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學嗎？

  位於J市郊外的小小居家式道場內，一張小飯桌擺放在屋子中央。

  飯桌上擺放著一個銅鍋，湯底是暗紅色，咕嘟咕嘟地如同滾燙岩漿般冒著泡。

  頭頂電扇發出掙命的咯吱響聲半死不活地轉動著，卷出來的風卻只是讓這個屋子裡的味道變得愈發濃郁。

  幾張臉湊在銅鍋前，地獄般的暗紅色映在他們臉上，臉上那亮晶晶的不知是熱出來的汗水還是害怕的冷汗。

  「所謂火鍋……原來是指這種可怕的東西嗎？」

  琦玉咽了咽口水，艱難地抬頭看向海瑟。

  「你要怕了就直說，我不怪你。畢竟天下無敵的禿頭披風俠也不是全無弱點。」

  海瑟也有點怵頭，自己好像把麻辣料包放得太多了點，但這個時候氣勢不能輸！

  「雨虎，注意你的言辭！老師是完美的，絕不可能害怕區區麻辣調料！是吧，老師？」

  魔鬼改造人傑諾斯一邊分析著湯底里有沒有被下毒，一邊充滿信心地看向琦玉。

  「你給我等一下，就算你是S級英雄，我也決不允許你如此貶低我的合伙人！」

  吹雪勃然大怒，連帶著胸前那串珍珠項鏈都顫顫巍巍。

  「呃，你們冷靜一點，口水會濺到湯鍋里的。」

  銀色獠牙邦古是受海瑟邀請而來，他算是少數幾個知道琦玉真實實力的人，不算外人。

  「所以說啊，你們到底還吃不吃？」

  龍捲拿著筷子躍躍欲試。

  本著火鍋就是要人多吃起來才熱鬧的原則，海瑟讓吹雪打電話把準備回家靜養的龍捲叫過來，又自己打電話邀請邦古來自己家吃火鍋，算是小圈子的一個聚會。

  這個世界沒有神州料理，倒是有不少類似的菜品。海瑟也不熟悉這些調料和品牌，就按照網上推薦買了三袋『平常心』牌火鍋香辣底料包，製作湯底時一股腦都放了進去。

  自己是打不過琦玉，但是好歹要從其他方面找補回來。

  海瑟特地讓七實幫自己搞回來的極品最上等牛肉已經切好片並放到鍋里，一起放進去的還有雞肉片、明蝦、魚片，配菜是粉絲、菠菜、金針菇、香菇、烤豆腐、白菜和大蔥。

  配料都是上等配料，但湯底讓人心生絕望。

  吹雪早就借口自己因為要保持身材克制飲食所以不能吃火鍋這類高熱量食物，逃避了直接食用地獄食材的命運。

  而傑諾斯是改造人，除了大腦是原裝貨以外其他部件全是庫賽諾博士幫他製作的機械義體，更不用進食。

  這一仗，是海瑟、琦玉、龍捲和邦古四人的戰鬥。

  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海瑟拿起筷子：「時候差不多了，可以開動了。」

  他環視眾人：「礙於同為英雄陣營，咱們不可能真刀真槍地打一場。但是有句俗話說得好，飯桌就是戰場。打波羅斯時我拔得頭籌，吃火鍋我也不會輸給你們。」

  「不就是辣一點嗎？沒、沒問題的！這可是最上等的牛肉啊，必須要吃。」琦玉腦門冒汗，硬著頭皮拿起筷子。

  邦古也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好久沒吃肉了。雖然爆辣不適合我這樣的老年人，不過偶爾吃一次應該沒關係吧？」

