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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第342章 弄巧成拙

  世間有三大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然而,對李賢來說,衣錦還鄉卻也是值得開懷暢飲的時刻。 

  看到趙亮,李賢難免就會想到穿越剛開始的那幾個月,他一個人學著煮鹽,一個人披星戴月的磨礪刀法,便是與李綉娘好上了,那也得挖了個地洞,偷偷藏起來。 

  地位低的時候,做什麼都得瞻前顧後。 

  無惡不作的朱扒皮為禍鄉里,李賢宰了他,明明是為民除害的好事,可由於地位上的巨大差異,李賢只能藏著掖著,連招認都不敢招認,怕就怕東窗事發,連累了趙家莊的村民。 

  現在回想起來,往昔種種歷歷在目,再見趙亮,李賢沒有居高臨下,盛氣凌人,表現出來的只有感激。 

  人與禽獸的最大區別在於人是有感情的,對待趙亮,李賢一直抱有感恩之心。 

  說起來,發跡之前,如果不是趙亮多次照顧,李賢不可能順利地融入趙家莊的生活之中。 

  別忘了,私鹽可是官府嚴禁的,如果只是李賢一個人的話,無論他個人能力如何出色,想要獨自博出一片天的話無疑難於上青天。 

  套用哲學的一句話說,時勢造英雄,英雄只能順應時勢,卻不能創造時勢。 

  李賢再牛逼,他也不能一個人對抗一個時代啊。 

  對於穿越客而言,他們的命運都是一樣的,要麼融入時代,要麼被時代所毀滅。李賢審時度勢,自然不會作出荒唐之舉,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有了今日的成功。 

  雖然已經過了寒冬,可冷風蕭瑟,依舊讓人察覺到冬天並未走遠。 

  天色漸晚,李賢與趙亮圍著篝火,吃著烤肉,很是自在。 

  剛開始,張飛也坐在身旁,可察覺到趙亮的存在之後,他用最快的速度填飽了肚子,然後便抽身離開了。 

  趙亮不識得張飛,但看對方那魁梧的身材,卻也曉得對方應該是一員猛將。 

  李賢笑道:「沒想到張翼德也是個妙人兒,竟然知道給我們留下談話的空間」。 

  「張翼德?」 

  「喔,就是劉備的三弟,張飛張翼德」 

  「原來是他呀」,張三將軍的名頭,便是遠在介亭的趙亮都聽說過。 

  之前,孔融暴斃而亡之後,李賢偷偷使人編了個段子,在裡面,劉備成了陰險毒辣的小人,而關羽、張飛都是被蒙在骨里的好漢。 

  這一次,陡然見到真人,趙亮忍不住生出一股同情之感。 

  都說張飛張翼德是為了劉備才甘願留下來做人質的,這等義薄雲天之舉,最是令人欽佩。 

  不過,立場不同,趙亮不可能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出來,劉備犯了錯,到頭來卻讓張飛來承擔,這雖然有些不公平,可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趙亮早已經過了熱血衝動的年紀…… 

  四下里,相梁在李賢身邊布置了六名護衛,為的就是防止張飛暴起發難。 

  如今,張飛抽身離開,相梁暗中鬆了口氣,只要這殺神走了,只有趙亮一人的話,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李賢的武藝相梁也是見識過的,雖然稱不上萬人敵,可卻也是五六個青壯近不得身的水準。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趙亮心懷歹意,李賢也足以支撐到護衛救援。 

  相梁的防備,趙亮完全沒有察覺,李賢雖然知道的很清楚,卻也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 

  親衛營能夠提高警惕這是好事,這說明大家都在盡忠職守。 

  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李賢打開了話匣:「近年來,鄉親們還好?」 

  「托使君的鴻福,大傢伙的日子漸漸紅火了起來」 

  李賢笑道:「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大家的日子紅火了有,只能說明鄉親們願意勞作,那些都是他們應得的」。 

