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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9.第699章 利用

  古時候沒有照相機,只有簡陋的「畫影圖形」。 

  也就是說,只要衛十八找到一批替代者,李代桃僵,那麼,他便可以用對方的身份存活下來。 

  眼下,交州多方勢力交接,渾水摸魚很是簡單。 

  這一日,衛十八正在城中修繕城牆,冷不丁的聽到探馬來報,說一支人馬出現二十里開外。 

  「誰的人馬?」 

  「看上去應該是孫權的江東軍」 

  「數量多少?」 

  「應該在五百人左右」 

  衛十八大喜過望,「嚴先生,真是想睡覺來了枕頭」。 

  嚴畯微微頜首,「確實來的夠巧」。 

  「不過,對方有五百人,只怕來者不善呀」。 

  嚴畯嗤之以鼻,「不過是區區五百人而已,如果連他們都對付不了,我們何必大老遠的出來?」 

  衛十八一陣心驚肉跳,「先生所言極是,可是,我們滿打滿算才三百人呀」。 

  嚴畯詭異一笑,「不,我們還有他們!」 

  說罷,嚴畯手指揭陽青壯,滿口讚譽之詞。 

  從北到南,民眾的口音變化極大。 

  衛十八軍中,只有寥寥幾人聽得懂閩語。 

  揭陽百姓不會說官話,可是,他們卻聽得懂官話。 

  眼下,嚴畯極力稱讚本地鄉民,揭陽青壯很是開心。 

  衛十八有些猶豫,「我們才是冒牌貨呀,到了戰場上,萬一他們反戈相向那該如何是好哦?」 

  嚴畯陰沉一笑:「放心,我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如此說來,五百人必須一個不剩」 

  「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衛十八搖了搖頭,剛剛在揭陽過上幾天穩定的日子,他還沒來得及享受,哪能就這麼灰溜溜走開? 

  「只要嚴先生有把握,咱們便拼他娘的」 

  嚴畯微微頜首,道:「好,既然如此,咱們依計行事,你去召集軍卒,我來鼓動百姓」。 

  衛十八咬牙頜首,不再啰嗦。 

  時間緊迫,既然執意留下,那麼只能鋌而走險。 

  衛十八整日跟軍卒打成一片,由他出面召集軍卒最是合適。 

  嚴畯天天與鄉民一道工作,在百姓當中也有不少的擁簇。 

  雙方分工明確,忙而不亂。 

  嚴畯將計劃在腦子醞釀一番,梳理出一個要點:揭陽縣令看上去有些頭腦,是個不穩定因素,這件事,能瞞則瞞,不能讓他壞事。 

  除了縣令,揭陽人絕不會意識到他們的處境。 

  嚴畯清了請嗓子,尋覓到一個地勢略高的地方,嘴裡道:「諸位父老鄉親,我剛剛接到急報,一夥賊寇正往揭陽而來」。 

  揭陽百姓聞言大嘩,「這可如何是好?」 

  「將軍可不要丟下我們呀」 

  「城小民窮,只怕拿不出贖身費」 

  …… 

  嚴畯又道:「諸位寬心,只要有我等一日,絕不讓賊寇犯境」。 

  「將軍英明」 

  接連不斷的讚譽聲紛至沓來,嚴畯充耳不聞,只是話音一轉,嘴裡道:「敵軍數量不過五百,衛將軍有把握將其擊潰,不過,所謂打蛇不死必受其害,萬一賊寇泄私報復,揭陽百姓豈不是終日受其威脅?我琢磨著,揭陽可否抽出三五百青壯與我們一同出征?無需你們上陣廝殺,只要守住要道,確保沒有漏網之魚即可」。 

  揭陽百姓臉色急變。 

  「此事事關重大,嚴將軍應該跟縣令大人商議才對」 

  「不錯,賊寇雖多,卻也是逐利而來,只有我們閉門不出,他們得不到好處,自然會退去,又何必冒險呢?」 

  …… 

  揭陽百姓偏安一隅,極少參與戰事。 

  嚴畯知道癥結所在,只能用起激將法,「我早就聽說揭陽兒郎多好漢,此番,賊人過境,若不能將他們盡數擊殺,世人會如何講述?」 

  「將軍,並非我等不敢戰,而是不能戰也,無軍無械,我等如何上陣?」 

  嚴畯笑了起來,「你們的軍械我早就為你們備好了」。 

  眾人大為訝異,「果真?」 

  「那是自然,你們看,那些竹槍便是殺敵利器」 

  揭陽百姓疑惑不解。 

  嚴畯拿起竹槍,做了個刺殺的動作,道:「若是有敵奔逃,你們只需站在原地,像這般刺出便可」。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敵人只有五百嗎?」不知何時,揭陽縣令出現在人群中。 

