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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第262章 一場鬧劇

  距離山丘三百步遠的地方,二百多名騎卒將李賢護在中央。 

  「都尉,山上果然有賊人!」 

  李賢微微頜首,道:「不錯,不知道是哪路蟊賊」。 

  「應該不是沖您來的吧?說不定只些攔路劫財的山賊」 

  「這裡離都昌只有幾十里,什麼時候北海國的賊寇又變得如此猖狂了?」 

  談話間,胡庸派遣的軍卒快馬回稟,「報,都尉,山上賊寇數量在一千開外,他們明顯早有準備」。 

  「喔,我看到了,這伙賊寇竟然還敢衝下山,看來他們的目標是我呀」 

  如果是尋常蟊賊,他們看到胡庸等人官軍的甲衣之後肯定會知難而退,可山上的這幫傢伙被發現了之後,非但沒有就此退去,反而聒噪著疾沖而來,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都尉,我們可要繞道而行?賊寇既然有了防備,我們何苦要與他們糾纏?等到匯合大軍之後,抽調一支人馬過來滅了他們就是!」 

  李賢笑道:「不著急,不過是千餘蟊賊罷了,還不值得我落荒而逃,你們再抽調一百人過去增援胡庸,莫要墜了我東萊軍的名頭!」 

  護衛還要再勸,卻被李賢揮手制止,「無需多言,如果真有危險的話,我會適時離開的」。 

  話說到這份上,護衛當即應諾,道:「既然如此,都尉且在此壓陣,我等去去就來」。 

  「去吧」 

  自打上一次被徐庶教訓了一通之後,李賢便一直在剋制自己的廝殺欲,他知道,自己身上承擔了很多的期望,不能再去輕易冒險。 

  之前在介亭那一畝三分地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李賢憑著一把子力氣尚且可以稱王稱霸,可真正到了數萬大軍廝殺的戰場上,誰也不知道對面不起眼的戰將會不會是赫赫有名的將才。 

  萬一實力不濟被人斬了頭顱,那不但白白丟了性命,還成了敗事有餘的蠢材。 

  眼下,李賢麾下有趙雲、徐盛、周倉、徐和、胡庸這等能打能拼的戰將,自然不需要他再去身先士卒。 

  有的時候,哪怕作為主將的李賢不上陣廝殺,可只要他在陣前壓陣,依舊可以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在東萊軍卒心中,百戰百勝的李賢,地位不可取代。 

  「鏗鏗鏗」,胡庸率領五十騎已經與賊寇廝殺作了一處。 

  騎卒沒了衝擊力,並不能發揮出所有的戰力。 

  「弟兄們,殺了他們,奪了他們的馬!」 

  「殺,殺,殺!」 

  賊寇大聲吶喊著,他們前後左右都是衝鋒的同伴,人數優勢在某種時候也可以成為增加士氣的關鍵部分 

  馬背上,官軍雖然裝備精良,可數量卻寥寥無幾,賊寇們相信,只要他們衝上去,官軍必敗無疑。 

  胡庸斬殺了幾名賊寇之後,敏銳地發現湧來的賊寇越來越多,而他身後的騎卒已經漸有不支之相。 

  賊寇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在各自頭目的統領下狂奔而至,而另一端,李賢派來的援軍還有一百步的距離。 

  胡庸當即立斷,「撤!」 

  得了胡庸的吩咐,騎卒當即鬆了一口氣,與這伙賊寇廝殺,他們很有些殺雞用牛刀、渾身使不上勁的感覺。 

  「哈哈,官軍要逃,攔住他們!」 

  賊寇頭目以為官軍膽怯欲逃,當即精神大振。 

  什麼狗屁東萊軍,也不過如此! 

