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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第278章 豁出去的劉備

  廳外寒風蕭瑟,廳內溫暖如春。 

  碩大的廳堂內擺放了五盆火爐,暖烘烘的,驅散了所有的冷意。 

  孔融死後,上首的主位便空了下來。 

  坐上那個位置,名義上便成了北海國說一不二的人物。 

  此番,李賢抵達之後,眾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巴結的機會。 

  「請都尉上首落座!」 

  「請都尉落座!」 

  李賢推辭不過,只得上前落座。 

  底下兩側的官員見罷之後頓時拱手行禮,道:「我等見過都尉!」 

  「諸位免禮,入座吧」 

  「喏!」 

  李賢位居上首,左右官員分文武落座。 

  不得不說,這種生殺予奪,大權在握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孔融剛剛死去,為了表示尊敬,美婢、酒水都不能出現在桌案上,不然便會視為不敬死者。 

  沒有舞樂,諾大的廳堂內靜寂無聲,李賢沒有開口,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做出頭鳥。 

  適才在廳外,李賢已經婉拒了執掌大權的懇求,不過郡府上下官員卻不依不饒,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勢。 

  李賢無奈,只得召集官員商議此事。 

  之所以沒有著急說話,不過是為了斟酌說辭罷了。 

  好在李賢並沒有讓人等多久,盤膝坐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他便說道:「諸位,孔國相屍骨未寒,當務之急便是捉拿兇手,至於郡國大事,暫時由諸位長史負責,如此可好?」 

  兩名長史面面相覷,他們相繼出列,不約而同地說道:「都尉何出此言,國相逝去,正需要都尉執掌大權,以定民心,如此以來,也好讓城外的劉備斷絕了念想」。 

  「孔國相家中嫡子業已束髮,不知他可否為國相?」 

  李賢沒來之前,眾人確實打過這個算盤。 

  不過,擁立孔氏子弟須得有大將支持,不然的話,僅憑几名動嘴皮的官吏能頂什麼用? 

  眼下,李賢舊事重提,廳內官員當即出言勸諫:「北海國惡鄰在側,非都尉掌權不足以御外敵!」 

  「有東萊軍、北海軍,何懼外人焉?」 

  「都尉莫要推辭,都尉掌權乃民心所向!」 

  李賢又推辭了一番,奈何麾下官員咬死不鬆口,最終只得「勉為其難」暫領北海國大權。 

  初平四年臘月,孔融遇刺身亡,北海國大權落於李賢之手。 

  定下名分之後,李賢便派出人馬出城,試圖與劉備「對質」。 

  東萊軍尚未抵達的日子裡,為防止劉備狗急跳牆,城內並沒有官員出外尋釁。 

  可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劉備軍中,聽聞信使所言之後,他表情冷峻,道:「李賢要我入城對質以證清白?」 

  「不錯,是非曲直總要說清楚」 

  劉備尚未回答,張飛就勃然大怒:「放屁,孔融壓根就不是我們殺的,何須再辯?依我看,李賢小兒不過是想哄大哥入城罷了」。 

  關羽也皺起眉頭,道:「大兄三思」。 

  劉備猶豫不定,他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由他人掌控。 

  如今都昌城人人都把劉備當作殺害孔融的兇手,就算他將真相說出來,又有誰會信他? 

  倘若孔融沒死,他還能為劉備洗脫冤屈,可現在,劉備闖門而出擊殺軍卒的行為,頓時成了欲蓋彌彰的糊塗賬。 

  沒有殺人?那為什麼要著急出城? 

  不想奪城?為什麼八千兵馬盤桓不去? 

  思來想去,劉備只覺得煩躁異常,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去城內弔唁,想當著大大小小官員的面兒,將話說清楚。 

  不過,劉備知道,李賢絕不會給他洗脫罪名的機會。 

  「憲和以為如何?」 

  「使君,早早離去吧」 

  簡雍的言下之意是讓劉備不要再心存僥倖了,早些離開都昌城才是要緊事。 

  劉備臉色抽搐不已,替人受過的滋味實在是難受又憋屈。 

  明知道李賢就是殺人兇手,可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 

  孔融死的時候,人家李賢遠在數百里之外,沒有半點跡象證明他參與此事,反而是劉備,一舉一動都擺脫不了殺人的嫌疑。 

  「唉,也罷,回樂安國!」 

  劉備對李賢的質詢置之不理,他率領兵馬揚長而去。 

  城外的東萊軍沒有得到攔阻的命令,也就對視熟視無睹。 

  之前,劉備之所以滯留在城外,是想看看城中的局勢發展到哪一步。 

  如果北海國未戰先亂,那自然沒有人會再計較此事。 

  前幾日,城中民心不穩,確實有生亂的跡象。可誰能夠想到,李賢回返之後,竟然一錘定音,輕易就掌管大權,沒能給劉備留下一點可乘之機。 

  據悉,都昌城百姓對李賢掌權的行為喜聞樂見,他們早就聽說了夷安、劇縣的變化,巴不得李賢帶著他們過上好日子。 

  劉備滿懷興緻而來,最終卻兩手空空而去,身上還背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黑鍋,這感覺,只是想一想就糟透了。 

