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活著真好
喂著小日向吃完一整碗粥後，梅原又給她倒了杯熱水。
“你不睡的話，餐桌先就這樣放著吧，剛好放水杯。”
“嗯。”
將橫桌上的東西該丟的丟，該收拾的收拾，梅原忙活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也是個“病人”。他正要坐回自己的病床，小日向拉住了他的衣角。
“原君.……”
“嗯？”
她仰臉看著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旁邊，“你坐這裏吧。”
“.……”
梅原頓了頓，也沒多做糾結，“好吧。”
“不會擠到你嗎？”
“不會的！”
小日向往裏挪了挪，梅原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見她在挪動時微微皺了皺眉，梅原關心道：“身上還痛嗎？”
“嗯……”
小日向點了點頭，在胸口輕輕一按，“這裏的骨頭像是撞到了什麽，動起來就疼.……”
梅原歎了口氣，他何嚐不是如此？
“隻能慢慢調養了。”
“原君.……”
“嗯。”
小日向指了指他屁股下的蓋被，“你可以到裏麵來……”
梅原張了張嘴，“嗯。”
他下床掀開被子，坐了上去，再蓋上被子。
“再過來一點.……”
“.……”
“再過來一點.……好了。”
兩人的腿貼在一塊兒，小日向往身側一倒，抵在他肩上。
“嘶——”
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梅原這才發現，自己的肩上也撞了個深深的淤青出來。而小日向則是動作太大，扯到了別處的傷口。
兩人對望一眼，臉上又哭又笑。
“早上真的好危險啊！”
小日向又變得活潑了些，“我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是啊。”
“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她不顧疼痛，又挽住了梅原的胳膊，“能被原君拯救真是太好了！”
“.……嗯。”
梅原應了一聲，轉臉望著她。
“能和小日向一起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原君.……”
“嗯。”
小日向也在望著他，又湊近了一些，微微仰起臉。
“我……”
她口中呼出的熱息撲了過來。
梅原抿了抿唇，正要有所動作，餘光忽然瞥見了什麽。
“.……”
周晴握著門把，臉上既是愕然又是嫌棄，還有幾分羞怯。
接著，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她身後，站著一個灰色僧袍的中年人。他看了床上的兩人一眼，立即垂下雙目。
“阿彌陀佛。”
……
“他走了。”
“.……”
“周晴，把門關上。”
“.……”
直到病房的門合上，小日向才從被窩裏鑽出來。
她望了一眼坐到病床邊的周晴，臉又紅了。
剛剛離開的中年僧人，是景區派來的負責人。他過來慰問在景區遇險的兩人，並將梅原丟失的手機以及小日向遺落在溪邊的羽絨服外套送過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支付了兩人的住院費用。至於其他賠償，梅原沒提，他也就什麽都沒說。
而周晴則是被蘇葉派來跑腿和帶路的。
“我要回去了。”
她站了起來，“我什麽都沒看見，也什麽都不會亂說的。”
“.……”
梅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旁滿臉通紅的小日向，暗自搖了搖頭。
畫蛇添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你和家裏說過了嗎？”
“哈？這種事情為什麽告訴家裏人！”
“.……”
梅原無語地望著她，周晴自己很快也反應過來了。
“說……說過了.……我和爸爸媽媽說了晚上會回去的。”
“那就行。”
梅原點了點頭，“她們怎麽樣了，在休息嗎？”
“嗯……蘇葉學姐接電話的時候醒了一下，陸英學姐還有明理學姐都睡得很沉。”
“好……”
梅原捏了捏眉心，往後一靠，臉上疲態盡現，“辛苦你了。”
“.……”
周晴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病房的門打開又合上，梅原看了一眼時間，才兩點多。
