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胡茬
May：林水公寓。
明理：搬家了嗎？
May：嗯。
……
再次回到公寓，蘇葉才注意到公寓樓前新搭建的雨棚。牆上貼著超市的商標，裏麵已經停放著兩三輛空購物車了。
購物車隻能推到這裏，剩下的一段路還是得自己拎回去。蘇葉和陸英來回跑了幾趟，才將一購物車的蔬菜都搬到電梯前。
梅原是傷員，被兩人強行留在電梯前看東西。
隻是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喂？”
蘇葉在他麵前揮了揮手，喘著氣，“都搬完啦。”
“嗯。”
梅原回過神，開始將地上的東西往電梯裏搬。
“我來吧。”
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樣子，陸英知道他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了。
梅原搖搖頭，“沒事。”
三人合力將所有東西都搬進電梯，自己也跟著站了進去。
梅原又開始發呆。
“在想什麽呢？”
蘇葉再遲鈍，此時也發現他心裏有事了。
三人之間沒有秘密，她既然問了，梅原也沒隱瞞，“明理知道我搬家了。”
蘇葉愣了一下，陸英也望了過來，“為什麽？”
梅原抿了抿唇，“大概是在車上的時候，聽到司機說的目的地了。”
“.……”
蘇葉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呆住了，“我……”
“沒關係的。”
梅原拉起她的手，“她和小日向遲早都會知道。”
“那……明理姐知道我和阿英也住在這裏嗎？”
“不知道。”
見她鬆了口氣，梅原無奈地補充道：“是我不知道。”
蘇葉又沉默了。
“她知道了也不要緊。”
梅原捏了捏她的手，“我剛才就說了.……她們遲早會知道的。”
“嗯……”
電梯緩緩上升，一旁的廣告牌倒映著他的虛影。梅原目光一轉，和自己的虛影對視著。
梅原：“還好大雪封城，電車癱瘓了.……”
虛影（低聲）：“你在擔心她今晚就找過來嗎？”
梅原：“嗯。”
虛影（低聲）：“嗬嗬。”
“.……”
蘇葉輕輕推了他一下，“不要自言自語啦.……我害怕。”
梅原笑了笑，“抱歉。”
叮——
電梯到了。
將東西搬出電梯又花了一些時間，接著還得分別放到三個房間的冰箱裏，三人又忙活起來。
“記住了啊.……別到做飯的時候，想不起來菜在哪裏。”
“知道了啦。”
等三人將蔬菜、雞蛋和肉類都裝進冰箱，已經快到夜裏十一點了。
“我去洗個澡。”
一路沒睡，梅原此時已經相當困倦了。他打了個哈欠，又在後腰輕輕敲了敲，結果一下子把自己敲得身板挺直，無比清醒。
“嘶——”
他齜牙咧嘴地走進了臥室。
“.……”
客廳裏的陸英和蘇葉對望一眼，“我也想洗澡了。”
“嗯。”
“一起吧~”
“.……嗯。”
兩人起身。隻是一個往外走去，另一個則走向了梅原的臥室。
“.……”
陸英趕緊過來把蘇葉拉走了。
……
擦開鏡子上的水霧，梅原這一次沒再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話”。
他隻是盯著自己的身體。
不胖不瘦，沒有腹肌。他長了一張帥臉，但成天宅著幾乎從不鍛煉，身材倒是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甚至吃好喝好、還有一點小肚子……
此時，這副普通人的身體上滿是淤青。
“居然撞得這麽厲害……”
梅原轉過身，又回頭通過鏡子看了眼背後，同樣也是淤痕遍布。
在那棵半人粗的雪鬆攔下他之前，他在翻滾中不知撞擊了多少次。埋在雪下的尖銳石塊與冷硬的樹幹，在傷人時各具特點，留下的痕跡也大不相同。
不過既然活下來了，這些都是小事，現在更重要的是將體內那三根出現裂痕的肋骨給調養好。
“滴——”
梅原扭頭看了一眼，浴缸裏的水已經放滿了。
他試了試水溫，慢慢坐了進去。溢出的水濺了一地，他也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吟。
“我記得有些中藥消腫化瘀的效果很好.……”
梅原靠在浴缸邊，就半個腦袋露在水上，若有所思，“明天買一些回來，再泡個澡試試吧.……”
