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第302章 色之戒

  趙羽馬上明白，這個胡均鶴身份很特殊，很複雜，他的叛徒和漢奸經歷應該都是真的，或者反悔以後，充當了雙料間諜，不過，他絕對不可能是鐵杆漢奸。只要浪子回頭，只要現在能為抗戰做點兒事情，應該給予機會。 

  趙羽一努嘴，胡均鶴很聰明地下了自己的槍扔過來。 

  現在，汪偽76號特務體系在趙羽的猛烈攻擊下，瀕於瓦解，三巨頭全部斃命，十六個金剛級別的的大頭目，除了被控制在手裡的汪曼雲，身份狐疑的雙料間諜胡均鶴，就剩下戴英夫和顧繼武了，儘管他們還攜帶不少小特務，76號家裡還不少嘍啰，這個汪偽最大最兇殘的組織，已經被割頭剁手，成了殭屍。 

  趙羽出於安全，還是搜索了胡均鶴的衣服，見袁姝對自己使眼色，笑了：「胡均鶴，汪曼雲，麻煩你們二位告訴我，現在上海居住的大漢奸還有誰？」 

  汪曼雲和胡均鶴幾乎異口同聲：「周佛海。」 

  原來，周佛海最近親自到上海督促特務工作，針對趙羽毛森沈醉三人小組的搜查緝捕，和日軍憲兵部隊，特高課等人之間的協調聯繫，目前正住在愚園路1136里弄的家裡。 

  趙羽暗暗詫異，這個周佛海的膽量還真不是一般大，陳公博作為汪偽政權的二號人物在那裡都栽了，一個不詳之地，他還敢繼續入住，這不光是膽量問題，還有公然挑釁的意思。 

  用假情報把周佛海騙來這裡幹掉？ 

  趙羽果斷搖頭，以周佛海的地位，只能這邊去那裡彙報工作，對，就是如此。 

  「走，愚園路1136里弄！」趙羽輕聲說。 

  汪曼雲，胡均鶴，鈕美波，包括袁姝的臉上神色都很精彩，錯愕，惶恐，怪異。 

  趙羽努努嘴，袁姝會意，用手槍頂著汪曼雲，讓鈕美波和汪曼雲一起攙扶那個受傷的女囚，這邊，趙羽押解著胡均鶴，一行人下了高洋房，大搖大擺直奔轎車。 

  眼神示意，趙羽和胡均鶴一起進入他的轎車，胡有個人司機，看了趙羽有點兒奇怪，胡均鶴立刻摟住了趙羽的肩膀，非常親熱，兩人先後進入車中。那邊，袁姝也控制著汪曼雲等進入車中。 

  兩輛車子飛快地朝著愚園路1136號里弄奔去。 

  趙羽一路上非常擔心前一輛車子，萬一袁姝一個人控制不了局勢怎麼辦？ 

  還好，到了前面，有汪曼雲和胡均鶴的招牌，輕易進入戒備森嚴的1136里弄。 

  呵，這戒備得也太過分了吧？ 

  儘管有胡均鶴在，有司機在，特務們還是朝著車子里張望。看到趙羽以後，認真看了半天。 

  胡均鶴立刻訓斥道：「這是我哥兒們，清鄉委員會副秘書長！」 

  那特務趕緊鞠躬道歉去了。 

  進入里弄，到了周佛海的家門口，趙羽和胡均鶴一起下來，留下司機在車上，走向前面的車子。 

  本來是袁殊使用的日本岩井機關的車子，現在改換了標識，車窗里，汪曼雲在遲疑地張望。 

  趙羽探頭過去，要她們全部老實待著。 

  為了增加安全係數，趙羽伸出手臂，驀地轟擊，將鈕美波打昏，還眼神示意袁姝將她捆綁隱藏在座位下。 

  交出手槍，他們在周佛海家門前得到了允許，進入院落。 

  趙羽正在觀望，準備戰鬥，卻見前面走過來幾個人，一個身手彪悍，氣質冷酷的軍官對胡均鶴說：「您好，胡副廳長，我們副委員長剛剛睡下，我不便通報，您最好等一個小時以後來彙報，或者在客廳里等。」 

  胡均鶴看著趙羽，臉上現出了焦急之色。 

  周佛海的家，也是一座洋房花園的格局，規模很大，警衛特別多，趙羽再強的身手，也不能這樣冒險亂沖，所以，立刻示意胡均鶴，兩人告辭出來了。 

  本來，趙羽有過一個想法，利用李士群斃命的事情跟周佛海說，想必周佛海一定會出面接近詢問，但是，那樣的話，就算除掉周佛海，因為無法脫身，何況，胡均鶴尚身份狐疑，需要警惕呢。 

  這裡的警衛太多了。多得離譜，超出了趙羽的預料。 

  兩人出來以後，胡均鶴一臉焦急，如果時間越長，76號那邊的事情越容易暴露，他們就越危險。 

  無奈之下，兩輛車子只有轉回來。 

  不過，就在他們剛上汽車的時候，前面不遠處一家房門打開，走出一對男女，說說笑笑，非常恩愛。 

  趙羽的眼神頓時凝固在那家的門前，因為，根據資料，這是李士群的家。出入李士群家裡，還這樣囂張的男女肯定不一般。 

  胡均鶴洞察了趙羽的心思，輕輕地，好像自言自語地說，「男的是《國民新聞》主編，宣傳部次長鬍蘭成，女的是吳四寶隊長的太太佘愛珍。」 

  趙羽頓時渾身一震。 

  胡蘭成，他是知道的，著名近代小說家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文學家，可是，文人無行，成了鐵杆漢奸，日本投降以後，他居然鬼機靈地潛逃日本，苟活了三十多年。 

