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白塵出關
“曉尊曾說過，補天計劃根本不可能成功。我們在熔州時也聽那名叫衛晨的曉尊信徒說過，創始之星的碎片隻有……當時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斷氣了。”
“哦？”蘇詠穹順著她的話問道，“那麽，你認為他想說什麽？”
百裏輕看了林知為一眼。這件事，她與林知為已經考慮許久了，意識到憑自己根本不可能解決，所以這才想要找蘇詠穹商議。
“我卜算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創始之星的第十枚碎片。”她說，“它很有可能不存在。”
聽到這句話，蘇詠穹並未作出什麽反應，倒是白露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
她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可能。
若創始之星的第十枚碎片不存在，那就意味著白塵不可能達到十脈完滿的仙聖境。而補天計劃亦無成功的可能性。
要真是這樣，那麽祖先大人和新宙極城這段時間以來的忙碌，就隻是一場空嗎？
她將目光轉向蘇詠穹，這位強大的第九境掌炬者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讓白露兒稍微冷靜了一點。
“你說的事情，掌握了洞曉之星的城主肯定知道。”蘇詠穹說，“但他並未因此慌亂，也沒有否定補天計劃的可行性。所以我想，此事問題不大。”
對啊。白露兒心中稍稍放下心來，若真的沒有第十枚碎片，祖先大人又怎麽會對自己說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呢。
“洞曉之星也不是全知的，他也沒法預料天崩帶來的影響。”百裏輕說，“但是……蘇詠穹大人，正如您剛剛所說的，既然還有備用計劃，那我也能稍稍安心。”
又過了幾天，壤州走向了終末，天地化作一片光與焰的海洋。
在空前強烈的天崩輻射的侵蝕下，在大批崩魔的圍攻下，新宙極城的大結界開始出現問題。
雖然還不至於令此城損毀，但防護力已經顯著下降。城民們最明顯的感覺是，城內的氣溫突然激增，比沙漠中的酷暑還要難熬，許多人因此被送到了醫館。
“大結界已經快要到極限了。”議事廳內，掌炬者們聚在一起。蘇詠穹的右眼的玄火搖曳，一直關注著大結界的情況。
“再這樣下去，新宙極城會毀於崩魔的包圍。”
就如同當初在烽州的乾武城一樣，烈焰和傾火並不是一座受修行者守護的大城的毀滅的主要原因，崩魔才是。
“我去清理它們。”
陳刻帶隊，率領林知為和朱渡等高階修行者在城外抵擋崩魔，守護結界，龐大的劍陣環繞新宙極城，將來犯的崩魔絞成碎末。這延緩了新宙極城的崩潰，但沒有人知道能撐多久。
“大結界對傾火的吸收模塊破損了……”夏天璃低聲道，她也在關注著大結界的狀況。
她無聲地站起，朝外走去。
“天璃姐，你去哪？”白露兒問，“你要去修結界？”
“順便擋一會傾火，不能讓其泄入城內。”
“我也去。”白露兒站了起來，跟著夏天璃小跑出去，“你一個人哪兒夠啊。”
她被白塵賦予過凝聚星力之術，也能夠吸收天痕傾火。
議事廳內就隻剩下蘇詠穹一人。
她右眼的玄火不斷搖曳，左手一抬，從虛空中取出一朵流淌著寶光的神蓮。
這是擬界夢蓮，白塵從凜州帶回來的極道法寶，內蘊一個虛擬世界，可以容納億萬靈魂。
自然，也能容納得下新宙極城的一千三百多萬人的靈魂。
如若補天計劃失敗，蘇詠穹還有好幾個後備計劃。如果可以，她希望新宙極城永遠也用不上它們。
將人類轉變成崩魔，適應天崩後的環境，這麽做等同於放棄身為人類的智慧與尊嚴。
乘坐渡世方舟離開這個宇宙，可以去尋找全新的世界，但是時間倉促，新宙極城無法準備足夠大的渡世方舟，無法拯救所有人。
將所有人的靈魂收入擬界夢蓮內，穿越時光，再伺機等待機會重生。這是蘇詠穹目前最好的解法。
她向擬界夢蓮伸出手，注入一絲靈力，即將將其激活。
此時此刻，在城內。
所有人都拋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和事務，抬頭仰望搖搖欲墜的大結界。
沒有什麽比自身的存亡更重要的事了。
大部分人都看得出來，新宙極城即將走向終結。
大結界外，熾烈的光芒充滿了天地，一些不和諧的陰影在遊弋、晃動，不時向大結界撲來，然後被陳刻等人斬滅，那些是崩魔。
一些人緊緊盯著大結界和崩魔，神色緊張無比，麵如土色。
一些人則坦然麵對這一切，有些甚至閉上了雙眼，接受了自身的存續已經走到盡頭的事實。
一些人對白塵虔誠地祈禱，希望他能出現，補全天道，拯救蒼生。
一些人則破口大罵，在最後的時刻做出瘋狂的舉動。
新宙極城的一角，渡遼宗居住的區域內，渡世方舟的引擎發出熾盛的光芒。引擎已經預熱許久，隨時可以啟動。
朱渡一邊在城外施展靈界壁阻擋崩魔，一邊關注著城內的狀況。假如新宙極城真的撐不住了，他必須啟動引擎，率領渡遼宗與一部分新宙極城的人離開。他必須對渡遼宗負責。
天道研究院與城主府聯合發布公告，告訴城民們，在已知的世界中，新宙極城是最後一片未被天崩侵染的時空。而城內的人們，則是已知的宇宙中最後的生靈。
議事廳內，蘇詠穹的手已經觸碰到擬界夢蓮，即將將其開啟。
這時，白塵的聲音在她周圍響了起來。
“不用了，蘇詠穹。”
她的動作一顫，緊繃的麵部露出一絲喜意：“白塵，你出關了？”
“沒錯。”白塵說，“已經用不著備用方案了。”
蘇詠穹聞言，臉上的表情先是稍微一鬆，隨即又露出一絲憂色：“可是……第十枚創始之星碎片……”
“我自有辦法。”白塵答道。
聽到這句回答，蘇詠穹渾身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為幸存的人類做決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可能，無論哪一種備選方案，她都不想選。
如今，這個擔子被城主扛了起來，讓蘇詠穹有了一種久違了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