  「話雖這麼說,可之前朱扒皮在的時候,鄉親們起早貪黑,卻往往連個溫飽都混不上」 

  李賢只是笑著,並不應答。 

  在趙亮的記憶中,朱扒皮做游繳的那段日子最是難熬,與現在的幸福生活比起來,那段時間簡直暗無天日。 

  想到朱扒皮,趙亮心中一動,一個困惑他多年的問題湧上心頭:「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幾年前,那為禍鄉間的朱扒皮突然橫死,可是三郎你的手筆?」 

  李賢「哈哈」大笑,道:「沒錯,朱扒皮是我殺的」。 

  「殺的好啊,殺的妙,我就說嘛,朱扒皮早不死,晚不死,怎麼偏偏在李家妹子失蹤之後才死,感情真是三郎殺的!」趙亮也大笑出聲。 

  對於李賢、趙亮來說,朱扒皮的死是一個轉折點。 

  李賢殺了朱扒皮,使得游繳之位空缺,恰巧糜繯出現,幫了他一把。 

  於是,一個私鹽販子李賢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下九流的官差。 

  宛如魚躍龍門一般,有了官身,李賢如魚得水,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時候便混出了今日的模樣。 

  說到底,朱扒皮的死,倒是成全了李賢,成全了趙家莊的鄉民。 

  從某種意義上說,朱扒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李賢發跡之後,一直竭盡所能的幫襯趙家莊的鄉民。 

  如今,趙家莊已經成為介亭第一大庄,族人能有今天,趙亮當然不會忘了李賢的功勞。 

  如果沒有李賢,一個朱扒皮便能讓趙家莊生不如死,現在呢,趙亮竟然成了介亭縣尉,在縣裡擁有不小的權力,便是之前高高在上的介亭縣令見了趙家莊的鄉民也得客客氣氣的,這一切可都是拜李賢所賜。 

  這時候,趙亮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斟酌一番說辭之後,他嘴裡道:「三郎前往徐州的時候,我便使人長期蹲守在縣外,雖說介亭兵少,可卻都是知根底的兒郎,他們世受三郎大恩,便是讓他們豁出性命,鄉親們也絕不會皺起半點眉頭」。 

  李賢笑道:「大家能有這份心思,我自然感激不盡,不過,眼下青州、徐州盡入我手,兵源甚廣,沒必要再從介亭拉庄丁了,都是爹生媽養的,我總要給趙家莊留後吧」。 

  「孩子們都以加入東萊軍為榮,便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姑娘們也立下誓言,非軍卒不嫁」 

  李賢聽的瞋目結舌,原本他為了張羅麾下軍卒的婚事,甚至做了幾次人口販賣的勾當,從朝鮮、東瀛帶來不少妙齡女子,現在,短短几年的時間過去,百姓的觀念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人如何不驚? 

  將無人問津的軍卒變成人人嚮往的香餑餑,這是李賢一直致力去做的事情。 

  如今,待遇豐厚的東萊軍確實擁有了民眾基礎,青壯年都以入伍為榮,這樣濃郁的參軍氛圍在之前幾乎是不敢想象的。 

  平穩一番思緒,李賢嘴裡道:「等過些時日,會有人將客死他鄉的軍卒屍首送歸,到時候還要大兄辛苦一番」 

  軍卒沙場戰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趙亮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份內事而已,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折了幾人?」 

  李賢伸出六根手指,道「六人」。 

  「使君放心,大傢伙既然願意送齣子弟入伍,那便有了接受噩耗的準備」 

  「唉,無顏面對鄉中父老呀」 

  「三郎何出此言,如果不是你,我們趙家莊哪裡能有今天?」 

  「只要大家不怪我,便知足了」 

  「三郎真是多想了,我以身家性命擔保,絕對無人怨你」 

  李賢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大兄,魚乾、酒水發賣雖然掙錢,可卻不是長遠之道,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去做?」 

  趙亮笑道:「堂堂州牧指點的明路,只有傻子才不去聽」。 

  李賢沉吟片刻之後,嘴裡道:「出海吧,糜氏的船隊最近廣招人手,你們可以派人試著感受一番,若是覺得沒問題,扛得住了,那便使人給我傳信,如果根本扛不住,那便抽身離開,糜氏那邊不會有人責怪的」。 