  嚴畯正色道:「頂多五百」。 

  「三百對五百,聽上去沒有多少勝算呀,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利用百姓?」 

  「利用他們逃命?他們都是江東的子民,若是折損過多,我如何向孫使君交待?」 

  這番解釋卻也合情合理,不過,縣令卻謹慎的很,「賊人出現的太過蹊蹺了,揭陽已經五年多沒有賊寇出現了」。 

  「興許賊人出了什麼變故也說不定」 

  縣令默然無語。 

  嚴畯好整以暇地說道:「是否相助,大人可要速做決斷,再晚一些,賊寇就要兵臨城下了」。 

  縣令冷哼一聲,方才皺眉說道,「也罷,我便信你一次,倘若有半分不妥,便是鬧到會稽,我也絕不饒你」。 

  嚴畯不置可否。 

  接下來,有縣令的出面,事情就簡單多了。 

  相對於來路不明的嚴畯,縣令更有威望。 

  三言兩句,四百名鄉民便表達出參與剿匪的意願。 

  嚴畯只要了三百人,剩下的人手他交給縣令,讓他護好城門,不放任何人出入。 

  縣令本想與嚴畯一道出擊,卻被嚴畯留了下來。 

  畢竟,縣城干係甚大,萬一敵人不止五百呢? 

  誰也冒不起這個險。 

  雙方居心叵測,然而,在守城的立場上,他們卻有著相同的目的:守住城,這是底線。 

  在揭陽本地青壯的指引下,衛十八很快便選擇了一處埋伏之地。 

  此處居高臨下,只要將山石推下,便可以堵塞山道,令其首尾不得兼顧。 

  時間過的很快,衛十八剛剛布置妥當,探馬便告知對方已進三里之地。 

  依著衛十八的吩咐,青州軍在前,揭陽鄉民在後,他們涇渭分明, 

  前面三排的鄉民手持竹槍,他們每隊三十人,一字排開,兩人共持一柄竹槍,身後那人立在後頭蓄足了氣力,只等輪換力竭的兄弟,後面兩排的鄉民拿著鄉勇留下的兵器,等著查缺補漏,這些人靜靜地矗立著,場面太過壓抑,沒有尋常的說笑聲,只有從戰場上下來的獨臂老卒叮囑道「待會兒不要慌,手要穩,心要狠,就當衝來的是山裡的大蟲,就那麼直剌剌地刺過去便是,見了血更不要怕,大老爺制的這竹槍很是便利,省卻我等近面廝殺呀!」 

  鄉民們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最前排的青壯都是最壯碩的漢子,他們是鄉民們中的中流砥柱。 

  在地上還躺著一排備用的竹竿,竹竿的頂端早已經被刀削得尖尖的,不過連嚴畯也不知道,這些鄉民究竟有沒有機會用上第二根竹槍。 

  遠處,噪雜聲已經清晰可聞,那騰空而起的塵土更是遮天蔽日。 

  五百名軍卒列陣而來,興許從未遇到過敵人,他們有些懶散。 

  衛十八與嚴畯對視一眼,他們微微一笑,緩和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如果縣令在這裡,興許他會質疑「賊寇」的身份。 

  然而,此時,掌握主動的卻是衛十八,縣令留在城中,因而,鄉民並沒有發言權。 

  當江東軍進入伏擊圈的時候,衛十八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妥當的巨石便轟隆隆落下。 

  接著,接連不斷的箭雨騰空而至。 

  陡然遇襲,江東軍完全懵了,他們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裡遭遇敵人。 

  什麼情況? 

  難道士燮又反了? 

  這部人馬並非江東精銳,他們從會稽而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眼下,陡然遇襲,所有人都驚呆了。 

  當衛十八引軍而出的時候,江東軍方才緩過神來。 

  「敵襲,列陣」 

  衛十八越陣而出,道「擒賊先擒王,我去取了那賊子的性命!」 

  話語間,似乎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只若等閑一般,眾人聽得大抽冷氣,而嚴畯神情肅然,他知道,衛十八這一去定然是九死一生,可除卻這招之外,他又拿什麼來解決這五百人? 

