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直覺，一種長期訓練出來的對危險的觀感，所以，趙羽敏銳地掃視著周圍，然後將目光迅速定格在左邊窗戶的窗帘上。
碎花藍色窗帘雖然還完整地封閉著窗戶玻璃，會議室里有燈光照著，可是，危險的確從窗帘後面發現的。
衛立煌總司令官的眼神凝聚著，紋絲不動，不過不是趙羽的焦點窗帘，而是軍事地圖，他再一次傾聽了趙羽的情報和觀點，以及細節問題的釋疑，頓時心驚肉跳，正常情況下，他將面臨著軍事生涯以來的第一場空前慘敗。
想象著曾經堅不可摧的中條山，被日軍空地一體，機械化快速切割，席捲而來的硝煙，自己不對分崩離析，抱頭鼠竄的慘象，他就不寒而慄。
還好，有了趙羽的及時雨啊。
趙羽剛才，也講述了對待日軍的措手，第一，在中條山關鍵地區，設置重兵，而且是精銳部隊，保證不能被敵人突破，第二，要組建特種快速部隊，隨時隨地增援要害陣地，這些人，要裝備精良，素質上佳，勇敢無畏，不僅能自守，還能突擊，滲透，反攻敵人背後，第三，針對敵人的空軍機群，想辦法，增加防空力量，加強訓練。第四，要研究和訓練針對敵人坦克車的破襲方案。第五，大量布置地雷，遲滯敵人的進軍路線。第六，加強通訊設施，近期更改密碼，保證戰役中能夠上情下達，指揮通暢，第七，強化空軍力量。
如果時間來得及，還必須調集大量的反坦克炮等等。
這些，每一條，都讓衛立煌有種深深的共鳴，有的，則是豁然開朗的感覺。趙羽居然提出了三十多條建議！有些戰術，讓人熱血澎湃，有些，讓人耳目一新。
沉浸在戰役構思里的衛立煌，同時也沉浸在對趙羽的喜愛中，對，必須將這個寶貝疙瘩留下來。
「來人！」他招招手。
一名參謀貼身副官來到身邊，低聲地詢問，衛立煌耳語了幾句，讓他離開了。
在突然的沉默里，衛立煌看到趙羽站了起來，眼神犀利如刀，盯著窗帘，慢慢地走過去。
趙羽凝重冷峻的神情驚動了所有人，他們都詫異得停止研討，看著他。
趙羽一面走，一面回身用手輕搖著，示意大家安靜。
窗帘上，就是碎花，藍色底子的布料，但是……
只有一層布料，可以透過許多的光線，否則，會議室光線就不夠了。
趙羽從側翼看過去，能依稀看到外面的景物，不過，這時候，那種危險的感覺更加濃郁了。於是，他飛快地閃身。
「怎麼了？」衛立煌驚問。
「噓。」趙羽轉過身，立刻向衛立煌招手，讓他站起來閃到一邊，好像要躲避窗戶這個方向的事情。衛立煌雖然有些不爽，還是照做了。
掃視著在場面面相覷的將軍們，趙羽犀利的眼神壓迫這他們的神經，這些身經百戰的將領們，被這猶若實質的光芒看得很不自在。
「總司令，外面有刺客。」趙羽低聲說。
衛立煌大驚，同時，難以置信，他看了看窗帘，明明有窗帘間隔，趙羽在屋裡，怎麼能知道外面有刺客？
身邊的將軍們也聽到了，頓時駭然。
趙羽思考的是，為什麼刺客會這時候來，如果早來的話，衛立煌說不定已經被幹掉了，難道跟自己有關係？刺客什麼來路？能來到總部的機密地帶，儘管在幾百米之內，也不是尋常人等了。
只有一個解釋，長期潛伏在洛陽城的日本間諜，或者是日本人，或者被日本人收買，現在中條山戰役前夕，最好能造成第一戰區司令部的混亂，刺殺衛立煌當然是最佳選擇了。
自己巧遇了？還是因為輝煌的空戰激怒了這個間諜？
趙羽本能地認為，日本殺手可能不止一個，而且，已經混跡到總部裡面，身份非常敏感。
他是特種兵，可是，也進行過多次強化訓練，偵查能力是戰場生存的第一法寶，否則，他不可能保持不敗金身，而世界特種兵荊棘賽場上，戰績最強的兩人，重傷掛了，就證明，他們的偵查能力不如趙羽！
偵查，預測，評估，推理。
稍一思考，趙羽就笑起來，拍拍面色不爽的衛立煌，趙羽強制他坐在邊緣的一個位置上，然後，伸手：「嗯？」
「嗯？」那個將軍也一臉詫異。
趙羽只好自己動手，將他的軍服剝掉，褲子剝掉，這樣的場合，被人直接剝掉了衣服褲子，簡直，簡直，不是，這個將軍呆了，不知所措。
趙羽迅速跟他更換了衣服，示意大家都別亂動，繼續討論問題，衛立煌司令官畢竟有經驗，迅速明白了，立刻招呼大家繼續討論。
趙羽一點手，一個副官過來，隨即，那個副官就將自己的手槍掏出來交給趙羽。
趙羽把玩著手槍，迅速拆解，主要是熟悉其內部構造，才能明白這款槍械的實用性，又要了子彈。這才和副官一起出去了。
