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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第390章 誰能笑到最後

  夏日炎炎,兩萬多名青壯蝸居在木船上,吃喝拉撒都在這片小小的空間,著實憋屈的很,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精力旺盛,若不能及時發泄,時間久了,很容易會滋事生非。 

  李賢制定的操軍演武一事雖然讓人叫苦不迭,然而,卻在最大程度上消耗了軍卒的多餘精力,讓他們無暇胡思亂想。 

  自古以來,軍中嚴禁婦人同行,李賢大軍同樣沒有例外。 

  幸好,白日間,軍卒都耗盡了一身氣力,否則的話,他們一定會度過無數個夜深難眠的夜晚。 

  戰場上,來自背後的冷箭最為可怕。 

  死在敵人手中便也罷了,可若是死在自己人手中,只會讓人心生不甘。 

  為了最大程度上遏止「自相殘殺」,李賢在軍中禁私鬥,遇有矛盾、糾紛可由上官裁決,如果覺得上司裁決不公,可以直接去尋軍中統領,倘若軍卒還覺得統領有所偏袒,那麼他們便可以去找李賢! 

  李賢應允過,倘若軍卒有憑有據,而各司軍將卻不予處理的話,他一定會嚴懲大小軍將,讓他們長長記性。 

  臧霸是開陽軍統領,徐盛是神策軍統領,他們各司其職,將一切安置的井井有條。 

  大軍南下以來,軍卒矛盾雖多,可卻從未有人敢於私戰毆鬥。 

  李賢定下的這條軍規,其實也是借鑒前人的成功經驗。 

  先秦之所以能夠一統六國,這與商鞅變法不無關係, 

  在商鞅的改革下,軍械禁私鬥,尚公戰,而秦國國內又制定了二十四軍爵制,可以確保軍卒得到與其軍功匹配的封賞。 

  高祖劉邦成立大漢以來,軍中倒是簡化了爵位制度,可卻沒有相應的改進,一旦在軍中統領戰死在沙場上,很容易出現軍將互不識的情況。 

  為了扭轉這種軍中弊病,李賢打算借鑒先秦制度,為軍中設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犒賞制度。 

  雖說尚未成型,不過,李賢已經有了初步打算,只等蕩平九江之後便公諸於世。 

  現如今,李賢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各級軍將的軍牌上動手腳,他們腰間的軍牌直接標註了持牌者的身份地位,一旦出現緊急情況,軍將可以高舉軍牌,指揮相應許可權內的軍卒。 

  原本李賢還想在軍將的甲胄臂膀處搞出一些顯著的區別特徵,後來想一想,那樣的話,無疑為敵方的弓手提供了射殺目標。 

  找不到有效的預防措施之前,李賢只得將「標誌」區別軍將等級的想法隱藏起來。 

  此番南下,陳宮隨軍同行。 

  徐庶坐鎮下邳、太史慈守青州,糜氏兄弟二人,一人分管船務貿易事宜,一人掌管各地「細作」事宜。 

  李賢有心問鼎中原,自然要多做準備,情報工作是重中之重。 

  昔日,劉邦之所以能夠奪得天下,這與張良的謀划、韓信的勇武、蕭何的內政才能密切相關。 

  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將各項工作安置下去之後,李賢便安心做起了甩手掌柜。 

  在青州是這樣,在徐州依然還是這樣,包括此番大軍南征九江,李賢除了每日的定期巡檢,並沒有干涉軍卒的操演, 

  這一日,大軍剛剛在廣陵休整妥當,補充淡水、糧秣過後,船隊重新起航。 

  半途間,徐盛找到李賢,嘴裡道:「使君,天氣越來越熱,總得想些法子為軍卒解暑才是」。 

  李賢深以為然:「你有什麼好的想法?」 

  根據李賢對徐盛的了解,他向來有的放矢。 

  如果想不到問題的解決方案,徐盛絕不會輕易開口。 

  果不其然,李賢話音未落,便聽徐盛說道:「我琢磨一陣子,覺得下河泅渡是一個不錯的避暑方式,不知使君以為如何?」 

  「泅渡?」李賢腦中靈光一閃,他好像猜到了徐盛的用意。 

  「所謂泅渡,便是准許軍卒入水嬉戲,如此一來,既可以解乏去暑,又可以鍛煉軍卒的水性,簡直是一舉兩得」 

  李賢笑道:「文向所言極是,就這麼辦吧」。 

  徐盛大喜:「使君英明」。 

  「須得限制泅渡的人數以及時間,否則的話,一旦發生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李賢軍中雖然從未出現過逃兵,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軍中會不會有其他勢力的細作。 

