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4.第654章 誘敵
殲滅賊寇,確保後路無憂,這是徐盛定下的計策。
至於滅寇救人,這完全是一個意外。
殺敵之前,誰也沒想到山賊竟然劫擄了這麼多女人。
如今,山賊已死,徐盛只能將這伙女人留下。
大軍南下,必須爭分奪秒,否則的話極有可能夜長夢多。
南陽地處要害,青州軍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驚動曹軍。
曹操、劉備並不可怕,可是,如果二人聯手,對於矢志破敵的青州軍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大軍出征,必須心無旁騖,為了確保這一點,徐盛不允許任何意外。
留下女子,讓她們自生自滅,這已經很是仁慈了,如果換成另一位殘暴的軍將,說不定會玩出先奸后殺的把戲。
世道險惡,人心難測。
在寨中短暫休息了半個時辰,青州軍便匆匆趕路。
有嚮導,有輿圖,青州軍速度極快。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即使徐盛以及使出了諸多手段,最終還是讓兗州軍察覺出了不妥。
不過,從青州軍出行到兗州軍有所察覺,其中有三個時辰的時間差。
三個時辰,足夠青州軍做很多事。
南陽南麓,有一個名叫新野的地方,這裡北依宛、洛,南接荊、襄,自古以來便是南北交匯、承東啟西的水路交通要衝。
對於大漢王族而言,新野也是一個特殊的地方。
王莽亂政之後,亂軍四起,光武帝劉秀正是在新野起兵光復漢室。如果說,彭城是劉邦的龍興之地,那麼,新野便是劉秀的起家福地。
劉表尚在的時候,荊州軍將南陽收入囊中,劉備掌權之後,為了防備李賢,劉備特意在新野留下了一千精兵。
一千兵馬,聽上去不多,可是,只要新野有事,距離此處不過二十里的荊州軍寨便會拍馬來援。
二十里的路程,打馬賓士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即便步卒疾行,也不過半個時辰罷了。
半個時辰,就算青州軍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攻下一座早有防備的城池!
事實真的如此嗎?
青州軍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博望坡此處要道,可以說是荊州的北大門。
如果青州軍連博望坡都攻不下,談何謀奪荊州?
春暖花開的季節,道路兩側長滿了嫩綠的花草。
鳥兒在林中歡叫,此處,地廣人稀,林深葉茂,正是鳥獸的樂園。
忽而,「撲稜稜」大群的飛鳥騰空而起,樹下,一小隊青州精兵急速而行。
為首一人背負彎弓,腰挎利刃,目露精光,看上去便是個難纏的角色,在他身後,五名軍卒不發一言,只是悶頭趕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支前哨小隊終於有所發現,他們在距離新野城池不過六里遠的地方發現了荊州軍的哨探。
明哨、暗哨,里裡外外起碼有十多人。
前哨伍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對方人數雖多,但是卻極為分散,有心算無心之下,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講對方一網打盡。
然而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如果有一個漏網之魚,那麼,此次行動就等於失敗了。
今時不同往日,青州軍此番南下志在必得。
可是,一旦消息走漏,讓城中守軍有所提防,整個前哨小隊便會淪為千夫所指。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個罪名誰能承擔的起?
巨大的壓力之下,前哨伍長沒有莽撞,他急忙使人迴轉,向上司稟明一切,至於是戰是退,皆有上官一言而決。
張綉聞聽戰報之後,神情很是興奮,擊殺山匪對他而言更像是道開胃菜,眼下,正餐終於來臨,他很有些迫不及待。
獨自鎮守南陽的時候,張綉雖然地位尊崇,可是一舉一動都受到限制,因為,他麾下萬餘兵馬的安危都繫於他一身,一旦張綉有個三長兩短,這萬餘兵馬定會土崩瓦解。
張綉只不過二十三歲,哪能忍得住寂寞?
