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第583章 最高會議的咆哮
1941年夏天之前，所有中國獲得的貸款數億美元中，蘇聯的貸款是第一位的，佔了絕大部分，而且，也只有蘇聯一家，是純粹的軍事貸款，貸款的目的可以使用與購買軍事裝備。
蘇聯給與的貸款利息很低，只有3%，，往往是其他國家貸款利息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償還抵押的可以是礦產，也可以是農產品，有利於中國；蘇聯軍援的武器質量上乘，是當時蘇軍的主流武器，無論飛機和炮火的性能都很優越，其價格還低於國際市場20%，極其優惠；蘇聯方面還組織了航空志願隊，直接參加了南京保衛戰，台兒庄戰役等，支撐起中國抗戰早期的天空雄鷹的角色。
相反，這時候，英法美等國，根本不援助中國，頂多也是口惠而實不至，有些貸款，也不許購買軍事裝備，就是出售的裝備，數量極少，現款交易，價格很高，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可以說，中國抗戰早期，太平洋戰爭爆發前，蘇聯是支援中國的唯一國家！
當這些情況在國民黨大佬的嘴裡談吐出來的時候，趙羽是很震驚的，他只知道蘇聯曾經的援助，知道蘇聯支援航空隊的規模和犧牲，卻不知道英法美等國對中國如此絕情，冷酷。儘管蘇聯在上一世紀對新中國交惡時候的蠻橫霸道讓他很是印象不爽，可是，現在卻改變了不少。
他在兵工廠聽到白崇禧關於蘇聯大使什麼軍事援助的話題，就想到了要到蘇聯去，現在，更加堅定了。
「趙羽將軍，現在，你也聽了半天了，對事情也了解不少了，我聽健生參謀長說，你就是為這件事情來見我的，你說吧。」蔣介石看看大家說了半天，點名趙羽。
雖然這些國府大佬對於趙羽很是熱情，對於趙羽要參與蘇聯軍援爭取一事，卻充滿了不解，甚至蔑視。
他們都認為，趙羽擢升前，不過是區區步兵營的營長，底層軍官，就算有海外遊歷的經驗，戰場上勇猛無比，可是，解決國家大事，還是顯得太兒戲了吧？
老資格的林森，張群等人，甚至直接問：「委座，趙羽將軍去過蘇聯嗎？」
蔣介石一愣，看看趙羽的臉色，搖搖頭。
林森和張群一陣哂笑，少見地逆反蔣介石：「委座，您就別為難這位年輕人了。」
楊傑參謀次長看趙羽太年輕，心裡也有些疙瘩：「趙羽將軍，對蘇爭取軍援，是外交事務，字斟句酌，綿里藏針，涉及國家大事，國際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非常重大，你確信自己要參加？」
孫科的眼神根本不瞅趙羽，聽說他是專門為這一事情來的，覺得他太過狂妄了。冷笑譏諷之色，形之於色。
蔣介石有些光火，同時也有些懊惱和擔心，唯恐趙羽年輕氣盛，衝動莽撞，在這裡說出一些張狂的話來。他是蔣介石豎立的標杆，國府軍抗戰的偶像，如果舉止言論失當，他委座面上也無光。
國民黨大佬之一，辦理過對蘇軍援事務的張沖還算客氣：「沒關係的，委座識人之明之下，趙羽將軍方有過人之膽，年輕人有這份勇於任事的擔待，鄙人還是很佩服的，請講。」
見自己講話的資格問題，都能引起國府大佬的意見分歧，趙羽只能感慨這個中樞核心集團的閉塞和散漫。
立正敬禮以後，趙羽客客氣氣地話語，卻講出了令人震驚的話：「委座，林主席，孫院長，諸位黨國元勛，我別的話也沒有，但是我敢保證，如果我能夠追隨交涉談判團隊的話，絕對有把握取得蘇聯軍事援助，而且，數量會更大，條件遠遠優惠於以前各次，甚至，不是貸款，而是全面贈予！」
「你？」房間里的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安靜得只能聽到座鐘發出清晰規律地搖擺聲。好像這裡的人都是泥塑木雕，坐落在一間古老的墳墓之中！
足足十幾秒鐘，眾人盯在趙羽身上的死魚眼神才重新活泛起來，眨巴著，思考著，謹慎地，懷著各種意義相互窺探。
震撼，逆反，鄙視，嘲弄，反諷，憤怒！
蔣介石的眼睛，敏銳地意識到了麾下大佬們那林林種種的精彩心情，頓時氣急敗壞，這個趙羽，笨蛋，莽夫，蠢貨，你的張狂放浪讓提攜你的委座何以自處？對蘇軍援問題，雖然斯大林挺慷慨的，可是，三次貸款以後，蘇聯也有些吃不消，特別是去年9月份（1940年9月27日）的德國日本義大利簽訂三國同盟條約以後，柏林-羅馬-東京軸心集團形成，蘇聯迫於和德國的友好關係，已經開始限制和減弱對華援助，更為重要的是，本年本月，1941年4月13日，日本和蘇聯簽訂了有效期五年的《日蘇中立條約》，附件中，兩國竟然發出承認蒙古和滿洲國領土完整，不可侵犯的共同聲明！
