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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第557章 失策

  古往今來,沖陣攻城的先鋒軍,要麼是真正的百戰精銳,要麼便是死有餘辜的死士。 

  死士可以用來消耗,即便折損了也不會心疼,而真正的精銳可以起到一戰定乾坤的作用。 

  此番,袁紹自認為掌握了澤幕城的弱點——城門,所以,他派出了三千精銳,試圖一舉攻破城門。 

  若是勝了,城內的青州軍便是瓮中之鱉,人數佔優的冀州軍可以輕易將其分割包抄,直至剿滅;即便敗了,冀州軍依舊佔據人數優勢。。 

  城門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五架投石機在損壞之前完成了他們的作用,讓袁紹看到了破門而入的希望。 

  渡河之後,精銳的先鋒軍竭力對城門發起了撞擊,可是,守軍的滋擾防禦手段卻一刻也未曾消減。 

  澤幕城下已經成為人間地獄,哭嚎聲、咒罵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死相極慘的屍首。 

  一將功成萬骨枯,袁紹早已經煉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再多的軍士折損,對於他而言只是一個個數字而已。 

  只要能夠攻佔澤幕城,便是折損數千軍士又算得了什麼? 

  袁紹只追求結果,他在心中不停默念:「加勁,破門!」 

  似乎聽到了袁紹的禱告,又一根撞木門兇狠地撞到了城門上。 

  「嘭」,巨大的聲響徹底蓋過了臨近的呼號聲。 

  城門終於破了,一個大洞陡然出現,勉強可以容納一名成人通過。 

  「快,再敲的大一些,使君正在等著!」 

  「嘭嘭嘭」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冀州軍拼盡全力,又發動三次撞擊。 

  每一下,城門洞都會擴展的更大一些。 

  青州軍使出渾身解數,沸水沸油、滾木礌石,在最緊要的城門口,甚至丟下了幾十斤重的鐵蒺藜! 

  鐵蒺藜三面稜角,軍卒踩中之後,多數會落個腳底受傷,難以行動的下場。在生死攸關的戰場上,行動不便,意味著死亡。 

  不過,渡過護城河的冀州軍太多了,青州軍竟有一種殺之不盡的感覺。 

  太史慈當機立斷:「子龍,如果情況危急,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趙雲微微頜首:「兄長寬心便是,我必定竭盡全力」。 

  「那便好!」 

  五百步開外,袁紹翹首以待。 

  青州軍戰力之強出乎意料,冀州軍明明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卻還是傷亡慘重。 

  不過,只要能夠攻破城門,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又過了有十個呼吸的功夫,終於「轟隆隆」一聲震天響,卻是城門完全壞了。 

  袁紹大喜過望:「快快,傳令下去,全軍出擊,務必奪下城門,佔據全城」。 

  「喏!」 

  破城先破門,城門徹底損壞之後,冀州軍宛若打了雞血一般,他們「嗷嗷」叫著,以為可以順勢奪城,然而,軍卒衝過城門洞之後才猛然發現,一道石牆正橫亘在眾人面前。 

  這可如何是好? 

  「速速通稟使君,就說守軍早有準備!」 

  「得令!」 

  先鋒軍卒好不容易躲過箭雨,這才衝到陣前,現在因為突髮狀況,不得不再次原路返程,軍情如火,半點不敢耽擱。 

  沒過多久,躲在安全距離的袁紹聽聞噩耗,當即臉色大變:「什麼內牆?有多高,多寬,城內有多少守軍?」 

  「只不過一人高,可是,翻牆渡河的弟兄卻在門后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片盔甲,想必人數極多」 

  「暫且不去管他,張郃,你再抽調兩千兵馬,務必一股作氣,徹底拿下城門」 

  「喏!」 

  「穴攻可曾有消息傳來?」 

  「信使往來不便,如果沒有意外,這時候軍卒應該到了城下」 

  袁紹微微頜首,不再言語。 

  算上輔兵,此番袁紹出兵十萬,正可謂聲勢浩大。 

  可是,如果連一座小小的澤幕城都攻不,袁紹的所作所為只會是一個笑話。 

  等待總是漫長的,袁紹暗暗寬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在先鋒軍的不懈努力下,大軍已經破了城門,接下來,只要衝破守軍的二道防線,大隊兵馬便可以發揮數量優勢,重新奪回城池的控制權。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沒多久,冀州軍便盡數衝到石牆一側。 