歸順李賢之後,張綉終於美夢成真,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廝殺機會。
不必擔心糧秣,不必顧慮友軍,甚至不需要考慮退路,張綉只需要一往無前,將一切敢於阻攔的敵人撕碎,那麼,徐盛自然會為他謀划好一切。
完全沒有後顧之憂,這與孤家寡人的時候完全不同。
多少次,張綉暗中慶幸,幸好自己投了李賢,否則的話哪有今日之逍遙?,到時你再殺個痛快卻也不遲」。
魏延大喜,露出了一嘴寒光閃閃的白牙,「哎呀,這麼說來,這還有的打!「
其實,以張繡的身份地位,讓他獨領一軍綽綽有餘,可是,張綉卻受夠了巨大的壓力,他想找尋一個釋放的途徑。
殺戮,這就是最好的途徑。
當前哨人馬將戰報回稟的時候,張綉再也按捺不住,他不顧手下的勸阻,執意要去前線。
不管怎麼說,張綉也是先鋒大將,手下更有萬餘兵馬,前哨廝殺這等事情不管怎麼說也輪不到他呀!
消息傳到徐盛耳中,徐盛卻置若罔聞,只是吩咐下去:「大軍做好準備,前鋒得手后務必及時出擊,不得延誤!」
「喏!」
張綉武藝高強,歸順李賢之後並無桀驁之舉,就算偶爾有些逾越之舉,卻也無傷大雅。
此番兩軍出擊,名義上以徐盛為首,可是,張綉卻並沒有表現出半分不妥,反而處處配合,這讓徐盛很是感激。
輪地位,雙方都是統領萬餘兵馬的大將,張綉能夠不添亂,徐盛又哪會無端生事?
張綉身先士卒,親臨戰陣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即便有什麼意外,那也無旁人無關。
再者,張綉武藝高強,長槍出神入化,前哨有他統領,當可大獲全勝。
事實證明,張綉沒有辜負徐盛的期望。
十一名哨探,前哨人馬只對付了六人,其餘五人都讓張綉一人獨自解決了。
自始至終,荊州哨探都未能發出任何示警。
張綉成功了,青州軍的前哨成功了。
擊殺哨探,斬斷新野城的眼線,這只是計劃中的第一步,接下來的行動才是重中之重。
新野戒備森嚴,若是強攻硬打,很難在荊州援軍抵達之前攻下城池。
新野城南二十里處的荊州軍寨,裡面足足駐紮了六千兵馬,那裡是荊州北部的中樞所在,他們的職責便是策應各個邊城,防止他們被青州軍奪去。
青州軍悄無聲息而來,目的便是奪取新野,搶佔先手。
只有佔據新野,兩萬名青州軍才算有了容身之處,進可攻退可守。
若不然,青州軍便是無根之木,一旦戰局不利,只能退往南陽。
如何奪城?
徐盛志在奇襲。
出了樹林,張綉與徐盛一道遠眺新野城。
隔著老遠,只見城樓上插著一桿碩大的旗幟,上面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黑字。
迎風飄蕩的旗幟獵獵作響,旗幟下方,幾個明晃晃的身影在來回走動。
看模樣,荊州軍很是小心,值守的人員不曾懈怠。
必須進一步摸清虛實,想到這裡,徐盛問道:「前哨可曾混入城中?」
張綉咧嘴笑道:「已經混進去了,荊州軍雖然看護嚴密,卻絕不會想到,我們的嚮導本就是新野人士」。
徐盛不置可否,在沒有奪城之前,高興的太早可不是什麼好事。
又等著約莫有半個時辰,喬裝打扮的軍卒在嚮導的引領下去而復還。
城門口的軍卒很是不耐,卻無法拒絕銀錢攻勢。
再者,上司三令五申,要求大家戒備外敵,防備青州軍,卻沒說不準百姓出城。
春天,萬物復甦的季節,正是鳥獸奔騰,獵人豐收的日子。
若是嚴控出入,只會讓百姓萌生不滿。
誰也不知道青州軍會不會來,如果一直關閉四門,新野百姓如何生活?
新野城池不大,百姓卻多的很。
仗著光武帝的餘蔭,這裡不需要繳納稅賦。
數百年來,新野百姓習慣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劉備增派人手,新野百姓並不買賬,在當地百姓看來,是劉備將戰火引了過來,否則的話新野哪有仇敵?
