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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第431章 妥協

  呂布呂奉先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能讓他低頭妥協的人,除了貂蟬,只有他唯一的骨肉靈雎。 

  在陳宮的問題上,呂布之所以一再忍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貂蟬、靈雎尋找一個可靠的退路。 

  高順雖然值得信賴,可計謀卻比不得陳宮。 

  陳宮的能力,呂布從未懷疑過,對方既然能在徐州站穩腳跟,那便說明,陳宮完全可以護得貂蟬母女周全。 

  呂布一生樹敵極多,他反丁原、殺董卓,在漢中幾乎沒有立足之地,佔據兗州之後,又與曹操、袁紹交惡,思來想去,天下之大,除了李賢的徐州之外,呂布想不出第二個可靠的去處。 

  只要陳宮念及舊情,稍稍照顧一番貂蟬母女,呂布也算沒有白忍這口氣。 

  貂蟬美色過人,她明白,呂布在陳宮一事上作出了巨大退步。 

  當陳宮滯留徐州,逾期不返,暴斃身亡的消息傳來,呂布心痛不已,可是,自始至終,陳宮的屍首卻一直未曾歸返,後來,在別人的提醒下,呂布漸漸醒悟過來,興許陳宮不是真死,而是「詐死!」 

  呂布生平最恨欺騙,陳宮、李賢此舉完全觸怒了呂布,所有人都認為呂布一定會暴跳如雷,兵發徐州,就連貂蟬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呂布竟然硬生生忍耐下來,就彷彿陳宮從未出現過一樣。 

  一開始,貂蟬還不明白呂布到底意欲何為,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呂布的忍讓是為了她們! 

  一個生性驕傲的人,忍氣吞聲,這是一種怎樣的犧牲? 

  貂蟬忍了又忍,可是,她的眼角還是流下了淚水。 

  「呂郎!」 

  貂蟬緊緊地摟住了呂布。 

  呂布嘆了口氣,他在貂蟬的額頭吻了一記,然後向靈雎說道:「無論我是死是活,你們都不準向曹操尋仇,明白嗎?」 

  貂蟬明白,呂布這是怕她們自不量力,白白葬送了性命,她咬著嘴唇,不發一言。 

  靈雎連連搖頭:「不,如果爹爹遭遇不測,我呂雎在此立誓,一定要殺死曹操,為爹爹報仇!」 

  呂布不知如何開口,只是將生命中最珍視的兩名女子攬入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通鼓罷,呂布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呂雎還想追逐,卻被貂蟬阻住:「你爹爹是大漢朝最勇猛的將領呂布呂溫侯,他既然作出了選擇,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而不是干涉他的舉措,明白嗎?」 

  呂雎怔怔發獃:「曹軍數倍於我,爹爹此舉無疑以卵擊石,殊為不智,我不想看著他眼睜睜去死呀」。 

  貂蟬很是心酸:「男人的世界,我們不懂,你只要明白,你爹爹他是不會乞言苟活的」。 

  呂雎很不理解,她低聲說道:「文遠叔叔說得很有道理,泰山、青州、徐州,這三個地方大可去得,只要養精蓄銳,招兵買馬,何愁沒有復仇之日?為什麼爹爹他不願意去呢?」 

  「你爹爹說的很明白,他是溫侯呂布,誰都可以去泰山、去徐州、青州,唯獨他去不得」 

  「為什麼?爹爹武藝無雙,有他相助,誰人能敵?」 

  「你爹爹爵至溫侯,麾下大將無數,這樣一個梟雄,誰敢收入帳下?」 

  呂雎似乎有些想明白了,她不再辯駁,只是看著呂布離去的方向,默默流淚。 

  呂布出帳之後徑自來到大軍之前,他環顧四周,道:「我打算與曹操決一死戰,誰若是不想去,現在站出身來,我不會怪你」。 

  呂布軍卒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表態。 

  呂布又道:「諸位兄弟,你們為我南征北戰,幾乎沒有好好享受過,今日,就算你們盡數離開,我也不會惱羞成怒,因為,你們為我做得已經足夠多了」。 

  「溫侯!」一眾軍卒感動不已。 

  士為知己者死,呂布如此表態,當即讓軍卒生出效死之心。 

  一路行來,軍卒們吃過苦,受過累,享過福,他們品嘗了所有的酸甜苦辣,而這一切,都與呂布密切相關。 

  如果不是呂布,不少人連刀槍都沒有摸過,是呂布讓他們的人生精彩起來。 

  真正首鼠兩端、意志不堅的軍卒早已經四散逃開,連敗數陣之後,依舊留下來的,都是忠於呂布的兵馬。 

  今日,呂布決意遴選兵卒,襲擊曹軍,軍卒不曾畏懼,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這輩子什麼苦都吃了,什麼福都享了,就算即刻去死,又有什麼了不得的? 