  四下里的賊寇不明狀況,以為官軍真的要逃了,一瞬間,他們信心暴增,「殺!」 

  憑藉精良的防具,先進的馬鐙,騎卒趁著賊寇沒有形成合圍的機會,一個簡單的反擊便沖了出來。 

  此時,賊寇搞不清楚狀況,依舊聒噪著緊追不捨。 

  胡庸惱羞成怒,他打馬在前,等到雙方距離再度拉開到一百步遠的地方,嘴裡吼道:「兄弟們,殺他們個回馬槍,莫讓這伙蟊賊小瞧了!」 

  「喏!」 

  適才那番廝殺,五十名騎卒只有四個人身上受了點輕傷,余者毫髮無損,反倒是賊寇丟下了十多條性命。 

  不過,在腎上腺激素的刺激下,賊寇們仗著人多勢眾,完全沒把胡庸等人放在眼裡。 

  「轟隆隆」,李賢抽調的援軍與胡庸匯合到一處,一百五十騎在七八十步外緩緩開始提速。 

  賊寇們你追我趕,跑的歡快,冷不丁的聽到前頭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他們驚抬首,卻發現適才逃竄的官軍去而復還,而且身旁還多了兩倍的兵力。 

  一百五十人的騎軍比起一千人的賊寇數量依舊有些單薄,可與適才那五十人的規模比起來,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最起碼,看到五十人的騎卒,賊寇們還覺得殺光他們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可一旦數量膨脹到一百五十人,有些賊寇便會躊躇起來:這麼多的官軍,待會兒不知道己方要折損多少。 

  不知不覺間,賊寇們的心理就有了輕微的轉變。 

  「快,有長傢伙的兄弟們上前,頂住!」 

  賊寇頭目知道騎卒的厲害,他們的高頭大馬一旦衝起來,那威勢絕非己方人馬可以攔阻的。 

  唯一能夠遲滯騎卒衝擊的便是長槍陣,亦或是長兵器組成的軍陣了。 

  若不然,一旦騎卒沖入戰陣,戰況將不可預料。 

  不過,賊寇畢竟不是官軍,在這種緊要關頭,原本賊軍便繃緊了心弦,這時候再讓他們變換位置,頓時讓他們生出捉襟見肘的感覺。 

  「他娘的,快閃開,快閃開」 

  「閃你媽,你他娘的戳到我了」 

  「別他娘的啰嗦,官軍的騎軍馬上就要到了,長槍、長矛快上前,上前!」 

  …… 

  賊寇完全亂了陣腳,在疾沖而來的騎卒的壓力下,賊寇士氣一落千丈。 

  胡庸打馬沖在了最前端,他嘴裡念念有詞:「這幫孫子險些讓我丟了臉面,不成,一定得贏的乾淨利索,不然日後一定會成為他人的笑柄!」 

  與胡庸報有同樣想法的騎卒不在少數,能夠被遴選為騎卒,這原本就是百里挑一的事情,此番,護衛李賢的人選,又是在騎卒中層層挑選出來的,可以說,這三百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可若是連眼前這些賊寇都收拾不了,他日,別人問起來,那豈不是丟盡了臉面。 

  「殺賊!」 

  刀出鞘,軍卒們怒瞪著雙眼,他們打馬如飛,直往賊寇的陣列而去。 

  騎卒有如此氣勢,倒是讓後頭的李賢頗為滿意,「不錯,趙子龍果然有手段,嗯,再過去一百人,務必讓賊寇無處可逃」。 

  「那都尉你怎麼辦?」 

  「我身邊還有五十名兄弟,怕什麼?」 

  「若有異常,都尉只管自顧離去,兄弟們會為你擋一陣子的」 

  「好了,你快些過去吧,再晚些,胡庸那邊可就結束戰鬥了」 

  「喏!」 

  沒有人不想立功受賞,剛開始,騎卒露出遲疑之色,不過是顧慮李賢的安危罷了,如今李賢表態允諾,騎卒當然大喜過往,他們湊齊了一百人,再度疾沖而去。 

  眼瞧著胡庸在前頭大殺四方,威風凜凜,換誰都有些心搖神曳。 

  「殺!」 

  高速狂奔的馬匹加上軍卒的重量足足有千斤上下的衝擊力。 

  「嘭!」最前頭的賊寇避無可避,他們被馬匹撞了個結結實實。 

  運氣好些的賊寇被馬背上的騎卒一刀取了性命,死的乾淨利索,可運氣不好的那些只能仰面朝天,忍受著難言的痛楚。 

  一百五十騎,只是一個衝鋒就殺死了近百名賊寇! 