  這種人，無論如何有「菜花」，都為人所不齒。當然，趙羽認識這位鐵杆文化二鬼子，還是因為電影《色。戒》，男人本能的獵奇，才開始了對作者本人和她身世的了解，這才知道，張愛玲的丈夫是個混蛋。 

  對於民國范兒的、小資情調的，上層腐朽氣息濃郁的作品，趙羽嗤之以鼻，作為軍人，生來就是鐵血狂野精神，水火不容。 

  幹掉胡蘭成，那個佘愛珍嘛，據說也是個76號特務，貨真價實…… 

  猶豫中的趙羽抬抬下巴，「拜訪李主任。」 

  司機奇怪：「李主任到南京去了。」 

  趙羽暗笑，「傻瓜，李主任好像是個妻管嚴吧？我們到李太太跟前燒香，估計效果更好！」 

  司機咧咧嘴。 

  進入李士群的家，只靠著胡均鶴的一張臉就夠了，因為胡是李士群跟前的大紅人，特別是搭上關露這條線索以後，胡均鶴就是李士群一條後路的經理人，心腹，在李士群家的門衛這裡，連證件都不用掏。 

  進入李士群家以後，胡均鶴領著趙羽迅速進入客廳，這裡沒有人，可能他是熟人的緣故吧？ 

  在客廳里等待，可不是事兒，趙羽驅趕著胡均鶴迅速往前走，到了卧房，聽到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胡均鶴立刻面紅耳赤，擺手回來。 

  到了客廳，胡均鶴低聲告訴趙羽，李士群早年是個窮人家的孩子，單身到外面闖世界，結果，餓昏在葉家大門外，被富豪一方的商人葉家收留，戲劇性的是，葉家的大家閨秀葉吉卿相中了這個小男僕，之後送他上大學，以後，兩人都加入共產黨，結為夫妻，李士群對葉吉卿自然感恩戴德，還有，以後李士群幾次被捕，都依靠了葉吉卿在外面打點關係，不惜破財獻身營救，所以，李士群在家裡處處讓著她，哪怕是風聞她和一個醫生啥的。 

  本來，趙羽想擊斃掉這個醜陋的女人，或者利用她打電話讓周佛海過來，除掉周佛海，從資料上知道，她是76號的財務主管呢。 

  算了。一個敢愛敢恨，能幾次拯救丈夫的女人，多少有點兒傳奇。 

  立刻驅車出來，兩輛車子緊緊追趕胡蘭成的車子，在一個公館的門前，當胡蘭成和佘愛珍都出來的時候，趙羽從打開的車窗上開槍，噗噗。 

  車子迅速轉移，到了一段街道上，打昏汪曼雲，塞到汽車座位下，將那個女囚犯釋放掉。趙羽這邊，打昏了司機，和胡均鶴，袁姝一起，迅速離開。 

  不料，還沒走出十分鐘，忽然整個街道上冒出了許多日偽軍士兵，軍警，將一條條街道都封鎖起來。 

  胡均鶴的擔任的職位相當高端，76號的，其他還有江蘇什麼實驗區副區長之類，知名度很高，下去詢問，才知道，是日本影佐少將和海軍駐軍司令部聯合下發了命令，從即刻起，封閉盤查一切車輛。 

  胡均鶴要求放行，攔截的軍警不許，特別是，每一個攔截點兒都有一半人是日本人，日本的小頭目相當負責，根本不尿胡均鶴。 

  偽軍頭目悄悄告訴胡均鶴，特工總部李士群主任和大批精銳特工，都死難了，日本一個郊外的訓練基地遭襲擊，皇軍全部玉碎，日本人震怒，要徹底封鎖上海。 

  胡均鶴臉都變白了，根本想不到這麼大的事情。 

  趙羽只是冷笑，開車轉回。 

  胡均鶴看著趙羽：「是你們嗎？」 

  見趙羽神色從容，胡均鶴陡然豎起大拇指：「行啊，真行！」 

  現在，當務之急是尋找一個隱身的地方，雖然街道上的特務還沒發現胡均鶴的異常，可是76號總部里和汪曼雲，周佛海家裡的警衛，很快就會明白的。 

  胡均鶴開車，迅速朝前走，不多會兒，將車子開進了公共租界。這裡是英美為主導的租借，當時日本尚未和英美開戰，這裡是安全的孤島。 

  有人攔截，胡均鶴身上帶有多份證明，輕鬆進入。 

  考慮到危險性，胡均鶴將汽車拋棄，三人隱蔽到一人條衚衕里。 

  現在的形勢有些尷尬，有些狼狽，袁姝的眼神有些埋怨，胡均鶴的嘆息聲不僅沮喪，還有些嘲弄。 

  趙羽倒笑了：「看來，日本人不給我們多送幾顆豬頭，是不肯放行啊，行，我們接著就調轉槍口，專干日本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