  徐盛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李賢的意思。 

  倘若軍卒下餃子一般跳入水中,無秩序、無規劃之下很容易發生誤傷。 

  畢竟,大船在河中順流而下,軍卒下水之後根本沒有多少準備的時間,他們須得儘力划水跟船,這樣才能確保自己不被拉下。 

  「使君思慮周全,末將佩服」 

  「這樣吧,每艘船每隔半個時辰可以下水百人,時間一到,必須登船,否則便以逃卒論處」 

  「喏!」 

  天氣炎熱的時候,待在水中無疑是一件極其享受的事情。 

  如果遇到水性好的傢伙,他們可以攀附在船尾,悄無聲息地待上一兩個時辰。 

  倘若沒有時間限制,多數軍卒巴不得一直待在水中,不過,規矩就是規矩,青州軍之所以無一敗績,靠的就是軍令如山。 

  翌日一早,當李賢宣布「泅渡」計劃之後,船上的軍卒全都樂開懷,他們對時間限令並無不滿,只要能夠入水那便是極好的。 

  在水中,軍卒可以盡展所能,狗刨式、仰泳、花樣蝶泳,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泗水、淮水都是淡水,軍卒可以放心游泳而不必擔心身體遭受侵蝕。 

  十多日以來,比起在道路上長途跋涉之苦,水上行船雖然省時省力,然而卻沒有多少風景可看。 

  老是待在船上,軍卒們覺得自己都快要銹掉了,如今終於有了下河游泳的機會,軍卒們很是高興。 

  河水兩岸,除了莊稼便是村莊,毫無美感可言。 

  灼熱的日頭下,遠處的物事冒出騰騰的霧氣,便是河水中都帶著灼熱之意。 

  偶爾遇到三兩個洗刷衣物的小媳婦大姑娘,他們看到船隊的第一時間便逃開了。 

  徐州百姓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船隻,泗水、淮水也從未有過大船經過。 

  如今,數十艘大船滿載軍士,順流而下,自然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 

  李賢沒有控制消息的意圖,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青州大軍渡河南下這消息,怎麼也控制不住,只要有心人稍一打探,糜氏船隊便不是秘密。 

  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堂堂正正,告諭四方:我來了! 

  李賢不是狂妄,他是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張揚的資本。 

  過於低調又如何?曹操、袁紹、袁術還是會舉兵入侵。 

  與其為人小覷,成為人人糟踐的倒霉鬼,還不如展示拳頭力量,告訴天下人,李賢不是好惹的。 

  無論是誰,一旦觸怒李賢,勢必要承受相應的怒火。 

  十日之後,孫策接到快馬稟報,說李賢大軍已經到達廣陵。 

  孫策大喜,他沒想到李賢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走的卻是水路! 

  如果一切順利,水路肯定要比陸路快速很多。 

  眼下,孫策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境,蔡瑁統領萬餘大軍已在百里開外,用不了幾天便會抵達九江。 

  袁術丟了幾處地盤,連帶著軍卒也折損了不少,然而,在孫策眼中,袁術的勢力依舊不容小覷。 

  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比起李賢這股新興勢力,九江袁術宛若日薄西山,不過,在他的最後一絲熱量迸發之前,誰也不敢將袁術視之無物。 

  如果袁術與劉表聯手,孫策束手無策,只能奮力死戰。 

  然而,如果青州軍可以及時抵達的話,孫策只要謹守城門,肯定可以守到李賢兵馬相助的那一天。 

  寬闊的江面上,蔡瑁迎風而立,他望著前方,不無遺憾地說道:「甘寧的錦帆賊失蹤了?」 

  蔡中侯在一旁,語調低緩:「侄兒已經搜了二十多天,依舊一無所獲」。 

  蔡瑁勃然大怒:「廢物,老子留你何用?」 

  說罷,蔡瑁抽刀在手,大有將蔡中就地斬殺之意。 

  蔡中腿腳發軟,身子瑟瑟發抖,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梗著脖子說道:「叔父,若想找到甘寧,須得再下一番力氣」。 