  鏘！鏘！鏘！龍捲沒有說話，只是將筷子啪啪來回互相敲擊。她今天念動力消耗巨大，早就餓壞了。

  「啊，煮好了。」

  六雙筷子同時出現在銅鍋上方。

  等會……六雙？

  「老師，我幫您夾肉和白菜！」傑諾斯用火箭噴射般的速度探出筷子朝離他最近的牛肉夾去。

  啪！另一雙筷子直接擋在他的筷子前面，同時那塊肉竟然自己從鍋里飛了起來。

  「哼哼，我怎麼可能讓你把肉夾走？海瑟，肉給你吃。」吹雪用念動力捻起牛肉朝海瑟碗里放。

  肉飛到一半就硬生生拐了個彎，飛到了龍捲碗里。

  「吹雪，長本事了啊？居然敢在姐姐面前動用你那三腳貓的念動力？」

  龍捲半耷拉著眼皮，筷子夾出白菜，碗里牛肉自動捲起一團米飯往她嘴裡飛去：

  「等一會你再給我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這麼晚了還留在這傢伙家裡……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牛肉和白菜剛入嘴，龍捲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發出尖厲慘叫聲。

  噗通！她向後仰倒癱在蒲團上，竟然就這麼被直接辣暈了過去。

  道場客廳里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所有人用筷子夾住肉菜往嘴裡送的動作全部停滯不動，彷彿按下暫停鍵。

  「太、太誇張了吧？這還是火鍋嗎？」

  琦玉腦門上的冷汗直往下淌，這已經不是辣不辣的問題了吧？

  海瑟看了眼龍捲，再看了眼筷子上被辣油浸泡得通紅的白菜，不禁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湯底調料包好像真的放多了。

  吹雪倒是對海瑟迷之自信，她覺得既然海瑟敢主動放這麼辣的調料肯定自己心裡有底，這時候氣勢絕對不能輸。姐姐已經敗了，說不定這次火鍋戰能壓服魔鬼改造人和銀色獠牙，讓海瑟順理成章地升到S級1位。

  想到這裡，吹雪趕忙下筷子不斷往海瑟碗里夾菜：「來，快吃嘛海瑟。我給你多夾牛肉還有你愛吃的白菜。」

  傑諾斯立刻出筷反擊，快速往琦玉碗里夾菜：「地獄吹雪，你不要太過放肆了。白菜都是老師的，牛肉也要分一半給老師。」

  「你老師能吃得了這麼多嗎！這可是只有S級1位才能駕馭的麻辣火鍋！」吹雪出筷速度沒傑諾斯快，只能用念動力輔助。

  「老師最喜歡吃辣了，這種程度的辣對老師來說只是開胃程度。」傑諾斯加快了出筷速度，甚至可以聽到他關節處齒輪高速轉動的嗡嗡聲。

  「你要這麼說的話，海瑟每天無辣不歡！喝水的時候都要往杯子里放兩勺辣椒醬！」

  「老師現在就能端起鍋把這辣湯全喝了！老師您等一下，我現在就給您盛湯。」

  聽得一旁的琦玉和海瑟冷汗直冒。

  看著碗里堆尖的滿是辣油的白菜和牛肉，琦玉本著不能浪費難得吃最上級牛肉的機會，兩眼一閉就開始往嘴裡扒拉。

  吃了兩口，他腦門就開始蹭蹭冒汗，這回是辣的。

  牛肉還好一些，辣湯鍋里煮白菜那真是威力超級加倍，辣度跟其他菜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海瑟那邊也不好受，吹雪給他夾的不是牛肉就是白菜，連杯水都沒有。他只能硬著頭皮大炫特炫。

  兩邊吃火鍋愣是吃出了對戰擬神級怪人的慘烈氣勢。

  唯有邦古自得其樂地當著他的小透明角色，包圓了火鍋里所有的烤豆腐。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豆腐才是火鍋里的靈魂菜品啊。

