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第352章 秘密支隊

  地圖上，這裡是黃港到黃沙橋的中間地段，因為連年戰亂，還有中日雙方軍隊的鬆散對峙線，百姓逃亡極多，許多村落盪為灰燼，田園荒蕪，老樹昏鴉，蕭條寒冷中，無限蒼涼。 

  此行趙羽等面對國民黨軍的盤問，一直號稱是第三戰區32集團軍派遣的聯絡人員，要尋找接應從長江邊緣潛伏到幕阜山一帶的人員，這些人是集團軍特遣情報員，因為偵查南昌方面日軍動向，遭遇伏擊，不得不西向逃逸。 

  趙羽還解釋，之所以沒有給這裡的國府軍隊電訊聯絡，是因為電訊技術容易被敵人特情電訊人員破譯。 

  解釋有一定道理，但是，最重要的是，柳營長有特種通行證，和32集團軍警衛部隊的證明，攔截駐守的國府軍官查不出來。 

  每到檢查，都讓葉挺軍長偽裝起來，特意收斂氣質，混雜在人群里。 

  一路上，接連經過國府駐軍地盤，都沒有遇到大麻煩，所以，這邊聽到槍聲，趙羽也沒有絲毫驚慌，下令停滯隊伍，做出基本的防禦態勢。 

  不過，當四面八方的騎兵步兵蜂擁而來的時候，趙羽還是驚呼一聲：「糟糕。」 

  這些人僅僅從氣勢上都非常不善，衣著也五花八門，好像游擊隊的樣子，也好像土匪之類，讓趙羽最緊張的是，萬一這些傢伙是東洋人的游擊隊呢？ 

  中條山的日本挺進隊，就是特種部隊的便衣人員，在崩潰中國軍隊防線上，起了極大的作用。 

  擔心著葉挺軍長的安全，趙羽立刻下令架起機槍，跳下戰馬，以車輛和戰馬為掩護，隱藏自己。 

  根據附近國民黨第19集團軍之第3軍駐軍的消息，東邊百十裡外就是日軍守備區域，以南昌為核心的地域，往西面一直延伸到安義城，都是日本人佔領的。 

  誰能揣測日本人的意圖，不定哪天派遣出一個什麼支隊搗亂搗亂，也是可能的。 

  見趙羽緊張，其餘人員也緊張起來，戰鬥人員雖然只有二十幾個，武器裝備卻精良得離譜，加上兩門迫擊炮，大家有底氣。 

  葉挺軍長是戰術專家，對地形的觀察利用非常到位，隨便就指出了方向，趙羽更是出色的小單位戰鬥的高手，兩人配合，將包括柳營長等在內的所有國府士兵都武裝起來。 

  在二百多米的位置上，騎兵步兵等都裹足不前，反而一圈圈兒嚴密設置戰線，挖掘戰壕和單兵掩體，設置狙擊點，對方很理智地站穩腳跟，圍而不打。 

  趙羽舉望遠鏡觀察，這邊，葉挺軍長已經得出結論：「不是日本人，也不是正規軍潛伏人員，恐怕也不是國府部隊之李默庵的湘贛邊游擊縱隊，」 

  趙羽問：「李默庵是？」 

  「國府一個將軍，是黃埔軍校第一個加入也是第一個退出共產黨的學生，」葉挺不動聲色繼續觀察。 

  很快，那邊奔出來兩個人，騎著棗紅色大馬，腰掛端槍，甩著大紅的流蘇，外面黑裡面紅的披風，酷炫狂拽，疾馳而來。 

  「別開槍，自己人！」 

  粗獷的嗓門，很明顯的湘贛土著口音。 

  到跟前以後，兩人下馬，一個中年人，一個年輕人，長發飄逸，鬍鬚森森，草莽豪爽氣息撲面而來。「誰是頭兒？」 

  趙羽要出去，被楊曉輝攔截，他張揚地過去，「幹嗎？」 

  中年人吼道：「你們是國府部隊吧？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我們只要武器彈藥，連車輛都不動，如果你們聰明的話，快點兒。」 