  蔡瑁啐了一口,道:「狗屁力氣,這都到了什麼時候,就算髮現甘寧,只怕也鞭長莫及了」 

  「叔父」 

  「住口,這裡只有水軍統領,明白嗎?折衝校尉」 

  蔡中連連頜首:「侄兒明白,絕不給叔父添亂」。 

  「哼,知道便好,適才你說要想找到甘寧,須得下苦功,這是什麼意思?」 

  蔡中不敢啰嗦,急忙說道:「下官多方查探,終於發現了甘寧的蛛絲馬跡」。 

  蔡瑁一驚而起:「你說什麼?找到甘寧了?」 

  「下官不敢確定,不過卻又跡象表明甘寧已經到了九江郡」 

  「江陵水軍怎麼找的人?錦帆賊難道有翅膀?不然怎麼跑的這麼快」 

  「下官琢磨,甘寧之所以逃的這麼快,一定是有人居中策應,否則的話,區區錦帆賊絕無可能活著離開荊州」 

  「這麼說來,荊州有甘寧的姦細?」 

  「甘寧根基頗淺,肯定沒有隻手遮天的本事,背後一定有幕後黑手」 

  蔡瑁眸中寒光閃爍:「給我查,一定要查出來是誰搞的鬼,是蒯氏?還是黃氏?」 

  蔡中遲疑一番,嘴裡道:「如何真是他們,只怕事情就難辦了」。 

  「哼,甘寧一把火焚掉了襄陽城數年積蓄的軍糧,我如果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那豈不是讓人小覷?」 

  「使君與孫策素有仇怨,這一次南下九江,正好可以藉助孫策殺雞儆猴,讓那些不開眼的混賬看看,我蔡氏也不是好惹的」 

  蔡瑁皺起眉頭:「我聽說孫策這幾年在江東頗有長進,這一次遇到了,切莫大意了」。 

  蔡中嗤之以鼻:「一個過河拆橋的小人罷了,如果不是九江空虛,袁術又怎麼會敗在他手中,再者,咱們水軍縱橫江水,難逢敵手,區區孫策何足道哉?」 

  蔡瑁統領的水軍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水上力量,他們有大小戰船二百餘艘,軍士六千人。 

  李賢的海船沒有什麼戰鬥力,只能當作運兵船來食用,如果遇到荊州水師,十有八九會遭殃。 

  不過,荊州水軍雖強,可他們的糧秣補給卻是一個大問題。 

  廬江、九江部分地區已經落入孫策手中,除了袁術之外,沒有人會向蔡瑁提供糧秣補給。 

  從襄陽到九江,行程數百里,這是荊州水軍進行的第一次遠距離兵力投送。 

  之前,蔡瑁只負責清剿荊州境內的匪寇,對其餘州郡內的水寇置之不理。 

  長途跋涉,須得早早籌備糧秣。 

  想到這裡,蔡瑁吩咐起來:「速速使人通稟袁術,便說我等糧草告竭,讓其準備軍糧,否則的話,一旦誤了戰績,逃了孫策,誰也擔待不起」。 

  「喏!」 

  與此同時,孫策正在召集麾下軍將議事。 

  「荊州水軍日行五十里,已經抵達九江,諸位以為何時是動手良機?」 

  黃蓋摩拳擦掌:「蔡瑁貪功冒進,壓根沒有把我們放在眼中,這一次,如果不好好教訓他,他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使君,別等了,現在就動手吧!」 

  程普看著輿圖,嘴裡道:「魚兒已經上鉤,主公定下誘敵深入之計已然成功,接下來便是如何收網了」。 

  韓當深以為然:「收網一事事關重大,我聽說青州刺史李賢正往九江而來,不如等他一等?」 

  黃蓋皺起眉頭:「咱們連李賢到了哪裡都不知道,怎麼等?再等下去,戰機稍縱即逝呀」。 

  「李賢麾下兵強馬壯,有他相助,可以事半功倍!」 

  「李賢真有如此本領?」 

  「青州甲胄之堅利你已經見識過了,如果李賢麾下有萬餘鐵甲軍,你認為戰力如何?」 

  黃蓋吸了口冷氣,青州甲胄的堅硬程度他已經見識過了,百步之內,弓箭難以穿透。 

  兩軍對陣,盔甲精良的那一方,意味著勝算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孫策帳下都是能夠上陣廝殺的軍將,他們自然知道甲胄的重要性。 