“我有點困了……”
他翻身下床，準備回自己的病床上躺著。兩人坐一起還沒什麽，但躺下來休息就有些擁擠了。
更何況兩人身上都是傷，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幾下，那大家都不要睡了。
梅原忍著疼痛躺了下來，麵朝窗外，心想著這場雪什麽時候才會停下。
身後忽然一冷，他還沒回過頭，小日向已經躺了上來。
“.……”
被子又合上了。
“原君.……繼續休息吧。”
她貼在他背後，有些笨拙地抱著他的腰，“不用管我。”
“.……”
梅原閉上雙眼，將手搭在她手上。
“嗯。”
……
晚上。
“.……”
四目相對，剛剛轉醒的梅原恍惚了一會兒，才對病床邊趴著的蘇葉道了聲晚上好。
“.……”
蘇葉剜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神色頗有些複雜。
又一道人影走了過來，是陸英。
她麵無表情地望著他，開口道：“六點多了。”
“嗯……”
梅原應了一聲，又看了看窗外，外麵已經黑了。
“雪停了嗎？”
“沒有。”
“.……居然還在下嗎？”
梅原的神色有些凝重。H市地理位置偏南，以往的冬天，從未下過這麽大、這麽久的雪。
“是因為大規模寒潮？這都要下成雪災了吧.……”
而病房裏的其餘幾人，顯然更關心當下的情況。
“我們要回避一下嗎？”蘇葉道。
梅原從沉思中回神，“什麽？”
陸英臉上終於多了一絲無奈，指了指他身後。
梅原回過頭，先是看到站在他身後一側的明理和周晴，接著便看到了在他被窩裏熟睡的小日向。
“.……”
他愣了好一會兒，“小……”
“噓——”
明理豎起手指，示意他噤聲。
他的衣服整齊地擺在床頭，她低聲道：“原君該起床換衣服了……我們去外麵等你。”
說著，她又對他瞥了瞥小日向。
“.……好。”
幾人先後走出病房，將門帶上了。
梅原深吸一口氣，小心地移開小日向的手臂，翻身下床。
他的衣服都已經洗過並烘幹了，而那件破了個大口子的羽絨服則被蘇葉直接丟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新買的外套。
梅原脫下病服，換上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小日向，然後走出了病房。
接著，明理進去了。
“.……”
八目相對，周晴待了不到幾秒，也立刻跟著走進了病房，外麵隻剩下梅原、蘇葉和陸英。
三人沉默著互相看了看，梅原忽然覺得腿上有點癢，彎腰準備去撓。
蘇葉一把拉住他，“下跪也沒用。”
“.……”
梅原無語了好一會兒，幹脆用另一條腿蹭了蹭。結果又不小心牽扯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也太囂張了吧？”
蘇葉挽著他的手臂，湊近了逼視著他，“這裏可是病房啊。”
梅原無奈，“我什麽都沒做。”
“那也不該讓我和阿英看見！”
“.……”
梅原低頭看了她一眼，“沒看到就可以當不存在嗎？”
“對！”
他又看向陸英，她也微微點了下頭。
“這就是我和阿英的態度……”
蘇葉捏著梅原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明理姐和小日向那邊……你自己想辦法。”
“.……”
梅原沉默不語。
蘇葉鼓了鼓嘴，“這樣你還不滿足嘛？”
“不是。”
梅原搖搖頭，卻不知道如何向她描述他此時的複雜心情。
“為什麽突然.……這樣？”
蘇葉看了看陸英，又看著他，“還不是因為你今天差點就死了。”
早上，她在景區的醫療急救中心見到失去意識的梅原時，他躺在病床上一點反應也沒有，渾身冰冷僵硬，就像一具剛剛從太平間裏拖出來的屍體。
梅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喜歡別的女孩子也沒關係……”
她雙眼泛紅，“但是你不準死.……不準離開我和阿英！”
他抱住了蘇葉。
陸英也靠了過來，抱著蘇葉，頭抵在他肩上。
梅原低下腦袋，閉上雙眼，嗅聞著她和她的氣息。
“Ipromise.”
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
“身上還痛嗎？”
“嗯。”
“哪裏？”
“這裏，這裏，還有這邊。都撞出淤青了，碰一下就痛.……”
“嘿嘿。”
“嗯？.……你別亂摸！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