。
他起身關上窗戶,可當轉身他驚訝的發現沉睡的先生已經不見了。
其實在風吹開窗的那一刻老人就已經醒了。
同一時刻,青雲宗內,天書院中。
宗主,院長也在弟子和學生們的驚厄的眼神中消失。
世人不並知道知守觀,青雲宗,伴月廬的具體地址,隻知道它們遙遠的並不相通的四個地方。
可一下刻,四個遙遠的地方的四個人一同站在了知守觀的觀門口。
一同眺望著南方,誰也沒有說話。
被知守觀青衣老人喚作南宮辭的少年緩慢的抬起手中劍,似乎與之前相比長劍沉重了幾分,然後劍指向黑袍。
劍體上除了紫色劍氣外,更縈繞著一股源源不斷從北方而來的“秋寒”劍意。
因這一劍他將整個塗山的葉子再次褪成黃色。
南宮辭向前再行半步,手中揮出。劍揮出這一刻,其劍刃把少年麵前的空曠處劃出了一條黑線。
此刻的世界已然不能承載他這一劍,劍揮時空間被裁出了一條裂縫。
當然,這並非少年的本意。
劍意猶如一記“彎月”隨著辭收劍時從劍體中迸發出,速度就如一顆向上衝飛的流星直奔向黑袍。
“彎月”在向上攀升的時候,其兩端再次將空間劃出了兩條“筆直的黑線”。
麵對南宮辭直襲而來的劍意,黑袍緩緩伸出袖袍下的枯手,張開五指,擋在胸前。
黑袍五指剛張開,辭的劍意瞬發而至。劍意在距離掌心還有一寸距離時停了下來,兩者相抵產生的衝擊將黑袍的衣服吹揚起嗖嗖作響。
手掌與劍意相抵停頓片刻後,劍意再次向前進半寸,黑袍向後退了半步。
“咳咳,,,你們還真是能人輩處啊”。
黑袍底下忽然傳出桑老枯澀的聲音,但因為袍子遮當的原因,並不能看到黑袍的表情。
旋即黑袍另一隻手也伸出,雙掌相疊,向前一推。兩者再次相碰,劍意竟摧枯拉朽般暴開,以黑袍為中心,化為一圈劍意向四周斬去。
漸漸,劍意消散,隻見天空和地麵之間的空中有一條分明的“黑線”。
南宮辭神色凝重的看著此刻的情形。自己拚盡全力卻不傷對方一毫這幕他之前想過,可當現時擺在他眼睛時,即使臉上再如何必淡定依舊隱藏不了心裏的一震驚。
與黑袍之間的這場戰鬥可能本來就是蜉蝣撼樹。
兩者的差距太大。
但即便如何他們還是要上,原因如果連他們都後退了,這個世間還有誰都上呢。
南宮辭握緊手中的劍,準備迎接黑袍的進攻,隻見下一刻天空之上的黑袍消失了。
南宮辭先是一驚,緊接著覺的背後一驚。他眼神向後一撇,隻見一隻枯手從身後伸出直襲他的頸部。
很普通的一隻手,但他卻真切的感受到了毀滅的味道。
南宮辭身體迅速下彎,枯手抓了個空。
一直在地上的灰袍老人見狀,腳一用為,然後身體扶搖直上,瞬發間就出現在了黑袍後背。雙手掌心中聚集著堪比星辰的光芒,用力轟向黑袍後背。
南宮辭腳步一轉身體一翻,直麵黑袍,手中劍毫不猶豫夾雜著風聲刺向黑袍。
南宮辭與灰袍老人攻勢凜冽,前後夾擊黑袍。
可當長劍和手掌就快要碰到黑袍時候卻停滯了下來。
南宮辭和灰袍老人覺的黑袍周圍的空間猶如令他們深陷沼澤一般,即不能進半分也不能退半寸,身體被周圍空間死死擠壓不能動彈。
黑袍雙手背後,身體裏湧出一股黑霧,與先前天空中的黑雲如出一轍。黑霧順瞬間便將黑袍籠罩,且有將兩人吞入之勢。
見狀,南宮辭與灰袍老人皆心中一沉。
就在黑霧快要吞入兩個人的時候,南宮辭隻覺的背後一隻手拍了拍自己,旋即向後將他一拉。
南宮辭眼前一陣恍惚,下一刻便見到了遠處的那片黑霧。
顯然他已經站在距離黑袍的遠處,旁邊站的是灰袍老人,看來他們脫險的方式相同。
他們兩個人同時查覺背後有人,二人一起回頭。
一位麻衣老者站在他們中間,旋即他們就一切明白了:
道尊大人出手了。
“道尊大人!”。
麻衣老者從兩人中間穿過說:“秋雨,辭,你們走吧,這裏交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