  聽著麾下軍將爭持不下,孫策吁了口氣,向周瑜問道:「公瑾,你有何高見?」 

  適才,黃蓋等人說話的時候,周瑜一直安靜不言。 

  如今,孫策出言相問,周瑜自然不好再沉默下去,「主公,江東雖是猛虎,卻也不能同時與兩隻豺狼相鬥,蔡瑁雖然輕敵,可麾下水軍實力強大,除非水軍上岸,否則的話,我們拿什麼與其對陣?」 

  江東軍沒有多少戰船,星星點點的船隻莫說與蔡瑁對陣了,如何運送兵卒都是個問題。 

  周瑜考慮問題向來全面,他一言既出,就連求戰之心最為迫切的黃蓋都閉上了嘴巴。 

  是呀,荊州水軍在水上,江東軍總不能泅渡過河與其廝殺吧? 

  一時之間,大帳內氣氛尷尬。 

  周瑜不以為意,依舊自顧自地說道:「我等取了廬江,攻佔九江,與袁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倘若主公因荊州水軍一事分神,袁術一定不會放棄反戈一擊的機會,袁術雖弱,可他帳下劉備卻不容小覷」。 

  「劉備不是有徐州軍將纏著嗎?」 

  「劉備奸詐,他若是金蟬脫殼,誰能攔得住?」 

  袁術、劉備、蔡瑁三方勢力都有可能對江東軍造成威脅。 

  周瑜這麼一分析,黃蓋等人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盲目樂觀了。 

  是呀,江東軍連勝十餘陣,可那都是沒有遇到硬仗的情況,更沒有遭遇這麼多的對手。 

  現在,三萬名敵軍虎視眈眈,江東軍該如何應對? 

  如果孫策手中有兩萬兵馬,他一定不會瞻前顧後,只會則其一方滅殺之,然而,江東軍只有萬餘人馬,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孫策不得不考慮己方人馬的戰損傷亡問題。 

  江東軍雖然悍不畏死,不過,若是傷亡過大,總歸會影響軍心士氣。 

  須臾,孫策目視周瑜,嘴裡道:「公瑾既然考慮如此周全,那麼一定是有了萬全之策,還不快快說來!」 

  周瑜笑道:「萬全之策說不上,應敵之策卻有幾條」。 

  「喔?」 

  「其一,速與徐州軍將李典、于禁聯絡,提醒他們務必小心荊州水軍」 

  孫策微微頜首。 

  周瑜又道:「其二,調派軍馬偷襲袁術糧道,只要毀了袁術的糧秣,蔡瑁遠道而來,沒有糧秣補給一定撐不了多久」。 

  孫策眼前一亮:「還有呢?」 

  「其三,找到李賢,這時候,只有李賢的青州軍才有一戰定乾坤的能力」 

  孫策緩緩頜首:「偷襲糧道一事事關重大,公瑾認為誰可擔此重任?」 

  周瑜環顧四周,但凡被他目光觸及之人全都咧嘴一笑,他們試圖獲得這個美差。 

  半晌之後,周瑜方才說道:「程普程將軍、韓當韓將軍可以擔此重任」。 

  話音未落,程普、韓當便抱拳請纓:「我等願為主公死戰」。 

  「好,既然二位願意,那便依公瑾所言,由你二人統領兩千兵馬偷襲袁術糧道,若有可能,焚燒其糧倉」 

  「喏!」 

  「務必多加小心」 

  「末將明白」 

  一萬兵馬去了兩千,還剩下八千人,這麼點人手,又要分出一部分看守糧秣,孫策再一次覺得自己需要擴軍了。 

  只是,江東富庶,男丁壓根沒有從軍的意願,這一點著實讓孫策傷透了腦筋。 

  越是生活安穩的地方,百姓越活的安逸,日有所食,寢有所屋,這樣的生活何其快活?誰還想再去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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