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第735章 攻城
晉陽城外,馬超可是有七萬大軍,夜襲的兵馬呢?不過一千人!倘若任由閻行逃竄,鬆散的漢、羌聯軍必會土崩瓦解。
羌人支持馬超,固然有諸多原因,然而最重要的一條是因為他們相信勇猛無敵的馬超馬孟起可以取得最終的勝利。
閻行以一千人馬大破敵營,殺敵無數,已經展現了無雙的戰績,馬超必須將其擊殺,否則的話,他將無法號令羌族大軍。
「噠噠噠」,一個策馬狂奔,亡命逃竄,一個怒火中燒,誓要報仇,雙方人馬你追我趕,很快就躥出了數百步。
馬超的西大營距離晉陽城不過三里的路程,韓軍死士殊死的阻攔為閻行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當馬超衝破圍困的時候,閻行已經到了兩百步開外。
兩百步,如果有足夠的路程,馬超有很大的可能將其超越,然而,閻行的目標就在三里開外,這麼短的距離,除非發生意外,否則的話,馬超很難攔下閻行。
怎麼辦?
馬超又急又怒,他在輜重營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韓遂自投羅網,誰曾想,閻行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放著輜重營不去攻打,反而去對付西營。
如今,閻行得手逃竄,馬超卻追之不及,若不是「隆隆」的馬蹄聲指引著方向,說不定早已經跟丟了。
這該如何是好?
晉陽城頭,韓遂緊緊握住佩刀,城外殺聲震天,馬超西營的位置騰起了巨大的火光,看模樣,閻行得手了,只是己方兵馬傷亡如何,出城的人馬能否順利逃脫?
不管怎麼說,閻行也是韓家軍中的一員猛將,如果他戰死在城外,守軍的士氣將會受到巨大的打擊。
「來人吶,打起精神,一旦發現我方兵馬,即刻救援」
「大兄,城外夜不視物,如果分辨敵我?」
韓遂也有些遲疑,若是城門打開混入馬家軍,晉陽城便有失陷的危險,可是閻行出生入死,若是連城池都進不了,豈不是會寒了人心?
緊要關頭,軍師成公英出現了,他大聲喝道:「傳令,馬超姦猾狡詐,為防不測,今夜城門緊閉,無分敵我,有強行登城者,殺無赦!」
韓遂鬆了口氣,成公英的出現讓他不必做惡人,「可是閻行尚未入城……」
成公英正色道:「將軍不必擔心,閻將軍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
韓遂也不願冒險,於是,雙方一拍即合,決定了閻行的命運。
城外,閻行亡命狂奔,身後,轟隆隆的馬蹄聲接踵而至。
毫無疑問,馬超已經帶著人馬追了上來。
快些,再快些!
閻行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他腰腹受傷,此番說什麼也要與馬超過幾招。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早些入城才是真的。
身後,間或傳來馬超的喝罵聲,閻行甚至有一種捅了馬蜂窩的刺激感……
三里的路程轉瞬及至,閻行最終還是在馬超追上之前趕到了城下。
「開門,我是閻行!」
弔橋邊,閻行放聲大吼。
城頭沒有動靜,過了片刻之後才有一人說道:「閻將軍,韓將軍有令,今夜晉陽封城,嚴禁出入」。
閻行覺得難以置信,「我是閻行啊,你他娘的眼瞎了嗎?」
守軍有些羞愧,「將令如此,閻將軍,對不住了」。
閻行腦門青筋直跳,「韓將軍呢?」
「韓將軍不在此處」
「讓他過來!」
閻行耐心漸盡,隨行的四百精銳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誰曾想,竟然受阻於城下,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韓遂到達城頭的時候,馬超也到了。
「哈哈,閻行,晉陽城就在眼前,你怎麼不入城?」
閻行冷哼一聲,嘴硬道:「老子是特意在這裡等你的」。
「喔?」
「適才殺的不過癮,現在正好拿你開刀!」
「好,來吧!」
只要能夠殺死閻行,馬超便不虛此行。
晉陽城下,閻行與馬超戰作一處。