這就是說，蘇聯和日本已經妥協了，共同分贓中國了，所以……不，也許是蘇聯的策略，可是，極大傷害了中國人的尊嚴和國權啊。
蔣介石的重慶政府，在4月14日就發表嚴正聲明，堅決不承認此條約。
蔣介石擔心的是，蘇聯已經徹底改變對華政策了，特別是面對中國政府的不承認聲明，非常不快，趁機卡脖子，完全停止軍事援助了。
他的心裡非常焦急，他甚至覺得，這是因為長沙大捷以後，日本大本營決心對蘇聯妥協，以摒除蘇聯的援助，要集中精力對中國開戰，所以，在長沙大捷最初之時，蔣委員長高調地對日本宣戰，號召軍民努力，三年反攻勝利的方略，現在看來，不僅滑稽可笑，而且可悲！
今天，趙羽的慷慨激昂，不僅沒有讓蔣介石高興，反而激發了他的隱憂——蘇聯和日本妥協，日本放棄北方防衛，全面南下進攻中國腹地，也許，中國抗戰形勢更加兇險！
趙羽，趙羽，你小子到底是災星還是救星？也許，是你小子一招得勢，讓我蔣某人狂躁，反而把抗戰僵局徹底葬送！
現在，蔣介石雖然對待趙羽還是客氣，可是，早已經沒有了長沙大戰凱旋時候的欣喜若狂，甚至憂心激憤，超過以前。
啪的一聲，蔣介石拍著桌子發火了，既是對內心焦慮的發泄，也是對趙羽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軍委會和侍從室，當著無數黨國元勛這麼放肆無忌的彈壓：「娘希匹，你以為爭取蘇聯軍援是兒戲嗎？保證？你能保證什麼？你拿什麼來保證？無知狂徒！」
當然，蔣介石也是趁機展示對麾下眾位大佬侃侃而談，卻沒有可行良策的一種不滿。
所有國府大佬都趕緊端正了坐姿，微微低頭，不敢看著蔣介石，這個領袖啊，發起火來是威嚴的！
他們的內心都在暗爽：哼，趙羽將軍，你要吃癟了！人啊，不能太狂了，小人得志，子系中山狼……
趙羽有生以來，第一次親耳諦聽到國府領袖破口大罵浙江寧波官話版的國罵，也頓時升騰起對這個十里洋場闖出來的江湖青皮的嚴重鄙視。
「委座，如果您膽敢讓我去，我就能做到，如果您不敢讓我去，我當然無法保證了！」趙羽絲毫不畏懼。
「你？」蔣介石的眼睛瞪大了，看著趙羽，根本沒有沒有想到，他居然敢回嘴！不僅回嘴，還暗含譏諷！
趙羽可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也不想再聽他的非普通話語言：「委座，卑職現在等候您的裁決，如果您答應我去，不論何種身份，我都有能力做到，我重申，我能夠讓蘇聯答應給我們中國抗戰第四批軍事貸款，而且數額不小，有些援助，甚至不需要計價，直接免費贈送！」
說完，趙羽立正敬禮，倒退幾步，等待蔣介石的裁決。
「你？」蔣介石被趙羽不卑不亢的氣勢弄得一時不知所措。
見局勢緊張，成都行轅主任，四川省主席張群，借著自己是蔣介石同學的特殊關係，趕緊上前插話，以免繼續尷尬：「趙羽將軍，你有什麼條件可以打動蘇聯人？讓斯大林慷慨解囊？」
其他人見局勢如此，也趕緊轉圜，林森，孫科，張沖，楊傑等人，也都紛紛提問。
趙羽立正姿勢不動，態度依然不慍不火：「卑職有兩樣條件可以讓斯大林和蘇聯最高當局欣然願意援助我國。一，對德國進攻蘇聯的形勢判斷，具體的時間和形式，二，關於軍工方面的信息，」
滿屋子的人再次安靜下來，雖然諸位都是大佬，對趙羽這種年輕人極端蔑視，可是，他張口就提出了兩件大事，加上他卓越的軍事才敢，軍工知識背景，還是讓大家都鄭重起來。
「講，你講清楚一些！」蔣介石坐下去，又恢復了領袖的氣度。
趙羽講了一個多小時，還接受了大家的各種提問，雖然完全是一種猜測，可是，趙羽自詡跟德國高級將領有朋友關係，加上他充分的數據，對德國人事和武器裝備，整個歐洲形勢的認識那麼精湛，邏輯又很清晰，甚至對希特勒進行了性格分析，大家怎麼都找不到破綻。
趙羽斷言，德國在兩個月以後馬上進攻蘇聯，所以現在緊急往蘇聯求見最高當局，予以軍事戰略提醒，同時，抓住最後的機會，搞到一些蘇聯武器。
趙羽還說，他還有德國的一些先進武器圖紙，可以讓蘇聯人分享，反正，中國沒有條件和技術研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