  「出海?糜氏是掙了不少銀錢,可我聽說海中出事的船隻也不少呀」 

  李賢吁了口氣:「無非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富貴險中求嘛,糜氏的船隊中有我研製的指南針,還有最新航海圖,有它們在,可以確保船隊高枕無憂」。 

  李賢的匠工才藝早早地暴露了出來,這時候,聽說糜氏竟然借用了李賢的東西,趙亮當即信心十足。 

  介亭的百姓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他們一定相信李賢!這就是所謂的個人崇拜。 

  「既然三郎這麼說,那我明日便向百姓解釋清楚」 

  「如此也好!」 

  李賢與趙亮相談甚歡的時候,忽然有軍卒來報,說介亭縣令氣喘吁吁而來,就在大營之外。 

  趙亮不動神色的站起身來,雖說以他的特殊身份,縣令不會直接嫌他自作主張,可誰也不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畢竟,介亭縣令才是縣內名義上的最高長官,於情於理,趙亮都應該於他之後前來造訪。 

  李賢擺了擺手,嘴裡道:「不妨事,不過是個縣令罷了,你又何必懼他?「 

  「還是避避吧,省的三郎難做」,趙亮一心要走,李賢也不便阻攔。 

  沒過多久,介亭令便施禮而來:「下官見過李使君」。 

  「嗯,明府不必多禮,你若是公務繁忙,又何必親自來這一趟?」這時候趙亮不知去向,想必正躲在某個角落裡,李賢心中不爽,臉上的神情也顯得有些不耐煩。 

  介亭縣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面帶惶恐之色,嘴裡道:「使君莫要折煞我,你直接喊我玉成便是了」 

  對方畢竟是介亭縣令,而且又半夜造訪,如果太過冷淡,顯然有些缺了禮數,於是李賢只得按捺住不爽,嘴裡道:「好,玉成,不知你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介亭縣令卻故作神秘地說道:「使君,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李賢不解:「喔?」 

  「這禮物已經被我帶了過來,只是外頭衛卒攔阻,所以才沒能帶過來」 

  除了活物之外,軍卒是不會多事的,李賢好奇:「究竟是什麼禮物?」 

  介亭令笑道:「待會兒使君看了便知」。 

  李賢耐心漸盡:「來人吶,將外頭介亭縣令的禮物取來」。 

  「喏!」 

  李賢一聲令下,沒多久便有軍卒抬來了一個轎子。 

  什麼情況?這他娘的不但是活物,感情還是個大活人,李賢覺得大腦有些不夠用了。 

  這半夜三更的,介亭縣令竟然整出一個木轎出來,這鬧的是哪一出啊? 

  「這轎子里有什麼?」 

  李賢明知故問。 

  介亭縣令笑道:「是下官為使君準備的一道開胃小菜」。 

  李賢吸了口冷氣:「你鬧出這麼大的陣仗,豈不是陷我於不義?」 

  誰不知道李賢的正妻、小妾都在都昌城?介亭縣令整這一出,要是被孔黎知道了,只怕會傷心不已。 

  「使君不必如此,你可知道轎子里的人是誰?」 

  「是誰?」 

  「此人來自江東!」 

  李賢吸了口冷氣,狐疑地說道:「江東?」 

  「不錯,她還姓孫」 

  李賢大驚失色,姓孫的,還來自江東,這他娘的難道還是孫尚香不成? 

  想到這裡,李賢急忙問道:「姓甚名誰,你們是如何發現的?」 

  「名姓始終不知,不過我們卻在她的身上發現了這個玉佩」 

  李賢接過玉佩,之間上面有「尚香」兩個字,毫無疑問,看來轎子里的人便是孫尚香了。 

  李賢已經搶了劉備的糜夫人,此番,即將面對「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女主角,他頓時覺得心緒複雜。 

  搶一個是搶,搶兩個也是搶,這樣的女子要是不收入囊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又便宜其他人了。 

  只是這到嘴的肉,著實燙嘴的很。 

  如果一口吞下去,只是逞了一時之勇,滿足了****,這樣又能有什麼意思? 