城頭,堪堪趕到的韓遂追悔莫及,如果知道情形對韓家軍有利,他說什麼也會打開城門,現在倒好,腰腹有傷的閻行無法脫身,只能與馬超捨命相搏。
「鏗鏗鏗」,兵戈交鳴,「噠噠噠」,馬踏飛塵。
如果閻行沒有受傷,勝負還在兩可之間,可現在,閻行傷勢未愈,馬超獲勝只是時間問題。
韓遂心急如焚,「程銀、侯選,你們隨我出城,李堪你留守晉陽,不得有誤」。
「喏!」
「吱嘎嘎」,城門終於打開了。
韓遂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頭。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能捨命表現,待會兒見了閻行,只怕會生出隔閡……
馬超來得匆忙,五百精騎只有二百多人沖了過來。
此時,出城的兵馬足有兩千之眾,馬超的騎兵落入了下風。
「死!」
馬超希望儘快解決了閻行,然而,事與願違,閻行始終像一隻頑強的蟑螂。
韓遂、程銀、侯遠,俱是大將,馬超就算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盡數阻攔。
閻行又傷了一臂,可是,卻在同伴的掩護下順利入城。
馬超追了許久,最終卻在城下功虧一簣。
片刻之後,馬鐵、馬休帶來了大隊兵馬,然而,韓遂已經重新入城,他們只能望城興嘆。
馬超的兵馬十成的戰鬥力有七成都在馬背上,一旦棄馬而戰,他們對上韓家軍卒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優勢。
可是,就這麼放棄?馬超陰沉著臉,他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城頭。
馬超營中,羌族騎兵也不過兩萬人,一場莫名其妙的夜襲,直接導致西營折損了三千人,這讓馬超威望急劇下跌,若不是馬超素來勇猛,羌人早已經率人離開了。
「攻城!」
為了奪下晉陽城,馬超殺招盡出,他派出精銳兵馬,攻打城池。
晉陽城外有兩座軍堡,若想破城,必須先取軍堡。
馬家軍長驅直入,軍堡內外的廝殺顯得格外慘烈。
隔著老遠,軍堡內的廝殺一時片刻看不真切,不過,有眾多的騎卒在縱馬奔援。
小小的軍堡只能容納千餘死士,按照常理,韓遂的兵馬早應該束手就擒了,可聽聲音,那裡依舊殺的火熱。
怎麼回事,守軍怎麼這麼頑強?
戰況持續的越久,對馬超就越不利。
堡門在撞擊下已經碎裂了,按理說,很快就可以結束戰鬥了,可實際上,馬超又一次失策了。
城頭,李堪一聲呼哨,原本與騎軍糾纏到一處的軍卒便急退數步。
「蹬蹬蹬」,在羌人反應過來之前,所有軍卒都躲入了藏兵樓內。
羌人摸不著頭腦,他們搞不清楚漢人在搞什麼,難道是城下的兵馬獲勝了?
攀梯而上的羌人可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手腳並用,很快就躍上了城頭。
十個、五十個、一百個,越來越多的人馬涌了上來,他們放眼四望,四下里根本沒有漢人的兵馬。
不明真相的傢伙已經歡呼起來,他們以為自己贏得了勝利,只有早先與軍卒廝殺作一處的傢伙們察覺到了幾分不妥。
城下,還沒等馬超臉上露出笑意,一陣弓弦振動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馬鐵臉色大變:「不好!」
不用多說,馬超已經瞧出了不妥之處。
黑壓壓的箭矢從兩側的藏兵閣處疾射而出,這一處城牆上的馬家軍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誰也沒有想到,守軍竟然會玩這麼一出。
成功登上城牆之後,羌人下意識放鬆了戒心,誰都不曾想到,危險就在這一刻降臨了。
整整六百多名馬家軍避無可避,他們傷亡慘重,更有甚者在死亡的威脅下選擇躍下城頭。
這時候可沒有降落傘,從幾丈高的城頭上墜落而下,即便能砸到幾個墊背的,可跳城的傢伙也逃脫不了身受重傷的命運。
不過,比起亂箭穿心之痛,墜城而傷似乎算不了什麼。
成公英只是用了一記險招,輕而易舉就殲滅了千餘精銳。
城下的馬家軍一時為之膽寒,竟然繞城而走,試圖用火箭燒堡。
軍堡不比城池,一旦著火,馬家軍便可輕易取勝。
能夠取巧的話,何必要遭罪呢?
