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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96章 寧家堡寧毅

  山林之中,一夥流民正圍著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爭吵不已。 

  「莊主,你可要三思,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對方可是夷安縣尉,誰知道他與夷安令是不是一夥的?你這麼過去,可就是自投羅網呀」 

  有人附和起來:「就是,莊主,為了救援夷安城,我們散盡家財,可賊寇大敗之後,那鳥官又是如何對我們的?巧立名目,強取豪奪,要不是我們機靈,怕是連性命都要丟掉了」 

  被喚作莊主的男子姓寧,單名一個毅字。 

  聽到麾下壯丁亂糟糟的建議,寧毅只是嘆了口氣,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官軍人馬在幾千開外,憑藉我們這些老弱病殘,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的」。 

  「莊主,那你也不能過去冒險,不如我到官軍那邊,對外就說我是莊主!」 

  寧毅笑著搖了搖頭,道:「寧家莊走到今天,我有很大的責任,這一切便由我來承擔」。 

  說罷,寧毅話音一轉,嚴厲地說道:「記住,即便我死了,你們也不要與官軍起衝突,切記切記!」 

  眾人不敢不從。 

  寧毅麾下的這伙流民消息閉塞,他們並不知道是李賢救了夷安城,也不知道李賢趕跑了管亥。 

  之前夷安令為了篡謀戰功,刻意隱瞞了介亭兵勇參戰的事實,即便有人聽說一夥官軍入了蒙山,卻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在這樣的情況下,夷安令封鎖消息,對外假稱自己運籌帷幄,擊潰了張饒。 

  寧毅等人不明真相,自然不敢放鬆警惕,要知道他們剛剛在夷安城撞了個硬釘子,誰知道對面的縣尉又會怎樣? 

  樹林外的胡庸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有心不管不顧,率領兵馬衝進林子,卻又怕中了埋伏,萬一折損太多,肯定無法向李賢交待;可若是守株待兔,誰知道流民會不會就此流竄? 

  就在胡庸進退兩難之際,林中忽然傳來一聲叫喊「請稟告縣尉,寧家堡寧毅求見」。 

  「嘩嘩嘩」,林外的兵勇抄矛在手,就要往前拋射。 

  「且慢!」胡庸及時制止,才避免了寧毅慘死當場的杯具。 

  在兵勇的視野中,一個身材修長,頭纏方巾的男子從樹林中不緩不慢地走了出來。 

  這男子隻身一人,身無長物,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不凡的氣勢。 

  為何瞧著如此面熟,忽而,胡庸瞋目結舌,半晌之後才叫道:「寧叔父!」 

  寧毅聞聲望去,頓時一驚,「你是胡賢侄?」 

  胡庸疾沖幾步,道:「是我呀,寧叔父,你怎麼到了這裡?」 

  寧毅的目光在胡庸身上轉了一圈兒,嘴裡遲疑地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嗯,你幾時當了官差?」 

  胡庸沒有隱瞞,「就在年前張饒兵寇夷安城的時候」。 

  寧毅微微頜首,年前他也聽說過胡家堡險些陷落的消息,據說當時要不是一夥官軍恰巧經過,胡家堡就完了。 

  現在來看,救下胡家堡的官軍,應該就是對面這夥人馬。 

  「你在官軍當中是什麼職務?縣尉李賢又是何方神聖?為何之前未曾聽說過?」 

  「承蒙縣尉抬愛,讓我掌管了四百名銳士,至於縣尉的名號,寧叔父你應該早就聽說過才對?」 

  寧毅苦思冥想,道:「實在是毫無印象」。 

  胡庸往前虛引一步,道:「寧叔父,我們邊走邊談吧,為什麼之前縣尉要見你,你卻沒有露面?你可知道如今縣尉已經闖下了偌大的名頭」。 

  「喔?」 

  「縣尉陣斬賊首張饒,救了夷安城,又在都昌城外燒了管亥的輜重,逼的管亥三萬大軍落荒而逃,叔父以為如何?」 

  寧毅暗吸一口冷氣,道:「李賢是誰家子弟?怎麼有如此能耐?」 

  「縣尉之前不過是一個鹽丁罷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介亭游繳,如今憑藉救援都昌、陣斬張饒的功勞剛剛升為夷安縣尉,他就是介亭人士,與我們算是同鄉」 

  「游繳?你的意思是說,李賢僅僅憑藉游繳所的幾百人就殺了張饒?還逼退了管亥?你莫不是在說笑吧?」 

  胡庸笑了起來:「千真萬確,我騙你作甚?」 

  「如此英雄,我理當前來拜見!」 

  胡庸收斂了笑意,正色道:「無論寧叔父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相信我,待會兒見了我家縣尉,一切如實供說,可好?」 

  寧毅怔怔地看了胡庸一眼,方才嘆氣道:「好,我信你!」 

  談話間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李賢跟前。 

  「寧家堡寧毅見過縣尉」 

  李賢「哼」了一聲,道:「之前為何避而不見?」 

  「縣尉誤會了,我寧家堡堡毀人亡,老弱婦孺都在這裡,要見縣尉,我怎麼也得把他們安置妥當了才能現身吧,如有得罪之處,還請縣尉見諒」 

  李賢皺起眉頭,道:「寧家堡?張饒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的鄉堡是怎麼破的?」 

  寧毅瞥了胡庸一眼,對方示意他快點開口,他也就不再猶豫,解釋道:「張饒兵寇夷安的時候,我出人出糧,確保夷安不失,可沒曾想,一股賊軍趁堡內兵力空虛,竟然一擊得手,要不是我壯丁們浴血廝殺,說不定我一庄老弱便要盡數折損了」。 

  李賢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其中另有隱情。 

  果不其然,寧毅吁了口氣,似乎下定決心,只聽他說道:「後來我聞訊之後率領庄丁半途接應,試圖往夷安城內暫避一二,哪知道縣令庄文竟然拒不開門,說城門不敢擅開,萬一賊寇躥入城中,那便是彌天大禍」。 

  還有這樣過河拆橋的混蛋,實在是可惡的很,怪不得李賢在都昌城的時候,沒有聽到半點關於張饒兵敗身亡的消息,感情緣故處在夷安令身上! 

  這筆帳,日後定要好生算一算! 

  似乎是說到了怒處,寧毅完全拋卻了顧慮,他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在城下據理力爭,最後退而求其次,想討要些糧秣、衣物,誰知道險些被城頭的官軍射死,縣尉,還請你為我主持公道呀」。 

  李賢微微頜首,正色道:「如果事情屬實,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寧毅臉色不見半分喜色,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小人麾下鄉民已經餓了一天的肚子,不知道縣尉可否開恩,賞他們一口吃食」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糧秣,嗯,你也回去準備一番,讓鄉民們都出來吃些東西吧」 

  「在下代一千六百口無家之人謝過縣尉大人」 

  「份內事,你去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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