  比起第一次近身交戰,這一次,騎卒的戰力方才徹底發揮出來。 

  「噗哧」,刀入肉中,沒有甲胄護身,賊寇們頓時成了待宰的羔羊。 

  「殺賊!」 

  胡庸帶著騎卒如若虎入羊群,在軍陣中捲起了腥風血雨 

  前方的部眾死傷慘重,身後已經有同伴畏懼不敢上前了,賊人頭目念頭急轉,他在盤算究竟是戰還是退。 

  只是一百五十人就把千餘人馬殺的落花流水,若是李賢身旁的那一百五十人也加入戰團,那大傢伙豈不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嗎? 

  怕什麼來什麼! 

  後頭的賊寇驚恐的發現,不遠處又來了一夥騎軍,他們數量不多,堪堪在百騎左右的樣子,可這一次,沒有人敢小覷他們。 

  如狼似虎的胡庸宛若殺神一般,他身旁的騎卒每人都在浴血廝殺。 

  戰到現在,一百五十名騎卒連殺百餘人,氣力正旺,此時,聽聞身後又傳來了馬蹄聲,騎卒當即明白,定然是又來了援軍。 

  不成,須得加把力氣,不然待會兒戰功可全都被別人搶了過去。 

  想到這裡,騎卒殺招頻出。 

  賊寇慘呼不止。 

  連李賢的影子還沒見到就折損了這麼多,這要是再廝殺下去,說不定千餘人馬都得交待了。 

  無需多想,賊寇頭目當即立斷,他趁著第二股騎軍沒有趕到的空檔,疾呼不已:「兄弟們,風緊撤呼!」 

  說罷,賊人頭領撒腿狂奔,只往山丘而去。 

  官軍騎著四條腿的戰馬,無法爬山,只要大傢伙兒躲入山中,那官軍便奈何不得他們。 

  大頭領都逃了,誰還傻了吧唧的與官軍廝殺? 

  尚未加入戰團的賊寇們都調轉身子,撒丫子狂奔。 

  胡庸殺的正爽,冷不丁的看到前頭的賊寇跑了個乾淨,他不禁沖著後頭的騎卒吼道:「瞧瞧,賊人都被你們嚇跑了,快追!」 

  堪堪趕到的騎卒也很是冤枉,他們連根賊毛都沒撈到,賊寇便逃了,這能怪得了他們?他們還想殺賊立功呢! 

  胡庸連追帶殺,又砍死了五名賊寇,這時候,死在山下的賊人數目也不過三百人而已,也就是說,其餘的七百名賊寇連捨命一戰的心思都沒有,他們只顧著奪路狂奔。 

  不遠處,李賢看得只搖頭,他也沒想到這伙賊人竟然外強中乾,如此不堪一擊。 

  與曹操麾下兵馬真刀真槍廝殺了幾場,李賢的眼光早已經刁鑽了很多,尋常的廝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睛。 

  像今日這般的賊寇劫殺,在李賢看來更像是一場鬧劇。 

  山路畢竟不利於騎卒追擊,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胡庸等人便打馬而歸。 

  兩百多名騎卒一路緊追不捨,也不是毫無收穫,最起碼他們又斬殺了六十多名賊寇,俘虜了三五十人。 

  賊寇們毫無節操,無需拷打,他們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讓有心拿他們的出氣的胡庸急的直跺腳,料想中的肉靶子飛走了,又得憋上一陣子了! 

  原來,這伙賊寇是卞喜的麾下,他們聽聞卞喜被李賢擊殺過後,便一直琢磨著要為其報仇。 

  大軍潰散之後,這伙賊軍一直避在山中,不敢出外招搖。 

  前一段時間,由於北海國內歌舞昇平,流寇甚少,所以這伙賊寇也不敢太過猖狂的出來打家劫舍,他們生怕引來官軍追殺。 

  不過,賊寇不事生產,沒有進項,過不了多久就要陷入斷糧的窘境。 

  眼瞅著賊軍就要餓肚子了,在緊要關頭,不知道誰送來了充足的酒肉米粟,又給他們送來了角弓,箭矢。 

  聽到這裡,李賢當即心中有數,看樣子應該是有人想借刀殺人。 

  「可曾見著送糧的人?」 

  「來人都蒙著面,只有大頭領一人見過真面目,我們都不曾知曉」 

  「兵器上可有家族印記?」 

  胡庸連連搖頭,「我已經讓他們檢查過了,無論是箭矢還是刀兵利器,上面都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匠工的名字,看樣子,這應該是大族私自鑄造的武器」。 

