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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第471章 匈奴入境

  天帝會顯聖嗎? 

  高大的天帝廟中,天子劉協跪在最前方,他神情虔誠,眉目間透出一股熱切。 

  「我劉協一生多災多難,願天帝垂憐」 

  柔軟的蒲團上,劉協一拜再拜。 

  忽然,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住持祭禮的禮官見狀大驚:「白狐現世,天帝顯靈,祥瑞呀」。 

  真的有白狐嗎? 

  白狐在哪裡? 

  泰山之巔,沒有人真正在乎白狐是真是假,更沒有人在乎白狐在哪裡,就算剛才過去的是一隻白兔,也不會影響到今日的封禪大典。 

  封禪需要祥瑞,現在有祥瑞現世,這便足夠了。 

  劉協喜不勝收,這白狐出現的可謂恰到好處,真是及時的很。 

  機不可失,李賢頓時驚呼出聲:「天帝顯靈,陛下乃天帝垂青之主,大漢中興有望,大漢中興有望呀」。 

  四周文武官員頓時迎合起來:「陛下乃天帝垂青之主,大漢中興有望!」 

  一個人的吹捧,只能說是拍馬屁,而成千上百個人同時吹捧,這會給人帶來一種錯覺,彷彿他們唱誦的就是事實一般。 

  眼下,劉協就有這種飄飄欲醉的感覺。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天子理應如此。 

  在李賢充分的準備下,封禪大典完美結束。 

  用不了多久,青、徐兩州百姓便會傳誦天子封禪於泰山,貔貅、白狐接連現世的消息。 

  劉協心情極好,他確實沒想到李賢竟然如此「賢能」,將封禪一事籌劃的井井有條。 

  換做另外一個人,只會給劉協帶來自取其辱的感覺,又哪能像現在這般爽快? 

  對李賢,劉協充滿了感激。 

  若不是李賢,劉協哪能有今日? 

  進入青州不過月旬的功夫,劉協就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處,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未來了。 

  未來,李賢又會帶來什麼驚喜? 

  封禪事畢,劉協並沒有急著動身,為示虔誠,他需要在泰山腳下齋戒七日。 

  期間,平原城的情報次第傳來。 

  李賢一一看罷,郭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而豫州的匈奴騎軍也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自打冀州軍三次敗於李賢之手,袁紹的便開始聚攏兵力,防止李賢各個擊破,誰曾想,李賢並沒有揮師北上,袁紹的一番謀划反倒憑白便宜了南匈奴的於夫羅! 

  據悉,若不是天子南下封禪,匈奴騎軍甚至有可能兵鋒直指平原城! 

  真正的歷史上,南匈奴最終臣服曹操,為曹魏所用,眼下,李賢倒是覺得,若是無法收服匈奴,那便設計將他們打痛。 

  像匈奴這等游牧民族,他們只臣服於強者。 

  文景皇帝蟄伏几十年,換來漢武帝封居狼胥,光武中興,又是竇氏大將接連出馬,這才將匈奴揍得滿地找牙,不敢猖狂。 

  東漢年間,即便是董卓亂政的時候,匈奴依舊聽從中原號令。 

  於夫羅的南匈奴便肩負著清剿黃巾的使命。 

  十多年過去了,黃巾早已經剿滅,可於夫羅的人馬卻眷戀中原的繁華,不肯歸返,甚至多次燒殺劫掠,為禍一方。 

  昔日,為己所用的惡犬反咬一口,這種感覺很是不爽。 

  李賢記得清楚,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蔡文姬便是在這一時期為匈奴劫走的。 

  堂堂左中郎將之女卻為胡人所擄,不得不為其生兒育女,輾轉塞外十二年,這對中原男兒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李賢決定以劉協為誘餌,引誘於夫羅! 

  在哪裡設鉺? 

  思來想去,只有泰山郡內的荏縣最為合適。 

  荏縣地處要害,位居泰山以北,是平原郡、泰山郡、濟南國、濟北國交界處。 

  於夫羅的人馬只要渡過黃河,便可進入平原郡內。 

  讓天子做誘餌,也只有李賢敢這麼做! 

  將事情告於劉協知曉過後,劉協非但不害怕,反而躍躍欲試! 