抱著同樣想法的馬家軍不在少數,短暫的一滯過後,除了幾個愣頭青,幾乎沒有人再試圖攀登雲梯了。
「士氣已喪!」馬超心中只有這麼一個想法,這時候,所謂的勸阻恐嚇都已經沒了效果,馬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火箭上。
「嗡嗡嗡」,數百枝火箭騰空而起,盡數落入軍堡。
火光衝天而起,守軍竭力滅火,可是,火勢卻越來越大。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軍堡成了一片火海。
一千名韓軍精銳除了極少數人及時退卻,多數人都葬身大火。
馬超出了一口惡氣,他大手一揮,更多的兵馬壓了上去。
城頭,韓遂陰沉著臉,一隊隊軍卒又搬來了成壇成壇的石灰粉。
這是冀州軍送來的殺手鐧,韓遂一直沒捨得用。
如今到了關鍵時刻,韓遂再也不敢藏著掖著了。
當馬超的兵馬填充護城河,往城下狂奔疾走的時候,大股大股的馬家軍聚攏在一起。
韓遂目光一閃,道:「著!」
大勺大勺的石灰粉迎風飄灑,混入了馬家軍的眼瞼之中。
慘叫聲、喝罵聲不絕於耳。
馬超腦中嗡嗡作響,又中計了,守軍竟然還有這等殺器。
真是該死,可恨!
粗略估算,雙眼受傷,辨不清方向的攻城人馬起碼有數百人。
然而,石灰粉造成的殺傷力卻不僅於此。
由於雙眼紅腫痛疼,中招的馬家軍都是狼奔犬突,他們四處衝擊著自家的隊列,引起一片混亂。
韓遂可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珍藏至今的沸油盡數搬了出來,全部丟到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這火上澆油的做法讓城外的數千兵馬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有支撐不住的傢伙調轉過頭,開始往回逃竄。
逃兵,有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仗打到現在,己方人馬損失慘重,卻只奪了兩座軍堡,晉陽城毫髮未損,這樣的結果讓人很是沮喪。
馬超知道自己必須痛下殺手,要不然,一旦逃兵的勢頭蔓延開來,他的七萬人馬就真的完蛋了,「傳我命令,無令折返者,殺無赦!」
「殺無赦!」
身旁的六百親衛迎了上去,他們大聲呼喝著馬超的軍令。
有失去理智的傢伙還想繼續逃竄,卻冷不丁被一刀梟去了頭顱。
「將軍有令,無令折返者,殺無赦!」
「無令折返者,殺無赦!」
六百人的軍陣齊聲呼喝,震的逃卒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部落首領模樣的傢伙卻是屹然不懼,他大大咧咧地縱馬來到親衛跟前,嘴裡道:「我要去見馬孟起,漢人太過厲害,部落的勇士們折損太多了,我們如果再不退兵,草原上不知道多少女人又會守寡了。」
首領的地位不低,親衛們不敢怠慢,急忙將消息稟告了馬超。
馬超臉色變幻,他親自縱馬上前,嘴裡道:「野利拔,我的兄弟,你還是那名力斬十人的頭人嗎?告訴上天,是什麼讓你失去了勇氣,變得這麼膽怯?」
名喚野利拔的羌人頭領不屑一顧,他手指晉陽城,嘴裡道:「孟起將軍,部落的勇士們跟著你南下,可不是為了這該死的城池,他們是為了錢糧、為了女人,可你給了他們什麼?死亡!這可不是我們想要的。」
馬超雙眸寒光乍現,道:「野利拔,你想做逃兵嗎?」
野利拔梗起脖子,嘴裡道:「是又怎樣?羌族的好漢只敬佩能夠為他們帶來勝利的王者!可眼下,他們遭受的只有死亡。」
馬超忍無可忍,他咆哮道:「夠了,來人吶,送野利拔上路。」
馬超一聲令下,兩旁的親衛們便縱馬上前,他們殺散了野利拔身旁的護衛人馬。刀斧加身之前,只聽得野利拔髮出了怨恨的詛咒:「馬超,你這個懦夫,我會在地獄中等著你,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野利拔死了,潰兵逃散的勢頭為之一滯。
不過,馬超心中卻沒有半點興奮,他知道,眼下的平靜只是暫時的。
羌人的騎兵人心渙散,只要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接下來可能就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
必須改變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