哨探回到林中,將城中情報一一稟告。
徐盛聽罷,決定夜襲新野。
眼下,荊州軍並不知道青州軍已經出擊的消息,他們思想上肯定會有些麻痹大意,這就是徐盛的機會。
按照時間估算,就算曹操已經得了消息,也不可能提前告知新野。
信息的不對等,這就是徐盛的優勢。
當天夜裡,兩百名青州軍一分為二,一路由水門潛入,一路攀爬城牆,由下而上。
事情進展的很是順利,當新野軍卒發現不妥的時候,青州軍已經殺向了城門。
守軍重外輕內,他們壓根沒想到敵人會從後方出現。
城門口的守軍只抵擋了一會兒便敗下陣來,「吱嘎嘎」,城門終於打開了。
沒了城牆做屏障,荊州軍根本無從抵擋,青州軍徑自沖入城中。
半個時辰之後,城池易手了。
一千名守軍或死或降,只有百十名人馬試圖逃出城外,卻被侯在外頭的青州軍抓個正著。
塵埃落定,徐盛鬆了口氣。
接下來,只要遮掩消息,說不定還能再下一城!
想象是美好的,只可惜,徐盛低估了曹操的決心。
就在青州軍剛剛攻下新野城之後,曹操的信息便來到了新野城外。
發現自己晚來一步之後,曹軍當機立斷,他急忙將消息傳入二十裡外的荊州大營。
至於荊州軍會如何選擇,那就是荊州軍的事情了,曹軍無從干涉。
「什麼?新野城丟了?」
荊州軍將聽聞消息,險些失手砍了信使。
劉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守好新野。
當時,荊州軍將再三承諾,一定萬無一失,誰曾想,這才沒過幾日,新野就丟了。
日後還有何面目去見劉備?
不行,必須出兵。
「來人吶,給我點齊兵馬,出征新野」
「將軍三思,青州軍占居新野,有多少兵馬,誰來統領?這都是需要查探的事情,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可大意呀」
「啊呀呀,新野丟了,氣煞我也!」
「大軍夜行,危險重重,將軍三思!」
這時候,多數軍卒都有夜盲症。
聽到麾下提醒,軍將只得暗自咬牙,「傳我軍令,明日啟程,趕赴新野,便是死,也要死在新野城中!」
這個要求倒是不好拒絕,否則便是不通人性了。
青州軍難得過了一個安靜的夜晚,無人滋擾之下,軍卒休整妥當,翌日,幾乎人人精神抖擻。
經過一個不眠之夜之後,荊州軍將不敢怠慢,他第一時間領軍來到新野城下。
望著城頭飄蕩的青州大旗,荊州軍將破口大罵,「真是該死!」
城中人馬眾多,荊州軍卻只有六千。
六千人馬攻城?這個結果不言而喻。
荊州軍將再傻,也沒有傻到這個地步。
「誰可為我拿下此城?」
無人應答,荊州軍中如果有奪城的人才,又哪會等到現在?
片刻的無言過後,荊州軍將指著城頭,道:「誰能誘出青州軍,賞錢百貫!」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當下有不少人躍躍欲試。
不過,一名黑漢策馬前行,道:「將軍,讓我試試吧」。
此人名喚魏延,只是一名伍長。
荊州軍將不置可否:「切記,以誘出青州軍為目標,不得有誤」。
魏延悶悶不樂,道:「明白,我不會誤事的」。
剛行了沒幾步,荊州軍將又吩咐道:「記住,許敗不許勝」。
「這仗沒法打了!好不容易領軍出征,竟然讓俺打敗仗,這還有什麼意思?」魏延勃然大怒。
有心撂挑子不敢,卻又怕大將動用軍法斬了自己。
此時,身後有人提醒:「大兄,將軍的意思是誘出大股青州軍,只有你敗了,他們才會趁勢追擊,而你可以把青州軍引到咱們大軍的所在,到時你再殺個痛快卻也不遲」。
魏延大喜,露出了一嘴寒光閃閃的白牙,「哎呀,這麼說來,這還有的打」
「大兄切記,不可大意了呀」
「這倒也是,打勝仗容易,敗仗卻不容易」,魏延念叨著,拍馬前行。
魏延胯下的戰馬是他之前繳獲的戰利品,這時候牽出來,很有震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