  對方畢竟是江東軍,數量又佔優勢,一旦穩住陣腳,誰勝誰敗還在兩可之間。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為將須得當機立斷,嚴畯只是略一沉吟便應了下來「你可在後陣挑選敢死之士一同前往,務必一擊必殺」。 

  衛十八揚了揚手中的巨斧,「哈哈」大笑,道「某家的斧子早已經按捺不住了,兄弟們,誰有膽氣陪我去賊陣之中走一遭?」 

  將為兵之膽,衛十八如此豪氣自然是激的鄉民士氣大振,跟隨衛十八南下的三百名青州軍更是人人爭先。 

  廝殺至今,嚴峻只是讓鄉民待在後陣,並沒有讓他們參與陣前廝殺。 

  這番作為早已經讓揭陽百姓放下了心,不管怎麼說,官軍沒有不戰而逃的意思,這對於揭陽是一個好消息。 

  電光火石間,衛十八從軍中中挑了十八個悍勇之士,這些人個個手持長刀,只是沒有甲胄,少了幾分勇武。 

  目光在眾人身上兜了一圈兒,衛十八「嘶」地一聲扯碎了身上的衣衫,露出巴掌大小的護心毛,黝黑健壯的肌肉毫無遮擋地顯露了出來。 

  鄉民相顧駭然,不知道衛十八要做什麼,只有嚴畯沉吟不語。 

  「穿著這身衣物憑白多了些累贅,現在就好多了」,衛十八齜牙大笑,忽而轉身大步離去。 

  其餘十八個敢死士也是人人效仿,他們扯下上身衣物,裸著胸膛,跟著衛十八的腳步,絕然離去。 

  坦露上胸,這不但是對江東軍的侮辱,更是己方強烈的自信昭示,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軍中缺乏足夠的甲胄。 

  北方的鐵甲穿戴不便,嚴畯並未攜帶。 

  衛十八能否一擊必殺?這些敢死之士又有幾人得還? 

  這時節,沒有人遲疑。 

  沒有戰鼓,沒有號角,只有連綿不絕的喊殺聲,以及大口大口的粗氣聲。 

  衛十八就這麼邁著一成不變的步子,雙手持斧,頭也不回衝下了山坡。 

  兜頭衝來的那個江東軍沒想到這麼快便有人沖了出來,心中大驚的同時順手就是一記兇狠的劈砍。 

  衛十八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橫衝直撞的蠻熊。 

  抬手舉起五十多斤重的巨斧,輕而易舉地擋下迎面一擊,衛十八右手持斧,一招橫掃千軍,「嗤」利斧劃破布衣,在對方下腹開了條長長的口子,開膛破肚。 

  血流了滿地,江東軍歇斯底里地嚎叫了三聲,方才力竭而亡。衛十八繼續往前,他身後,魚貫而出的精壯都是些見過血的漢子,他們能夠從軍中脫穎而出,自然有其過人的身手。 

  「噗,噗」,刀刀見血,「鏗鏗」招招致命。 

  由於事出突然,江東軍根本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從山上衝下,一時間竟然被衛十八打的方寸大亂,進而深入陣列近十丈。 

  這個距離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江東軍將臉上惱怒交加的表情了,衛十八依舊不急不緩地收割性命,渾然沒有將四周的兵馬放在眼中。 

  在大陣後方,手持圓盾長槍的軍卒正匆匆地趕來。 

  江東軍將扯破了喉嚨大喊「誰給老子干翻了這黑廝,老子重重有賞!」 

  幾個小有地位的軍將聞言之後非但沒有群起攻之,反而微不可見地往陣中退縮了幾步。 

  開玩笑,能夠混到頭目這種地步的,多數都是些腦子裡有料的老滑頭,眼下不是吃大戶搶女人的時候,萬萬不能搶著出風頭。 

  有人膽怯,一樣有人悍不畏死,相比這些已經有些地位的小頭領,反而是那些一無所有的軍卒更放的開,為了許諾的賞賜,三個血氣方剛的江東軍圍著衛十八沖了過來。 

  圍來的傢伙仗著人多勢眾,徹底將衛十八的隊列圍攏起來,這些軍卒相互壯著膽子,他們大聲詛咒著,蜂擁而至,就好像一群餓昏了頭的野狼,而衛十八就是一頭沖入狼群的黑熊,熊入狼群,要麼狼死,要麼熊亡。 

  步軍亂戰,手裡又持著最順手的巨斧,衛十八沒有絲毫懼意,他閑庭游步一般帶著身後的青壯們左衝右突,每一次揮斧,都會帶起一片殘肢斷臂。 

  不知不覺間,衛十八距離敵將的位置又近了幾分。 

  為了吸引江東軍的攻擊,以便讓衛十八取得斬首的最佳時機,嚴畯下令軍卒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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