他躺了一會兒，上下眼皮不斷貼合到一起，意識也漸漸模糊了。
嘩啦——
半個小時後，蘇葉敲了敲臥室的門。
“阿梅？”
沒有回應。
她回過頭，和陸英對視一眼，“他不會直接睡了吧？”
陸英還在擦頭發，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我進去看看。”
蘇葉打開臥室的門，床上沒人，而衛生間裏的燈仍然亮著。
“嗚哇.……還在洗啊？”
她走過去，拍了拍磨砂的玻璃門，裏麵沒有回應，她便直接拉開了門。
梅原雙眼緊閉，赤身在浴缸裏泡著，溢出的水嘩嘩地在地上流淌。
“.……”
蘇葉心中一驚，連忙走了過去。
而他的胸口規律地起伏著，呼吸也很平穩……至少沒死，這讓她稍微鬆了口氣。
她低頭看了看水下，臉頰一紅，又移開了視線。
“喂……”
蘇葉輕輕喊了一聲，“快醒醒啦。”
見梅原沒有反應，她手指伸進浴缸裏沾了些水，對著他彈了幾下。
他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雙眼。
“.……我睡著了？”
“嗯。”
蘇葉有些無奈，“現在都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梅原吃了一驚，連忙坐直了。
“真的假的？”
嘩啦一聲，浴缸邊又溢出一大灘水。
“呀——”
蘇葉往後跳了一步，她穿的還是布拖鞋。
“假的啦！趕緊出來！”
她瞪了梅原一眼，轉身離開了浴室。
“.……”
梅原捏了捏眉心，又歎了口氣。
在浴缸裏睡了一覺，他反而覺得更累了。
……
“喂。”
“嗯。”
“你怎麽還沒睡？”
“.……”
梅原腦袋一轉，看向枕著他左臂的蘇葉，“有心事。”
“誰不知道你有心事？”
蘇葉撇了撇嘴，“我還知道你的心事是明理姐呢。”
梅原沒否認，隻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陸英躺在他另外一邊的臂彎裏，用細嫩的指尖揣摩著他的下頜。
“胡茬長出來了。”
“嗯。”
梅原也想摸摸自己的胡茬，隻是兩條手臂都被枕著，抬不起來，隻能作罷。
“畢竟.……十八歲了。”
他再次看向蘇葉那邊，卻不是看她，而是望向了陽台之外。
底下的街道向上映出淡淡的微光，讓他看見鵝毛般的雪片正在飄落，但又沒法看得太清楚。
蘇葉又往裏挪了挪，側耳傾聽著他的心跳。
“喂。”
“嗯。”
“你喜歡明理姐嗎？”
“嗯。”
她皺了皺眉，目光一抬，“怎麽心跳沒有變快？”
梅原卻是趁此機會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感果然有些粗糙。
“還真的長出來了……”
蘇葉不滿，“喂！”
他腦袋一歪，垂眼看著她，“我喜歡你。”
“.……”
蘇葉不爭氣地紅了臉，而他的心跳依然沒什麽變化。
“什麽意思？”
她又鑽上來了，“你喜歡明理姐，和喜歡我一樣多嗎？”
“哪是這麽比的……”
梅原搖了搖頭，下頜卻撞上了她的一口銀牙。
“.……別亂啃啊。”
蘇葉沒理他，在他臉上啃了一會兒，又覆上他的唇。
陸英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兩人分開，她又突然貼到他胸口聽了起來。
“變快了！”
“.……”
梅原喘著粗氣，在黑暗中翻著白眼。蘇葉吻得密不透風，他都快缺氧了，心跳不變快才有問題。
他也反應過來了，這女人恃寵而驕，就沒打算幫他解決問題。
“這是別的女孩子的事情，我為什麽要幫你？”
蘇葉理直氣壯，“我隻在乎你和阿英。”
“我也是。”陸英應道。
兩人起身在他麵前輕輕一吻，又各自躺了回去。
“.……”
梅原兩眼一合，長長地歎了口氣，疲憊而無奈。
“我要睡了。”
“好吧。”
蘇葉和陸英也坐了起來，分別撫摸著他的左右臉頰。
“好好休息噢……”
蘇葉俯下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不管怎麽樣，明理姐一定會傷心又生氣的。”
“.……”
陸英有樣學樣，起身時見到梅原翻起了白眼，她抬手一抹，替他合上了。
“看開一點。”
“.……”
兩人鑽到被爐的另一頭，相擁而眠。
梅原又睜開了眼。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