  呂布軍糧不多,只夠五千大軍三日之用。 

  高順的陷陣營有八百人,他們前往徐州,需要五日的糧食,張遼部眾一千人,他們奔赴泰山,需要兩日的糧食,這麼算來,呂布必須在兩日之內襲擊曹軍,否則的話,呂布兵馬便會陷入無糧可用的窘境。 

  沒有糧秣補充,軍卒的戰鬥力得不到保障,甚至有可能不攻自破。 

  呂布打算亡命一擊,給曹操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自然不希望自家兵馬沒有戰鬥力。 

  因而,呂布已經打定主意,就在兩日內結束一切!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呂布留下了所有的傷卒,帶著兩千六百兵馬踏上了征程。 

  呂布要去哪裡?沒有人知曉。 

  兗州,持續數年的戰火即將告一段落,廬江郡內,卻依舊是一副烽煙滾滾的情景。 

  樅陽城東三十里的河道上,周瑜身先士卒,率領旗艦直取荊州水軍。 

  荊州水軍將領避不敢戰,周瑜大聲疾呼,道:「我乃廬江周瑜,誰敢與我一戰?」 

  荊州軍靜寂無聲。 

  周瑜在廬江一帶頗有名頭,而荊州水軍在過去的日子裡早已經吃足了他的苦頭,真正小覷周瑜的將領早已經死了,活下來的軍將,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殺了周瑜,不一定會有太大的功勞,可若是被周瑜殺死,那一切都將成為鏡中花水中月。 

  因而,聰明人都懂得避開周瑜方是明智的選擇。 

  不過,今日周瑜溺戰,荊州軍避無可避,只得被動迎戰,只是戰船上的軍將都做了縮頭烏龜,他們寧願背負膽小鬼的罵名,也不想被周瑜盯上。 

  這周瑜陰狠毒辣,手段層出不窮,真要是被他盯上了,少有人討得性命! 

  將為軍之膽,軍將畏畏縮縮,荊州水軍自然毫無膽氣,而江東軍卻士氣大振,兩相比較,卻是江東軍佔據上風。 

  佔據優勢是一回事,大獲全勝又是一回事。 

  從船隻、軍卒的數量以及精銳程度上來看,江東軍與荊州軍各有千秋,真要是認真比較起來,雙方的實力在伯仲之間。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外力相助,就算周瑜智計無雙,卻也不能將荊州水軍一網打盡。 

  荊州水軍訓練多年,如果被周瑜輕易擊敗,劉表情何以堪? 