  出乎意料地是,守軍未做滋擾阻攔,數百名冀州軍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便翻過城牆,他們放眼四望,這一瞧之後,袁軍當即魂飛魄散,原來,在一百步開外的地方,一支渾身俱甲的步軍正緩步來襲。 

  步軍數量不多,然而,在這番混亂的戰場上,重甲兵的出現完全可以起來扭轉乾坤的效果。 

  很顯然,青州軍早有準備。 

  顧不得太多了,想到袁紹應允的百貫重賞,眾人摩拳擦掌,打算豁出去拼他一把。 

  對面,陳武冷笑不已,他握緊了兵刃,打算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們一個永遠的教訓。 

  城門洞外,張郃的先鋒精銳首先遇到了青州軍的重甲兵。 

  冀州軍士明明已經卯足了力氣,可是,最終折損的卻還是冀州軍。 

  對於百十斤重的甲胄而言,冀州軍的刀槍落到甲胄上,只留下淺淺的印記,根本傷不到根本,反之,若是青州軍的武器落到冀州軍身上,十之八九會傷筋動骨,這就是區別。 

  一開始,憑藉一股血勇之氣,冀州軍尚未退卻,可隨著時間流逝,難佔上風的冀州軍總會逃竄。 

  城外,不知真相,大隊大隊的兵馬正狂奔來援。 

  城門破損,養精蓄銳的冀州軍好像尋到獵物餓的發狂的野獸,兇猛而頑強的往前衝去。 

  聽到城下的吶喊聲,不需要往下看,太史慈都知道:定是袁紹的援軍到了,想到這裡,他長臂一揮,嘴裡道:「箭來!」 

  聲罷,呼嘯的長箭劃破濃霧,惡狠狠的射穿了冀州軍的軍陣,但是,此刻雙方已經不需要軍陣了,一方是拚死一戰、困獸猶鬥,而另一方占著地利,又養精蓄銳,糾纏了一刻鐘,雙方難分高下。 

  冀州軍沖得飛快,不多久便來到了城下,太史慈冷冷一笑,道:「滾木壘石!」 

  早已蓄勢待發的操持手哪裡還會猶豫,只見他們嘴裡喊著號子,齜牙咧嘴的拉扯著粗繩,粗繩的的另外一段捆綁著一根表面有刺,內心實鐵的滾木,沉重結實的滾木在城牆的兩側冷冽的晃蕩著,掃斷了一根根竹梯,撞死了無數冀州士卒。 

  冀州軍是幸運的,幸運的是那滾木的繩索最終斷裂開來,無人操縱的滾木在砸死最後幾個倒霉蛋之後,就告別了這次守城之役。 

  幸運的同時,冀州軍又是倒霉的,沒了滾木,城上的守軍守城的方式似乎更加多樣化,當然也更加的肆無忌憚。 

  一鍋鍋滾燙冒煙的油水溫柔的潑下城牆,澆了冀州軍哇哇大叫,聲音之慘烈,讓聽者不忍,小兒止啼。 

  這些並不是全部,許是覺得湧來的兵馬太多了,太史慈使出了殺手鐧「來人吶,擲石粉!」 

  所謂的石粉其實就是石灰,這種大殺器一旦利用妥當,絕對可以大殺四方。 

  「噗噗噗」,大壇大壇的石粉從天而降,沒有防範的冀州軍被砸了個正著。 

  未曾抬頭的那些還好,眼睛痛的有限,可是,抬頭張望城頭的軍卒卻覺得眼角都要裂開了,痛徹心扉。 

  看著死傷慘重的己方人馬,袁紹在心中不斷的滴著血,這可都是他的精銳啊,只是一戰就損失了這麼多。 

  一個小小的澤幕城,現在,對於袁紹而言已經像一隻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袁紹已經有些後悔了,如果他聽從田豐的計策,繞過澤幕城,主動進攻青州,又哪裡會落到這般田地? 

  不過,冀州軍並未失敗,只要一鼓作氣,總會有個說法。 

  想到這裡,袁紹歇斯底里的呼喝著「全軍壓上!如有畏退不前者,立斬無赦!」 

  勢如騎虎,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念頭,袁紹再不隱藏實力,而是下達了全軍壓上的軍令,但更讓他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頭:數百個冀州軍好不容易豎起長梯,試圖往上攀登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自己腳下的梯子似乎穩定性不夠,即便有人在底下壓著,那長梯竟還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這他娘的什麼情況? 