  「好了,再派些人馬到前頭看看,如果沒有意外,咱們便快些趕路吧」 

  「喏!」 

  李賢生怕賊寇還有后招,所以並沒有貿然趕路。 

  直到傳來前方平安無事的消息過後,李賢才揮手示意騎軍向前。 

  躲入山中的賊寇不知道是被官軍嚇破了膽子,還是他們起了內鬨,總之,接下來的山路,李賢過的無驚無險。 

  等到出了山地,李賢便將俘虜的賊寇全部放了。 

  「我可以給你們一點盤纏,只要你們安生做事,這世上總歸有你們的容身之處」 

  被官軍俘虜竟然還有好處可拿,這等好事可是亘古未聞的事情。 

  料想中的侮辱、打罵沒有發生,每個人反而領取了幾十枚大錢。 

  直到錢入手中的那一剎那,不少賊寇還是覺得如在夢中。 

  什麼時候官軍變得如此和善了? 

  如果天下官軍都是如此,那誰還肯去造反? 

  賊寇們有的領了銅錢,轉身離去,有的卻留在原地,不敢動彈,然而,更多的賊寇卻聒噪著,要求李賢收下。 

  「都尉,收下我們吧,我們都有把子力氣,可以幹活,可以為你們喂馬!」 

  「都尉,我們不願做山匪了,我們要改邪歸正」 

  「請都尉給我們一個機會」 

  三十多名賊寇聚攏在一起,他們聲叫喊著,試圖引起李賢的主意。 

  四下里,負責看押的軍卒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刀槍,恰在這時候,李賢說話了,「算了,他們既然真心留下,那便留下吧」。 

  「謝都尉」 

  「謝都尉開恩!」 

  「我等就是做牛做馬也絕不會辜負都尉大恩!」 

  李賢不為所動,「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入得我麾下,便一定得聽我號令,違者一律予以驅逐」。 

  只要收下便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抱著這樣的念頭,意圖歸順的賊寇們大喜過往,「都依都尉所言!」 

  「好了,繼續趕路吧」 

  「喏!」 

  半途間遇到的這麼一場劫殺對於李賢來說更像是一場鬧劇,非但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反而讓他覺得路途不再是那麼無聊。 

  山丘上,被短矛划傷了右耳的賊寇頭目狠狠地盯著李賢的方向,道:「李賢小兒,不要高興的太早!」 

  「大頭領,我們沒能擊殺李賢,那邊說好的報酬還會不會有?」 

  「當然,他們用得到我的地方還多著呢,自然不敢短缺了我半文錢」 

  「哈哈,頭領英明,如此,兄弟們便寬心了」 

  「嗯,挑個面善的兄弟進城去買些傷葯,米粟,注意,莫被城中的官軍拆穿了」 

  「頭領放心,這樣的事情早就駕輕就熟,兄弟們不會出紕漏的」 

  「那便好,去吧」 

  「喏!」 

  山中沒有糧秣,更沒有醫生,賊寇們要想活命,只能入城採買。 

  至於買了傷葯之後,傷卒能否救回來,那就需要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對於賊寇來說,他們的頭目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更多的時候,賊寇都是自顧不暇,誰會去管別人的死活? 

  又這麼前行了一個時辰,依舊平安無虞,騎卒緊繃的心弦方才鬆弛下來。 

  按照李賢的吩咐,兩名騎卒已經快馬先行一步,他們需要率先追上大軍。 

  身後出現這麼一股設伏的兵馬,李賢自然不會就此放過了。 

  距離都昌這麼近,要是不把賊寇剿滅乾淨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而遭難。 

  當然了,對於李賢來說,有仇不隔夜,這才是他調兵前來圍剿的真正想法。 

  為了取信領兵的徐盛,李賢特意手書一封,又蓋上了自己的印契,這樣的話,暫時統領大軍的徐盛便會相信調兵是李賢的意思,而不會橫加阻攔了。 

  至於,于禁、李典,這二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打馬逃竄的意思,從發現賊寇的蹤影,到李賢派出騎卒報信求援,於、李二人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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