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給你指出一條明路
翌日一早,三千五百名介亭官軍往都昌開撥而去,剪除了心懷異志之輩,兵勇們士氣大振,軍心也凝聚到一起了。
昨夜裡試圖反水的六百名賊寇,周倉還是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雖然麾下少了六百人,可李賢並不惱怒,如果能夠用這六百人來換取周倉的效忠投靠,那這筆買賣就賺大了。
同樣,對於周倉麾下的降卒來說,他們在昨天夜裡的「躁亂」中表明了立場,用實際行動告訴李賢,並不是所有的賊寇都心懷黃巾,降卒營中依舊有一千四百名可信之兵。
一個忠貞的戰士遠比十個首鼠兩端的牆頭草要有戰鬥力。
簡而言之,昨天晚上那場未遂的兵馬非但沒有削弱李賢兵馬的戰鬥力,反而讓全軍上下增進了彼此的了解。
原本,正兵營、流民營、輔兵營的人馬對周倉的降卒營多多少少有些偏見,可昨夜裡,周倉用一己之力扭轉乾坤,揪出心懷叵測之輩,頓時讓人刮目相看。
今時今日,李賢麾下的四營人馬才真正有了上下一心的跡象。
此處距離都昌不過十里,隔著老遠,似乎都能看見賊寇成片的大營。
接連攻打了兩日,管亥還是沒能拿下都昌。
城頭的守軍早已經疲了,麾下的兵馬還有可戰之力,只要再給一天的時間,管亥有八成的把握攻破都昌。
然而,大軍無糧了,整整兩萬人馬人吃馬嚼,每日消耗的糧秣數量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而輜重營被盡數焚毀的消息,管亥昨天就知道了。
本想一鼓作氣破了都昌,可卻還是差了些火候。
是拚死一戰,還是知機撤退?
管亥一夜未眠,終於作出了決斷。
李賢率領兵馬抵達賊營之外的時候,管亥披掛整齊,他鐵青著臉,徑自來到兩軍陣前。
李賢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身子長的格外高大,臉上也看不出青色的痕迹,但是,直覺告訴管亥,這李賢年輕的很。
張饒的萬餘人馬就是敗在了此人手中?周倉也是中了他的奸計?被焚毀的輜重營,被殲滅的四千兵馬……
只是想一想,管亥就覺得頭皮發麻,牙根直癢。
算起來,短短的一個月的功夫,已經有兩萬多黃巾部眾敗在李賢手中了。
這等戰績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游繳,就算是驃騎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李賢!」管亥咆哮一聲,徑自出陣。
李賢身披雙甲,手握長槍,聽聞管亥叫陣,他縱馬前行,嘴裡道:「介亭游繳李賢久聞渠帥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話雖禮貌,可神情卻不見半點恭謹,尤其是那雙眸子,看上去便讓人心生疑懼,管亥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卻從未在一個年輕人身上看到過這樣一雙久經世事的眼睛。
此子不凡!
管亥頭纏黃巾,濃密的八字鬍顫抖了一番,「你這小賊,放著你的介亭游繳不做,跋涉幾百里的來這裡淌什麼渾水?」
這麼說,難免有些色厲內荏了。
管亥對李賢恨之入骨,可卻也知道,當前的這種情況,即便殺了李賢也於事無補。
之前,各地的世家豪強只不過是為了對付董卓才沒有功夫理會黃巾軍,一旦他們緩過勁來,可供黃巾大軍生存的空間就寥寥無幾了。
縱橫中原這麼多年,管亥早已經不是那個一怒殺人的莽漢了,他身上擔負了太多,不敢再去輕易搏命。
李賢似乎看出了管亥的顧慮,他笑道:「我是來給渠帥你指出明路的」。
「什麼?」別說是管亥,就連徐庶、周倉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只有胡庸得意地揚起頭顱,似乎在說,瞧,我家的游繳就是厲害,連管亥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李賢自信滿滿地說道:「渠帥應該知道當今天下大勢,黃巾是再難有席捲天下的機會了」。
管亥沉默不語,卻是默認了。
李賢又道:「渠帥統領三五萬兵馬圍困都昌,看上去威風赫赫,可實際上呢,大軍停留月旬,徒勞無功,軍心糜廢,如今糧秣斷絕,我料定,用不了三五日,你麾下兵馬必將潰散!」
一番話說的管亥臉色大變,他所擔心的正是這個。
麾下的兵馬一旦沒了約束,他管亥就是千古罪人。
時至今日,管亥麾下的嫡系人馬一直謹守本分,他們極少劫掠良家,即便殺人越貨,行的也是劫富濟貧的勾當。
管亥還記得天公將軍張角當年的口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成立黃巾軍,為的可不是劫掠孤苦百姓,而是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可實際上呢?黃巾軍的成長軌道完全偏轉了,他們過慣了燒殺劫掠的日子,成了十足的暴民。
對此,管亥無力約束,他只能儘力管好自己的麾下。
如果真的放縱麾下去劫掠,真的泯滅人心,管亥早就驅趕百姓攻城了,可管亥沒有這麼做。
身為一個大賊,偏偏心懷一顆為民之心,想想就覺得有些諷刺。
然而,管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李賢雖然對管亥了解不多,可卻也不想讓萊州成為黃巾潰軍的後花園,他必須想辦法禍水東引。
讓黃巾軍去哪裡呢?
李賢早有謀划,只是卻擺出一副並不多言的樣子。
管亥等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小年紀,故弄玄虛!」
李賢笑道:「我聽說遼東高句麗為塞外之地,渠帥去那裡,可有一番大事業」。
「高句麗?是在遼東郡以南吧?你這小子莫非拿我開涮?」
李賢好整以暇地說道:「渠帥可以走海路,三五日即可抵達」。
「船隻還可以想辦法,糧秣呢?」
李賢大笑:「我要你營中的一樣東西,有了他們,糧秣我給你去尋!」
管亥不喜反驚:「你要什麼?」
「我要你營中的金銀細軟!」
這倒是有些困難,畢竟,金銀細軟多數都是黃巾賊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們不少人劫掠了大半輩子,就指望著那些金銀存活了。
從這些人手中討要金銀,只怕比殺了他們還要難。
然而,管亥猶豫一番之後還是說道:「你要多少?」
李賢伸出一根手指。
管亥鬆了口氣,「一千斤?」
李賢搖了搖頭。
管亥大怒,「一萬斤?」
李賢方才頜首。
管亥怒目圓瞪,手指李賢,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