  當然,最糟糕的是,輜重營中的糧秣不多了。 

  如果再不想辦法,八千兵馬說不定連離開北海國的機會都沒有便會餓死在半途中。 

  城外劉家軍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監視。 

  「什麼?劉備溜了?」 

  「都尉,懇請都尉出兵追殺劉備,為國相報仇雪恨!」 

  「劉備畏懼都尉,落荒而逃,等於不打自招,還請都尉除惡務盡!」 

  城中官員聞聽劉備試圖逃竄之後群情激憤,躥啜李賢大軍出擊,將劉備擒下來。 

  李賢不動聲色,嘴裡道:「我認為當務之急是傳檄天下,將國相的死因公佈於眾」。 

  「都尉言之有理,如今天寒地凍,不利大軍出行,只要確定兇手,來年開春再行捉拿也不遲」 

  李賢又道:「我聽說劉備軍中糧秣不多,須得加派快馬報與官道兩側百姓知曉,讓他們嚴防劉備」。 

  「都尉思慮周全,我等萬不能及也!」 

  「好了,快去布置吧」 

  「喏!」 

  李賢初掌大權,沒有流露出半點置換官員的想法,大有一切照舊的跡象,這讓不少官員鬆了口氣。 

  倘若李賢上來就安插人手,排除異己,說不定官員們會抱團反抗,那時候,雖說李賢有軍權在手,可難免會政令不通,受到掣肘。 

  距離都昌城一百里的地方,劉備又做了一件有損聲譽的事情。 

  適才,張飛帶著軍卒搶了兩座鄉堡。 

  孔融死去之後,劉備麾下糧秣補給斷絕。 

  為了不餓肚子,只能想辦法外借一些。 

  可是,沿途間的鄉堡早就得了李賢的提醒,知道劉備是殺害「孔融」的兇手,孔融頗有仁義之名,誰敢資敵? 

  眾所周知,執掌大權的李賢李都尉可是個心狠手辣的貨色! 

  好言相勸換不來糧食,無奈之下,劉備只得動手去搶。 

  這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搶的時候,劉備還覺得有些陰影,可第二次,第三次之後他便念頭通達了。 

  反正身上已經背負著謀殺孔融的惡名了,如今便是多一條「劫掠」民財的惡名又能怎樣? 

  劉備知道,從今以後,他再想染指北海,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這不是自甘墮落,這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徐州郡,下邳城,糜氏莊園,糜繯笑的像個孩子一樣,她手裡揚著拇指粗細的布帛,神情愉悅。 

  「小妹何事如此開懷?」不知何時,糜竺來到糜繯身邊。 

  「啊,是大兄呀,喏,你看看,從今以後,李賢在北海國說一不二!」 

  「喔?竟有此事?」糜竺心頭一跳,他早就聽說了孔融的死因,卻沒想到李賢這麼快掃清障礙,執掌大權。 

  信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大意就是劉備逃竄,李賢總攬大權的事情。 

  糜竺看罷之後心中慶幸不已,幸虧自己沒有聽信糜芳的話,將糜繯嫁給劉備,如若不然,豈不是白白得罪了李賢? 

  換言之,誰能夠想到僅僅三年的時間,李賢便從一介鹽丁成為如今北海國話事者? 

  只可惜,李賢早有正妻,如若不然,便是將糜繯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電光火石間,糜竺想到了很多,很多。 

  毫無疑問,隨著李賢權勢的增加,相應的,糜氏也可以牟取更多的好處,只不過,興許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罷了。 

  自打向李賢表明心跡之後,糜繯的一顆心思便全部系在李賢身上,眼下,情郎地位水漲船高,她高興的很,才不去考慮太多。 

  「大兄,我想去都昌看看他!」 

  糜竺皺起眉頭:「這寒冬臘月的,路上不安全」。 

  「我怕他開春之後會忙起來,這時候正好無事」 

  「他已有正妻!」雖然很殘忍,可糜竺還是說出這個事實。 

  糜繯咬著嘴唇,半晌之後才說道:「我知道!」 

  「唉,你這樣無名無份的,以後如何嫁人?」 

  「我此生非他不嫁」 

  「小妹何必如此,以我糜家家世,還能缺了金龜婿?」 

  「大兄無需再勸,我意已決」 

  「也罷,你二兄那裡由我去說,這一次北上,須得帶上十騎護衛,缺一不可!」 

  糜繯知道糜竺擔心她的安危,當下心頭一暖,笑道:「只要大兄准我去都昌,其他事情便由你作主!」 

  糜竺搖了搖頭,愛憐地說道:「你這丫頭!」 

  糜繯做了個鬼臉,道:「我就知道大兄最疼我」。 

  「好了,快到屋裡去,莫凍壞了身子」 

  「知道了,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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