  「李卿可放手施為,孤會依計行事」 

  封禪一事大功告成,可李賢卻沒有半點邀功求賞之意。 

  論實力,李賢手握重兵,論地盤,青、徐兩州皆為重地,然而,自始至終李賢都顯得很是低調,就彷彿一切真的只是份內事而已。 

  越是如此,劉協越覺得李賢可以信賴。 

  此番,為了剿滅南匈奴,李賢將計策和盤托出,劉協更是覺得很感動。 

  如果可以,李賢大可以先斬後奏,將劉協這個天子蒙在骨里,可是,李賢偏偏沒有這麼做。 

  臣強主弱,劉協很是珍惜這種感覺。 

  黃河以北,匈奴騎軍飲馬黃河。 

  如果沒有當地人頭前引路,別說俘獲大漢天子了,便是如何渡河南下都是個問題。 

  滾滾黃河奔騰不息,於夫羅望河而嘆。 

  數年之前,就是這一條大河阻住了匈奴鐵騎的腳步,否則的話,於夫羅又怎會滿足於河內之地? 

  非不願,是為不能也! 

  眼下,再一次來到黃河邊,於夫羅頓時思緒萬千,這一次,匈奴鐵騎可以滿載而歸嗎? 

  「大單于,郭家來人了」 

  於夫羅眉毛一跳,道:「喔?人在何處?」 

  「就在營外」 

  「速速將他引來」 

  「喏!」 

  沒多久,於夫羅便見到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 

  「小人郭七拜見大單于」 

  「哼!為什麼來的這麼晚?我聽說,你們漢人的皇帝早已經離開了這裡,對嗎?」 

  天子南下封禪雖然不是秘密,可是匈奴人是怎麼知道了? 

  郭七額頭生汗,他暗自咬牙,竭力不讓臉上流露出恐懼之色,「大單于耳目聰明,不錯,天子劉協已經到了泰山」。 

  「嗆啷」,電光火石間於夫羅抽刀在手,他面露猙獰之色:「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郭家真是好大的膽子,難道你們真以為躲在平原城閉門不出,災禍便會遠離你們了嗎? 

  鋒利的刀刃就在郭七的脖頸處,一不小心甚至劃破流出了幾滴血。 

  於夫羅置若罔聞,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漢人。 

  郭七咬緊牙關,嘴裡道:「我們郭家絕無隱瞞之意,大單于是我們的朋友,對於朋友,郭家向來以誠相待」。 

  「喔?怎麼個以誠相待法?」 

  「當初與大單于訂立契約的時候,我們便有言在先,郭家幫助大單于找到天子,而大單于替我們郭家保守秘密」 

  於夫羅「哈哈」大笑,道:「不錯,正是這樣,可是,現在契約成立的條件不存在了,天子不在平原城了,我要改變主意了」。 

  郭七臉色一邊,急道:「大單于,天子雖然不在平原城,可卻依舊在青州」。 

  於夫羅不是蠢人,他眯縫著眼睛,半晌之後方才說道:「李賢的青州軍可不是等閑之輩,郭家可別想拿我當刀使!」 

  郭七連道不敢,「大單于多慮了,青州軍雖強,可我們郭家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單于鐵騎過江,我願為大軍先鋒,為大單于指點方向」。 

  於夫羅似笑非笑:「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們漢人的陷阱?俘虜天子固然誘惑極大,可是,一旦失敗了,我便要承擔難以想象的損失,你若是我,你會作何選擇?」 

  郭七鼓動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繼續蠱惑:「實不相瞞,郭家與李賢早已經是勢同水火,李賢抓了郭家三公子以及嫡長孫,早與我郭家誓不兩立,識相,如此情形之下,郭家又怎會與李賢合作?」 

  於夫羅不為所動:「空口無憑,郭家若想取信於我,須得拿出憑證!」 

  「憑證?」郭七臉色變了。 

  「沒錯,就是憑證,我將根據你的誠意來確定下一步的動向」。 

  所謂憑證便是郭家依附於夫羅的投名狀,換言之,於夫羅已經不再滿足與郭家合作的平等地位了,他想要整個郭家! 

