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魂歸何處
入夜的京都城,萬家燈火之上,一縷孤魂在那裏飄飄蕩蕩,這就是顧冰珣死後的魂魄,她飛不出京都城,可是這偌大的京都城,竟然沒有她的魂歸之所,顧家,原本一個二品大員府邸,如今已經換了匾額。
顧家的人一共八十二口人,全部被新皇滿門抄斬,如今,唯一的顧家血脈,竟然,隻剩下一個寵冠後宮的柔貴妃。
她想進那巍峨的皇宮,看看她的庶姐,如今過得有多好,是如何的寵冠後宮,讓三千粉黛失了顏色。
可是她進不去,每次她的魂魄靠近皇宮,就會有一股精純的玄黃之氣將她攔在宮外,每靠近一次,她的魂體就會淡薄一些,隨著魂體變淡,她的精神就會萎靡一些,幾次下來,她便不敢再靠近皇宮。
於是,顧冰珣選擇了離皇宮最近的一戶人家,沐親王府,每到白天她就會躲進沐親王府的一間佛堂,說來也奇怪,她的魂體竟然不怕佛?不確切來說是菩薩。
顧冰珣記得,那晚,她在逃回京城的一間破廟裏,聽到了顧家滿門被滅的消息,原本還能堅持她,身體極度疲憊時,被那隱藏在身體內的異蠱噬心而死,之後便神魂脫離了身體,飄蕩在京城上空。
夜晚的涼風,將她的魂體吹的飄飄蕩蕩,等她勉強能夠控製魂體,想要進到皇宮的時候,天空已經方亮,出生的太陽將她的魂體刺得生疼,顧冰珣無法,慌不擇路的飄進了離皇宮最近的府邸,隨便進了一個房間,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這是一件佛堂。
原本擔心被佛光給收了的她,竟然完好的站在了佛堂裏,沒想到這個佛堂裏的菩薩竟然沒有佛光,這讓她得以保全,此後顧冰珣便白天躲在這個佛堂裏,晚上就在京城裏飄蕩。
漸漸的,顧冰珣便把她離開京城的五年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摸清楚了個大概,原來在她被賣出京城的五年裏,三皇子最終還是登基稱帝了,她的好庶姐也成功的成為了三皇子的正妃。
隻是後來,秦國公的嫡女看上了三皇子,為了三皇子的大業,她的好庶姐竟然甘願讓出正妃之位,自己屈居側妃之位。
這樣一來,她的庶姐顧水柔,成為了京城有名的賢能大度之表率,什麽知書達理,柔情似水,和三皇子情比金堅,等等,讚美之詞洋洋灑灑,直接將顧水柔,傳成了京城貴婦之表率,連皇後都對她讚許有加,每次宮筵都會給其讚許。
而顧家,是被新皇下旨,以殘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全家被抄斬,雖然私下裏版本很多,但她卻在沐府的書房裏,聽到了真正的原因。
顧家為了幫助三皇子,設計害死了皇後的嫡子,五皇子,三皇子少了這個唯一最大的阻力,輕鬆的解決掉了其他攔路的皇子,坐上了皇位。
剛登上皇位的三皇子,皇位不穩,為了鞏固皇位,當皇後的娘家,玉侯府追查五皇子的死因,終是查到了顧家頭上,為了得拉攏玉侯府,三皇子思量再三終是決定舍棄了顧家,秉公無私的將顧家滿門抄斬。
饒是柔貴妃再三勸阻,也沒能改變,已是天子的三皇子的決定,本來在三皇子還是皇子時,就對他的柔側妃心存了愧疚,沒想到登基成皇後,還是要愧對這個,為了他甘願讓位的愛妃。
自此後新皇對柔貴妃的寵愛更是一時無兩,連秦皇後都要不及她的盛寵。
顧冰珣每天就這麽晚上出來飄一會兒,白天就躲進沐親王府的佛堂,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飄在京城,她還要飄蕩多久,還要這樣下去多久。
魂飛不出京都城,進不了皇宮,她想見見她的庶姐,問問她後不後悔,為了一個男人,為了她的榮華富貴,竟然害的顧家滿門。
就算顧家對她不好,父親不愛,繼母陷害,祖母勢力,可是,她也不曾想要讓顧家上下的命,沒想到,顧家竟然毀在了他們,一心攀附的皇子手上,就連他們一直支持的女兒也沒能救他們一命。
這日,她躲在佛堂的菩薩像下麵,聽到了沐親王府老太太的自言自語,“願菩薩保佑,保佑葉家的人找到葉姐兒的女兒,顧冰珣,保佑顧家的那個孩子平平安安,”
聽到自己的名字,顧冰珣像是被雷擊中似得,看著這個每天都會來這小佛堂拜佛的老婦人,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還知道葉家?
就在她神思恍惚的時候,她的神魂跌落到了菩薩像下麵,一片翠綠的葉子,就在那一瞬間,她的神魂像是被什麽吸取了般,瞬間感覺到了一片黑暗,隱隱約約的,她聽到了一個聲音道“塵歸塵處,緣起緣滅,好自為之吧!”
黑暗中她看見了她娘親死後,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那些羞辱,那些陷害,還有她明麵上被下嫁個異族商人,實際是被賣給一個南疆人,成為了試毒之人,整整四年時間,她每天都在承受萬毒蝕骨的痛苦。
那總痛苦,讓她嚐遍了無數種毒藥的味道,現在閉上眼睛,她就能聞到她最後被下了變異蠱毒的味道,不對,這不是那變異蠱毒的味道。
這是她記憶中的味道,那是她娘親剛剛去世的時候,整個府裏都是香燭和紙錢的味道,是的,就是這種味道,可是,怎麽會是這種味道呢?
謔的,她睜開眼睛,這是?這是她十歲那年的房間,她記得,那年她娘親去世,顧府裏就是充滿了這種香燭和紙錢的味道。
回想起她那時在佛堂,她聽見有人提起了葉家,是了,葉家是她的外祖家,她的娘親是蘇州葉世大族的一個庶女,當年他爹還是一個五品小官時,一次下蘇州,遇上了她的娘親,後來求取了當時顯赫一方的,葉世大族庶女。
她記得她的娘親是個非常柔弱的女子,葉家雖是大世族,嫡庶之分還是很嚴謹的,身為庶女的她被嫡母教養的唯唯諾諾,後宅的手段一點也沒有讓她學到,不然也不會被姨娘陷害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