  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城門久久打不開局面,須得另闢蹊徑。 

  雲梯只是其中之一,這時,血紅血紅的夕陽即將落山,也許不消片刻,天就會黑下來。 

  雲梯不穩,是因為太史慈使人在牆頭上放置了大塊木板,使得雲梯豎立的角度太大,這樣的話雲梯難以成功,只能寄希望於另外兩處進攻點。 

  城門口,冀州軍寸步難行。 

  袁紹等了半晌,嘴裡道:「城門為什麼沒有進展?」 

  「回稟使君,青州軍在城門內側使人築了一條石牆,如果想要過去,須得先過石牆,然而,當我方人馬翻過去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青州軍聞名天下的重甲兵正蓄勢以待。 

  「重甲兵?」 

  「不錯,使君還記得公孫瓚的步甲嗎?」 

  「嗯?有些印象,怎麼了?」 

  「使君曾經說過,公孫瓚不產鹽鐵,他麾下的鐵甲全部來源於李賢」 

  「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 

  「李賢麾下匠工營日夜勞作,所出鐵甲俱是精銳,刀砍不動,槍刺不透,是難得的精品,這一次,咱們遇上的八成就是太史慈最精銳的兵馬」 

  袁紹皺起眉頭,聽這一說,他頓時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一直以來,太史慈的鐵甲軍都未曾露面,所以袁紹想當然地認為城中沒有重甲兵,可是,這一刻,他才有些後悔。 

  半途間,冀州軍一路疾沖,早就消耗了大半體力,與青州軍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死亡的威脅之下,原本陣形嚴整的冀州軍卒頓時起了不小的騷亂。 

  軍將竭力壓制著,可這時候,奪命的箭矢已經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噗哧」,箭矢穿過軍卒簡陋的皮甲,巨大的慣性甚至把人往後拖走了數步之遠。 

  猶在顫動的箭尾在無聲地向眾人宣示著它的破壞力。 

  在李賢的指點下,青州軍中使用的長弓力道更足,而拋射的箭矢殺傷力也更大,原本三棱形的箭槽在李賢的要求下增加了一個小小的尾勾。 

  這一個不起眼的尾勾給中箭的冀州軍帶來了嚴重的傷害,除非剪斷箭矢,不然,冒然拔出箭頭,反而有可能將傷勢加重。 

  嚴密的箭雨傾瀉而來,原本陣形齊整,士氣高昂的冀州軍將在接連的打擊下很快覺得心中沒底。 

  怎麼會這樣? 

  地道遲遲沒有音訊,而城門口依舊沒有進展,活著的冀州軍在急劇地減少著,袁紹有些心浮氣躁。 

  必須殺過去! 

  「張郃,前鋒遲遲打不開局面,這是為何?」 

  張郃咬了咬舌尖,嘴裡道「許是守軍準備太足」。 

  「可有破敵之策?」 

  「末將願往!」 

  「好,你若出馬,我就放心多了」 

  張郃不再言語,他領著手中最後的三千兵馬往澤幕城衝去。 

  數百步的距離幾乎轉瞬即逝,這時候,青州軍的長弓手已經不敢冒然發箭了,他們怕誤傷了己方的人馬,只有幾個箭術高超的神箭手在暗施冷箭。 

  面對削減了一大半的冀州先鋒,太史慈覺得神清氣爽,他要將冀州軍所有的銳氣磨光! 

  不知過了多久,張郃終於來到城門內側。 

  此時,陳武正在大開殺戒。 

  張郃目眥欲裂,「賊子,看招!」 

  兩將相遇,俱是戰意沸騰。 

  宛若疾奔的野牛遇上了狂奔的戰車,雙方各不相讓,冀州軍擺出志在必得的模樣,而青州壓根沒打算放棄,決意背水一戰,永不後退。 

  沒了弓箭的滋擾,冀州軍漸漸恢復了昔日的膽氣,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人,只要砍過去,青州軍一樣會流血,一樣會死去。 

  張郃將手中的鐵槍呼嘯著向雄闊海刺去,緊要關頭,陳武卻以不符合他龐大身軀的靈巧一個閃身躲避了開來。 

  讓過鐵槍之後,陳武驀然暴起,他高高地舉起長刀,對著張郃就使出了一招力劈華山。 

  迅若雷霆,動若閃電。 

  陳武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當張郃將收馬迴轉的時候,一個碩大的刀刃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鏗」,張郃險而又險地舉起鐵槍格擋住長刀,然而,虎口傳來的巨大力道卻讓他鐵槍一松,險些失手! 

  真是該死,張郃沒想到年紀輕輕的陳武竟然有這麼一手,一時之間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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