  再者,江東孫氏那邊又要怎麼交待? 

  孫策比李賢還大了幾歲,他武藝超群,真正的歷史上可是能跟太史慈大戰數百回合不分上下的猛將,如果再加上孫吳政權未來的掌權者孫權,強行佔有孫尚香的話,得不償失! 

  不行,孫尚香必須全須全尾地活著, 

  只有孫尚香吃的好,睡的香,她那兩個哥哥才不會滋事生非。 

  反之,如果孫尚香受到了欺辱,孫策、孫權二人是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介亭縣令沒有聽說過孫策,自然不知道這是個猛人,他將孫尚香獻給李賢,只是覺得江東孫氏一定是袁術的黨羽,而偏偏李賢與袁術素有仇怨,欺辱仇人女子,這種快感想必李賢不會拒絕的。 

  孫尚香出來這一趟是找人的,沒想到,人沒找到,差點把自己也搭進去。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簾,孫尚香身抖如篩糠,她雖然也有幾招防身術,可真要是面對窮凶極惡的混賬,這幾招投能起什麼作用? 

  長兄這時候在江東只怕已經急了吧! 

  孫尚香深恨自己,如果她老老實實的往江東而去,不在途間滋事生非,又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昏暗的火光下,孫尚香禱告漫天神佛,嘴裡道:「誰若助我脫此一劫,成功之後,必有重謝」。 

  等了半晌,孫尚香依舊沒有等到挑開轎簾的人。 

  這時候,李賢在外頭說道:「我是青、徐兩州刺史李賢,轎內安然無事的可是孫策之妹?」 

  孫尚香大喜過望,只要有人認識孫策便好,在她心目中,長兄宛若天神一般,無所不能,他就是最大的依靠。 

  孫尚香貌美如花,身材精鍊,鼻子高挺,偏偏眉目間又有些劍眉星目的英俊模樣。聽到李賢所言,她心中一動,嘴裡道:「李賢,可是介亭李三郎?」 

  李賢頜首,「正是區區在下」。 

  「快快將我送回江東,我家兄長必有重謝」 

  李賢搖搖頭:「敢問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孫尚香緊咬貝齒,嘴裡道:「我隨著師父遊歷天下,增長見聞,昨日師父突然離去,讓我尋個時機歸返江東,我手中雖然有銀錢,還有馬匹,可我卻不識得路,因而,在這片山林里轉老半天,竟然一直沒有轉出來」。 

  「山林之中禽獸極多,天黑便要尋個安全的所在早早地歇息了,你倒好,竟然妄圖夜中趕路!」 

  「李使君,我已經知錯了,能否派人為我解開繩索?」 

  還有繩索?李賢等了麾下一眼,嘴裡道:「這裡沒有女眷,我為你解繩可好?」 

  那女子猶豫一番過後,嘴裡道:「如此,那便勞煩使君了」。 

  李賢掀開木轎,嘴裡道:「不妨事,我與你家長兄已經訂立盟約,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啊,竟有此事!為何我不曾知曉」 

  「就是前幾日的事情」 

  「好,好,好,那真是極好的」 

  峰迴路轉,孫尚香做夢也沒想到,在她臨近絕望的時候竟然來了一個救星,李賢的厲害之處孫尚香早有耳聞,自家兄長能與這樣的人物結盟,自然利大於弊。 

  這時候,侯在一旁的介亭令完全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原本打算獻好於李賢,誰知道,抓來的女子竟然是李賢的故交之妹。 

  江東孫策?介亭令腦中電閃雷鳴,他忽然想了起來,前些日子有人提起過,他娘的,招惹到這樣一個厲害角色,日後豈不是性命難保? 

  想到這裡,介亭令絕望不已。 

  李賢察覺出了縣令的絕望,卻沒有出言開解。 

  深夜送女人,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偏偏縣令搞出來的動靜太大,就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李賢要收他的好處一般,這就叫做弄巧成拙了。 

  不過,說實在的,縣令能夠把孫尚香交出來,這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想想看,若是孫尚香被別人傷害了,那孫策又會瘋狂到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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