  「咚咚咚」,戰船上,牛皮大鼓擂的震天響,雙方戰船已經衝到了一處,接舷戰開始了。 

  白刃作戰,軍卒的經驗、勇武直接干係到戰事的勝敗。 

  「噗通、噗通」,一名又一名軍卒受傷落水而亡;「鏗鏗」,一艘又一艘戰船碰撞作一處,發生滔天巨響。 

  兩地水軍破口大罵,他們用最惡毒的家鄉俚語咒罵對方。 

  戰場上,辱罵是發泄恐懼,宣洩情緒的一種最佳方式。 

  周瑜深吁一口氣,他在找尋下一個戰果。 

  開戰至今,江東水軍已經取得了俘虜三艘戰船,擊沉一艘船隻的戰果,比之預期,周瑜還覺得差了不少。 

  水軍作戰不比陸軍廝殺,可供使用的計策只有那寥寥幾條,一旦對方有了防備,再想故技重施,難度極大。 

  再者,雙方實力上並沒有太過顯著的差距,就算周瑜一心求勝,在水面上卻也難以包抄堵截,只能採取最直接的方式:乾淨利落地殺過去。 

  「咚咚咚」 

  「殺殺殺」 

  江東軍越戰越勇,荊州軍人皆膽寒。 

  眼瞅著荊州水軍流露出一副敗逃的模樣,周瑜心急如焚。 

  滄口冒出的滔天大火已經映紅了天,看樣子,是黃蓋的人馬得手了。 

  燒掉了糧秣,黃祖只有兩條路,要麼退回荊州,要麼繼續劫掠,攻城拔寨。 

  荊州至廬江,陸路難行,水路是較為便捷的一種方式,只要打殘荊州水軍,讓其無法運送糧秣,那麼,周瑜便完成了任務。 

  只是,如果荊州水軍逆流狂奔,江東軍又得追多久? 

  在達成目的之前,周瑜不敢放鬆警惕。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瑜忽然聽到一聲驚呼:「船,大船,將軍快看!」 

  周瑜聞言回顧,只見在地平面上,一艘艘巨大的船隻出現了,雖是逆水而行,可對方卻在江面上乘風破浪,速度極快。 

  「這是誰的船隻?」 

  江東軍的戰船已經與荊州軍糾纏到了一處,如果來的是敵人,江東軍必將遭遇滅頂之災。 

  周瑜板著臉,握槍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來的是誰? 

  「將軍,快看,那大船上的將旗,一定是李賢的旗幟」 

  周瑜為之一振,真的是李賢的水軍嗎? 

  如果來得是友非敵,倒霉的就是荊州軍了。 

  沒多久,答案揭曉了,在隆隆的戰鼓聲中,一桿碩大的「甘」字大旗迎風招展。 

  「哈哈,真的是援軍!」一直以來,周瑜從未覺得甘寧的旗幟有多麼漂亮,只是,今日甘寧卻來得及時,讓周瑜很是興奮。 

  河面上,未曾參戰的荊州戰船落荒而逃,他們看見了甘寧的旗幟,自持無法應對。 

  甘寧的座艦破浪而行,沒多久便行至近前。 

  為防大軍誤傷,甘寧使人表明身份「我們是徐州廣陵水軍,奉李賢李使君之命前來」。 

  「援軍來了」 

  「廣陵水軍來了」 

  貨真價實的援軍讓江東軍的戰力進一步飆升起來,反觀荊州軍,陷入激戰中的足有十多艘戰船,只是,在接連的打擊下,船上的軍將紛紛心灰意冷,他們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甘寧猖狂無比:「降者免死,頑抗者殺無赦」。 