  「你們什麼人？」楊曉輝也很聰明，氣勢上一點兒也不輸：「兩位，要我們堂堂的國府軍隊投降，也得來點兒乾貨色吧？」 

  中年人驀地抬手，一槍打飛了楊曉輝的軍帽：「夠不夠？」 

  楊曉輝等他才住手，也毫不猶豫還擊，砰地一聲，子彈穿進中年人的長發之中，掠著頭髮而過，灼熱的彈流馬上引燃了一股頭髮燒焦的邪惡氣息。 

  「不夠！」 

  中年人的囂張氣焰稍微壓抑了下，眼睛在這群人面前掃描：「反正你們被包圍了，一個也逃不掉，要開打的話敬請說一聲，那時候倒霉的是誰，想必很清楚！」 

  趙羽觀察著包圍圈兒，估計有三百多人，長短槍都有，裝備還不錯，有的可能是三八大蓋，那槍身明顯要長，還有漢陽造中正式等，也有大刀。 

  要是他單獨衝擊一面兒的話，依靠散亂複雜的地形，完全可以衝出數十米，擊斃十名以上的敵人，如果是狙擊戰鬥，他可以完勝！ 

  「滾！如果你們敢衝鋒，老子就用機槍突突光你們！」楊曉輝大聲咆哮。 

  「那好，就這樣了，你們決絕投降是吧？」中年人還是不甘心地威脅。 

  趙羽不得不上前，將魯莽的楊曉輝攔開：「喂，告訴我你們的真實身份。」 

  「幕阜山抗日敢死隊獨立支隊第一連連長萬國雄，」中年人目光威嚴，大義凜然。 

  「自封的吧？」趙羽毫不客氣地嘲弄起來。 

  「自封的又怎樣？」萬國雄將手槍飛快地旋轉起來，雜耍一樣嫻熟，成功吸引了趙羽眼光以後說：「繳獲的日本鬼子忘吧盒子，你有嗎？」 

  趙羽搖搖頭，表示不相信：「幕阜山在修水以北，距離此地一百五十里以上，還隔離著大河，你們真敢冒險下山搶劫？」 

  「小子，你別不相信，我們抗日敢死隊獨立支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不怕！告訴你，我們這一次就是來尾追和側擊小鬼子的，怎麼樣？你們慫了吧？」年輕人不屑地仰起臉哼了一聲。 

  趙羽搖頭。 

  年輕人正要發火，被萬國雄攔截，他告訴趙羽，最近幾天，江西的日軍調動頻繁，曾經有多股部隊經過，還有一個大隊以上的兵力越過此處，所以，他們出來相機襲擊，已經吃掉幾股鬼子落單的人員。 

  趙羽還是不敢確定他們的真實身份，抗日部隊的名義，誰都可以打，可是，真正抗日和地主武裝，土匪，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事情到了這種份上，他提議，交出二十支步槍作為買路錢，大家握手言和。 

  有葉挺軍長的護送任務，趙羽也不想鬧僵。 

  「不行，全部武器彈藥。」萬國雄絲毫不為所動。 

  「二十支，多一支也沒有，而且，沒有子彈！」趙羽寸步不讓。他覺得，面對地方不明武裝，必須恩威並施，太好說話，誰知道這些傢伙還會怎樣變卦。 

  「不行，全部武器彈藥，否則開戰！」萬國雄大聲喊。 

  「笑話，萬國雄，你也配稱抗日部隊？你們跟我們中國軍隊牛掰什麼？襲擊小股中國部隊，劫持人員，搶走武器，自相殘殺，禍害國防力量，尼瑪的到底是抗日的還是日本走狗偽軍漢奸？有種的自己去跟小日本要去。」趙羽火了。 

  「哈，真不要臉！還自詡中國軍隊？那你們為啥能自相殘殺，禍害國防力量啊？難道只許你們橫，不許我們學著干？」萬國雄也提高了嗓門。 

  「現在是誰在搗亂？」趙羽殺機頓起。 

  「是你們！」萬國雄大聲說：「別以黨國自居，他么的最不要臉就是你們，搗亂？請問你們在皖南包圍殲滅了新四軍的軍部是怎麼回事兒？不是內戰搗亂？」 

  趙羽一愣，回頭看了看葉挺軍長和新四軍戰士，有些意外，「切，新四軍是新四軍，我們跟新四軍是另一回事兒，你們又不是新四軍！」 

  「錯了，老子就是新四軍，堂堂正正的新四軍，新四軍駐漢口辦事處的中尉警衛排長。要不是漢口淪陷老子撤退中遇到這些兄弟們，早就回到新四軍了！」萬國雄冷笑一聲，非常豪邁。 

  趙羽驚喜得差一點兒失態，依然冷靜理智：「我們說自己也是新四軍呢，信不？證據呢？」 

  萬國雄從懷裡迅速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趙羽：「看看吧，我的證件，老子是堂堂的新四軍，傻眼了吧？媽蛋，老子不僅打鬼子，也打你們這樣吃裡扒外的忘吧羔子，你們的武器彈藥必須交出來，否則，就是老子搭進來，也必須將你們一個不留幹掉！」 

  趙羽看了下，跟工作證差不多，可信度很高，所以，他招招手：「萬國雄連長，你來跟我們的長官接洽下，如果他同意，我們立刻繳槍。」 

  趙羽將他引到葉挺將軍跟前，點點下巴：「要西？」 

  葉挺將軍一貫冷峻沉默的儀態，突然有種壓抑不住的笑容，從嘴角撇出來。看著萬國雄，將普通國府士兵的帽檐抬高一些，伸手要證件。 

  萬國雄大大咧咧地過來，肆無忌憚，證件遞過來以後，挑釁似的看著這支冥頑的國府軍隊長官：「看清楚了，小子，你。你。你……」 

  他傻眼了。 

  驚呆了的他趕緊用手揉眼，揉了半天，還是不敢相信，最後用手掐掐自己的臉，一連掐了好幾下。 

  「證件沒有假。」葉挺將軍用濃郁廣東風情的口語說：「萬國雄，名字不錯，很陽剛，很血性。」 

  「你，你到底是誰？」萬國雄看了半天，一把拉住趙羽的胳膊：「說，他到底是誰？不會是新四軍的軍長葉挺吧？」 

  「鄙人正是葉挺！」葉挺軍長的臉上，終於一掃沉鬱的陰霾，爽朗地笑起來。 

  此時，國府軍官柳營長和32集團軍參謀劉斌，相視苦笑，趕緊上前諂媚地說:「他的確就是葉挺將軍，新四軍的軍長，你們的領導！」 

  萬國雄的淚水奪眶而出，哇的一聲大叫：「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