  私通匈奴是一回事,可是舉家投靠匈奴又是另外一回事。 

  匈奴缺鹽缺鐵,可是,天下間向匈奴販賣鹽鐵的商賈又豈在少數,難道他們會不明白鹽鐵是官府嚴禁買賣的違禁品? 

  商賈當然知道,他們只是裹著一層遮羞布而已。 

  之前,郭家打的就是「借刀殺人」的主意,他們想借匈奴這把刀,除去李賢,其實,骨子裡,郭家家主郭勝也看不起匈奴人,只是,匈奴兵強馬壯,郭家別無選擇罷了。 

  本以為匈奴人魯莽,會甘心為自己驅使,哪曾想,竟會節外生枝。 

  眼下,郭七面臨抉擇,他臉色急劇變化,不知該如何應對。 

  臨行之前,家主給郭七的囑咐中並沒有這一句話,可是,現在郭七卻必須做決斷。 

  留給郭七的時間不多了,於夫羅越來越不耐煩了。 

  「怎麼?這等問題還要考慮這麼久,郭家看來沒有誠意啊,需要我將郭家與我貿易的明細公佈於眾嗎? 

  私通匈奴,意圖謀害天子,這要是傳揚出去,郭家馬上就得身敗名裂! 

  沒時間了,老家主曾經許諾過「便宜行事」,既然如此,那便賭上一把! 

  郭七喘了口粗氣,嘴裡道:「願為大單于效犬馬之勞」。 

  於夫羅眼前一亮,「你這是答應了?」 

  「沒錯」 

  於夫羅眼前一亮,「你可以替郭家作主嗎?」 

  郭七微微頜首,道:「家主已經將大小事宜盡數託付於我,大單于且寬心」。 

  「好,我且問你,天子現在何處?」 

  「數日之前,天子尚在泰山」 

  「現在呢?」 

  「天子將在泰山齋戒七日,之後,如果所料不差,其御駕應該前往荏縣休整」 

  於夫羅眸中熠熠生輝:「荏縣距離此處有多遠?」 

  「不到三百里」 

  於夫羅的呼吸急促起來,大漢天子呀,如果生擒活捉,這對於南匈奴來說,卻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籌碼。 

  無論是索取贖金還是劫掠錢財,都將比現在容易數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深吁幾口,於夫羅方才平靜下來:「荏縣在黃河以南,若想銷聲匿跡,遮掩行蹤,須得偃旗息鼓,可是,那樣以來,我匈奴的勇士們豈不是錯過了快活的時機?」 

  這已經是於夫羅第三次提出要求了,郭七不敢拒絕。 

  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必拆穿。 

  於夫羅想禍害大漢鄉民,以壯軍威,這等行徑,郭七心如明鏡一般。 

  私通匈奴,伏擊天子,這可是誅殺九族的大罪。 

  可是,郭家別無選擇,一旦李賢攜大勝之威,回頭收拾他們,郭家也難逃敗亡,與其如此,倒不如豁出去闖一闖。 

  成王敗寇! 

  「待小人引大軍渡河之後,便為單于尋一處所在!」 

  於夫羅「哈哈」大笑,笑聲中盡顯張狂之意。 

  「好,先渡河,只是,這黃河直入東海,石橋渡口處只怕早已經布滿了李賢的眼線,我們該如何渡河?」 

  「單于寬心,我們已經收買了一處守軍副將,有他放行,可保匈奴鐵騎平安無事」 

  「既如此,那便成行吧」 

  「喏!」 

  談妥了條件,接下來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也不知道郭家從哪裡走的門路,竟然收買了祝阿城以北的渡口守將。 

  一大早,渡口守將便以輪值為由調空了渡河的守護力量。 

  此番,為了擒獲大漢天子,於夫羅帶上了萬餘精騎,每人騎雙馬而來。 

  等到守軍發現不妥的時候,於夫羅已經帶著大隊人馬沖了過來。 

  「快,向上官報信」, 

  「喏!」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敵眾我寡,誰也料不到戰爭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開始。 

  匈奴人勁射的箭矢破空而來。 

  守軍大驚失色:「舉盾!」 

  「鐺鐺鐺」,沉重的箭矢連綿不絕,彷彿沒有盡頭。 

  守軍竭力抵抗,然而,在於夫羅的萬餘鐵騎面前,無異於螳臂當車? 