  廣陵水軍依言重複道:「交出戰船,降者活,頑抗者死!」 

  周瑜身畔,傳令小卒問道:「將軍,廣陵水軍請求戰入站團,是否讓他們如願?」 

  周瑜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傳我軍令,讓開道路,讓廣陵水軍過去!」 

  「喏!」 

  廣陵水將甘寧與襄陽蔡瑁之間早有留有大仇,蔡瑁雖然死了,可雙方的仇恨卻愈演愈烈。 

  眼下,既然甘寧蠢蠢欲動,便由他包了吧。 

  須臾,甘寧的戰船逆流而上,很快便來到周瑜身旁。 

  甘寧抱拳作揖,周瑜也不曾怠慢,依樣還了一禮。 

  遠距離相會過後,甘寧大吼一聲,道「小的們,讓荊州軍瞧瞧我們的厲害!」 

  「喏!」 

  說罷,划船的軍卒拼出了吃奶的力氣,而船上的軍卒換上了合身的甲胄,一番忙碌之後,整個廣陵水軍都變得鋒芒畢露。 

  「鏗」,殘酷的接舷戰開始了」 

  生力軍的加入徹底改變了河面上的敵我態勢,江東軍氣勢如虹,步步緊逼,廣陵軍眼紅心熱,他們卯足了力氣要在荊州軍身上大展身手。 

  甫一接觸,廣陵水軍便俘虜了三艘戰船,沒參戰的荊州軍早已經逃了,留下來的也完全嚇破了膽,如果讓他們回去,他們絕不敢輕易再犯。 

  河面上,聯軍即將大獲全勝,樅陽城外,孫策的萬餘兵馬卻再度遭遇困境。 

  在董襲的掩護下,江東軍主力原本徐徐而退,很快就要脫離戰場,沒曾想,在緊要關頭,關羽卻躥了出來。 

  千餘兵馬數量雖然不多,但是,他們出現的位置卻正好是江東軍最薄弱的側翼。 

  關羽跟著劉備南征北戰,見多識廣,自然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殺!」 

  關羽一聲令下,千餘兵馬便沖向了江東軍。 

  事發突然,董襲正在後陣浴血廝殺,其餘幾名軍將也在後方殿後,密密麻麻的江東軍,竟然找不出一名可與關羽匹敵的軍將。 

  無論將領本領如何,關羽總能幹凈利落地取得勝利。 

  一開始,江東軍尚且不以為意,可是,等到後來,關羽依舊未曾停歇之後,江東軍才有些怕了。 

  關羽彷彿一個機器人一般,不知疲憊,跟這樣的猛將廝殺,看不到絲毫獲勝的希望。 

  百斤上下的青龍偃月刀成為嗜血的符號,每一次揮出、落下,都會帶來大大小小不同的戰果。 

  關羽一掃鬱氣,他將在滄口的憋悶完全發泄出來。 

  明明是滄口守將疏漏大意,糧秣才被人燒了,可是,關羽出現之後,責任卻無端端要他擔負一半,這等情景,只是想一想就覺得無比可恨。 

  「殺,殺,殺!」 

  關羽的千餘兵馬深深鑿入了江東軍陣,如果沒有其他的兵馬攔住關羽的攻勢,對方就可以將整個江東軍的方陣攔腰截斷。 

  這該如何是好? 

  孫策緊了緊傷口處的布帶,他冷聲道:「紅臉賊子太過猖狂,我去會會他」。 

  「不可,使君,你箭傷未愈,絕不可再做廝殺了」 

  「不妨事,我只看著,不動手,如何?」 

  「主公且稍安勿躁,既然關羽到了,想必黃蓋他們很快就要到了」 

  孫策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 

  關羽雖然作戰勇猛,可是,麾下軍卒已成疲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靠這千餘兵馬就想攔住孫策,顯然有些異想天開了。 

  「誰為我攔住此獠?」琢磨歸琢磨,如果有人可以當場擒殺關羽,孫策絕不會阻攔。 

  「我願往」,說話的是一名年輕小將。 

  孫策微微頜首,道:「多加小心」。 

  「謝使君提點」,話音剛落,小將便打馬直取關羽。百餘步的距離轉瞬及至,關羽一招力劈華山,試圖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沒想到小將竟然乾淨利落地躲了過去,這讓關羽很是驚異。 

  什麼情況,沒聽說江東軍營中還有什麼這等少年英雄呀? 

  孫策又驚又喜,完全沒有在意到,另外一支軍馬也出現了。 

  黃蓋緊追慢趕,終於趕上了這場大戰。 

  六千兵馬一路狂奔,早已經又累又疲。 

  不過,軍情緊急,軍卒毫無怨言。 

  黃蓋大軍一至,關羽統領的兵馬便出現了輕微的混亂。 

  軍卒之所以能夠拼殺這麼久,完全因為關羽的緣故。 

  如果關羽武力低微,江東軍早就將他們這小股兵馬盡數剿殺了,又怎麼會攪其腥風血雨? 

  一開始,關羽率軍抵達,黃祖、劉備俱是歡欣鼓舞。 

  關羽出擊的位置恰到好處,只要他堅持住,荊州軍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一行人正樂不可支的時候,沒曾想,黃蓋竟然也來了,而且帶來了更多的援軍。 

  黃祖的援軍也在路上,不過按照時間推斷,顯然是來不及了。 

  荊州軍兵馬雖多,卻沒有駐紮到一處,江東軍兵馬雖少,可是,此時此刻卻聚集在一起。 

  單論樅陽城外的局部戰場,江東軍的一萬六千兵馬與荊州軍的兩萬五千兵馬只差一萬人,軍卒的差距並不算大。 

  相對於軍卒的數量,最要緊的確實軍心士氣,與荊州軍比起來,江東軍的士氣更旺,而黃蓋等人成功焚燒了滄口糧秣,擊破守護輜重營的三千兵馬,可以說是攜大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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