「啊哈哈。」趙羽在門口打著呵欠，一副極端疲憊的樣子。然後，轉向離開了。
會議室里的軍官們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著衛立煌：「總司令……」
「繼續討論戰術問題，我覺得，反坦克炮和炮彈要在幾天內運抵中條山，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生產最基本的一些，37毫米山炮的威力……還有飛機，趙羽說，他手裡的專門打飛機的導彈已經不剩下幾個了，不要幻想……」
衛立煌司令官相當精彩地，不動聲色地繼續主持會議，其他軍官也頓時心領神會。
當然，他們心裡絕對忐忑，不知道趙羽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難道真會有日本刺客？卧槽，太他么的膽大了，要是給老子逮捕住，千刀萬剮這天殺的！
一名肥胖溫和，臉上掛著「范偉」式痴痴老實笑容的廚師，正在低頭哈腰地跟一名軍官說話，這邊還有幾個廚師，距離會議室有一排架子房，30米距離，繞道60米。
「是的，是，馬上就做，保證總司令和客人滿意。黃河大鯉魚那是最好的……」廚師說。不過，當他諂媚說笑時候轉身看見了趙羽的時候，頓時愣了一下。
趙羽雖然更換了軍裝，那張臉還是相當精悍犀利，給人深刻印象。
「嘿嘿，這位長官，您好。」廚師笑笑。
陪同的副官不屑地看著廚師，眼睛四處瞅著，趙羽告訴他，這兒有日本間諜，有刺客狙擊手，他不相信，洛陽城安定團結這麼多年了，怎麼會？固若金湯，水潑不進！
趙羽也笑著，直接走過去，一把抓住了肥胖和藹廚師的手臂，陡然轉折，反扭背後，同時猛踹他的膝蓋後面，按倒壓制，右手刀砍出去，將他打昏了。
「喂，你？」兩個副官都傻了。
「噓！」趙羽擺擺手，翻過已經昏迷的廚師的身體看了下，指示一個副官看守，然後，脫掉自己的衣服，換上了廚師的服裝。
此時，在第一戰區總部的軍官大廚房裡，趙羽從容淡定得跟隨著副官走過去，因為擔負著東西，自然低頭。
「呀，是黃副官啊，呵呵呵，什麼香風把您吹來了？」主廚師傅訕笑著打招呼。
「沒啊，有點兒小事情，呵呵。」副官已經被趙羽感染了疑心病，這是他自己的心裡話，看著主廚，覺得這也是個鳥人。
不過，趙羽沒有動這人，只掃視一眼，然後，查看了廚房。
他迅速地搜索著，還使用了一種特殊的裝置，很小，好像戒指戴著，可以隨即調整一些功能鍵，偵測到周圍的一些毒害氣體，還有兇器什麼的。
對，特種兵再紐幣，也得有好裝備，他們畢竟不是神仙。
中國的秘密裝備，別看不起，世界第一流域的，要麼自己研製，要麼拉下臉盜走山寨！山寨第一大國豈能浪得虛名？
果然沒有毒害氣體，估計這裡檢查也很嚴格，但是，武器嘛。
趙羽快速走到一片籮筐什麼里，這裡有肉，有蘿蔔白菜之類，土豆，在一大堆蔬菜原料之中，他小心翼翼地翻檢著，終於找到了一個東西。
看到這個東西，主廚師傅的臉瞬間慘白：「這這這這？」
趙羽擺擺手，剛才，他小心地弄斷了定時炸彈的拉線開關裝置，這種比較古老的定時炸彈，讓他有些無語，這麼重要的襲殺特工行動，居然這麼老掉牙的方法。
其實，趙羽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不是炸彈難弄，而是炸彈即將爆炸！
媽蛋，只有三分鐘零12秒了！
太可怕了。
只有一顆炸彈，還在廚房裡，說明這兒是個誘餌，不是主戰場，不過，趙羽總算放心了。
他迅速外出，觀察著，前進著。
一個年輕人，正隱蔽在面朝第一戰區總部軍事會議室的窗戶位置，抱著一支38式步槍，正閉著右眼，觀察瞄準。
他神情冷酷，一絲不苟，身體雕塑般一動不動，顯示了精良的訓練素質。
他在等待著消息，如果有人拉開窗帘，他將直接……不，必須等到廚房裡的定時炸彈爆炸，吸引了這些人注意力，窗戶攻擊成功率太小。
他專心致志地盯著窗戶，能夠利用從德國進口的微型望遠鏡，看清窗帘遮掩的人影，但是不清楚，從這裡狙殺，是不現實的，窗戶玻璃再單薄，也會改變子彈的走向。
爆炸聲才是重點，這些軍官一定衝出來，那麼，門口就是狙殺的最佳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