  不多久,匈奴騎軍便徹底佔據了漢人的軍寨。 

  初戰告捷,於夫羅自然是高興的,只希望接下來能夠一直剩下去。 

  為防消息走漏,郭七頭前引路,很快便為匈奴人指引了前進的方向。 

  一路行來,遇有一村。 

  剛開始,郭七進村休息的時候,村中的百姓很是和善,便是孩子也很友善,可是,郭七卻將餓狼引來了。 

  「村落已經被圍住了」 

  「雞犬不留,男人不留一個,女人可以明日再殺」 

  眾人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笑聲。 

  男人留著只是累贅,匈奴人不可能養著他們白吃白喝,可是,女人就不同了,留下他們,足以讓匈奴人快活幾個時辰。 

  天降橫禍,村中的男兒奮起反抗,可是,卻無力改變結局,女人為保貞潔,有多半選擇了自刎,然而,饑渴的匈奴男丁豈會讓他們如願? 

  血腥味數里可聞,翌日過後,五個村莊一千多戶人家盡數慘死! 

  兇手猶在南下。 

  萬餘名匈奴騎軍在郭七的帶領下精巧地避過青州軍寨,若是實在避不過了,才會真刀真槍地拼上一陣子。 

  總體而言,匈奴人並未遇到大規模的抵抗。 

  一路的戰事順利,讓匈奴人的驕縱之氣達到了極點。 

  不少人紛紛向於夫羅請戰,他們覺得青州軍不過如此! 

  多少個險要軍寨竟是一戰而下,依此來看,擒拿漢人天子興許根本不需要萬餘兵馬,數千人足矣! 

  其實,在匈奴人心中,一股憤懣仇恨之情早就充塞胸口。 

  憑什麼英勇的匈奴漢子缺衣少食,而懦弱的漢人卻佔據富庶之地,擁有如此多的財貨。 

  女子貌美如花,美酒香醇可口,牲畜肥美,這些為什麼不能是匈奴的? 

  這些財貨、生口,這一切都應該是大匈奴的! 

  弱肉強食,漢人的軍卒不濟事,那就該雙手奉上。 

  漢人的男丁就該世世為奴,女子就該人人夜夜****! 

  郭七的引路投靠加劇了匈奴人的慾望,他們認為漢人軟弱,青州軍徒有虛名。 

  一開始,尚有匈奴軍將謹慎小心,不曾參與血腥的狂歡,可是,等到後來,隨著大軍不斷深入南下,而青州軍卻依舊未能阻止像樣的反抗時,他們那股防患於未然的心思也越來越淡。 

  就讓漢人見識見識草原群狼的旗號吧,讓長生天的子孫鄉勇漢人的一切! 

  於夫羅打定主意,此行的最終目的是大漢天子,當然了,就算走漏風聲也無所謂。 

  有郭家的人頭前指路,匈奴騎軍如履故途。 

  天子會不戰而逃嗎? 

  除非天子真的孤身逃竄,否則的話,於夫羅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捉拿到他。 

  這一切的信心都建立在青州軍前期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上。 

  倘若一開始青州軍便玩命狙擊,展露出非同尋常的戰力,於夫羅絕不會如此淡定,說不定在付出一定的傷亡之後,他早已經抽身急退。 

  漢人的財貨雖好,卻也得有命享用才對! 

  在中原混跡多年,於夫羅早已經煉就了遇強不強,遇弱便強的本事。 

  換言之,讓匈奴騎軍欺軟怕硬還可以,可要是讓他們打硬仗,那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中原的花花世界已經磨光了匈奴人的稜角,他們的弓不再精準,刀不再鋒利。 

  萬餘精騎,聽上去很是唬人,可是,只有於夫羅明白,他的族人已經不是初入中原時的族人了。 

  數年來,正是靠著於夫羅的謹慎小心,南匈奴的族丁才發展壯大。 

  這一次,冒險進入泰山郡,擒拿大漢天子,已經是數年來於夫羅所冒的最大的一個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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