  豆腐比起白菜的辣度要輕很多，邦古雖然也被辣的斯哈斯哈直冒汗但還沒到吃不了的地步。

  最終，這頓火鍋只花了一刻鐘就吃完了。

  飯桌上多了幾瓶冰鎮橙汁，海瑟、琦玉和邦古三人坐在蒲團上閑聊著，吹雪和傑諾斯在廚房裡洗碗，龍捲身上蓋著一件外套躺在道場角落裡的蒲團墊子上睡得正香。

  琦玉嘴巴辣的有點腫，揚脖灌了好幾口冰鎮橙汁，這才長舒一口氣：「我說你啊，好好的高級牛肉拿來做普通火鍋不好嗎？」

  「我看你也沒少吃。」海瑟端過來一碟水果放到桌上：「邦古先生，吃蘋果。」

  「多謝。」

  老頭過得蠻清貧的，平時得來的薪酬全拿去維護他的流水岩碎拳道館日常運轉，肉和水果平時都很少吃。

  「海瑟君，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他接過蘋果，慢條斯理地拿水果刀慢慢削著皮。

  「當然可以。」

  「雖然有些冒昧，但我很想從你這裡深入了解一下，何謂『心源流』。」

  邦古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看向海瑟，充滿了好奇：

  「我實在太好奇了。到底是怎樣的神奇武學能讓你施展出堪比【龍以上】級別的強大戰力。」

  琦玉正拿起一個蘋果準備啃，聽到邦古的話后連聲附和：「對對，我也聽說了，海瑟你表現得很厲害啊。武術真有這麼神奇？」

  「唔，突然間讓我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心源流』還真有些困難。」

  海瑟盤腿坐在蒲團上，稍微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

  「這麼說吧，你們認為人體存在【氣】這種東西嗎？」

  「氣？」琦玉呼出一口氣：「這種？」

  邦古搖搖頭：「不，海瑟君說的應該是一種類似電、熱量、風力之類的『能量』。事實上有不少武術流派認為氣功術是一種可以用科學解釋的鍛煉技巧，海瑟君說的是這種東西嗎？」

  「我們心源流認為任何人體內都存在著【氣】，只是每個人的『多少』有所不同。真正困難的是如何將氣從體內引出並將之靈活應用，心源流正是為此而誕生的武術流派。」

  海瑟這倒是沒胡說，他的心源流傳承自獵人世界的伊澤納比，而這一流派的宗師正是尼特羅會長，流派內其他知名人物有比司吉·酷露佳和雲古。

  心源流講究的是重視內心修行，這一流派的念能力者大多意志堅定、實力強悍。

  邦古摩挲著下巴上的鬍鬚：「這種說法倒是第一次聽到。按心源流的說法，所有人都擁有修習心源流的資格？」

  「當然不是。我剛才說過了，如何將氣從體內引出並將之靈活運用是最大難點，絕大多數人哪怕窮極一生也無法察覺到氣的存在。」

  海瑟攤開雙手：

  「而且心源流收徒標準有三點，丑的不收、狂的不收、笨的不收。再加上要有足以察覺到氣的罕見資質，收徒標準可以說非常嚴苛了呦。」

  這時，傑諾斯和吹雪也悄悄湊了過來。實力冠絕全世界的雨虎海瑟的強大秘訣，這可是萬金難求的絕密資料！

  「察覺到氣，聽起來像是那種騙老頭老太太錢的民間氣功術。」傑諾斯有話直說，不懂得委婉。

  吹雪立刻不樂意了：「喂！魔鬼改造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海瑟……」

  「確實，光用說的你們無法理解什麼是『氣』。」

  說著，海瑟張開右手五指：

  「你們看到了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

  「掌心！」吹雪最先說道。

  「五根手指，意思是五。」傑諾斯緊接著說道。

  邦古沒說話，只是盯著海瑟看，原本坐在蒲團上的身體驟然間微微抬起，竟然下意識地擺出了臨戰姿態。

  「哦，邦古先生就很敏銳嘛，不愧是武學宗師。」

  海瑟揚了揚眉毛，倒是不意外。

  「邦古，你怎麼了？」傑諾斯疑惑地看向銀色獠牙邦古。

  邦古此時額頭已經有汗水淌下，死死盯著海瑟張開五指的右手，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

  「那到底是什麼？我忽然間感覺到你的手上傳來極大的惡意。」

  「惡意？不不不，這就是【氣】。傑諾斯和吹雪不合格，邦古先生雖然能略微察覺到，但那也不過是我特意釋放出來讓你感覺到的。」

  海瑟環視眾人：

  「很遺憾，你們都沒有『資質』。」

  「【3】。」

  這時，琦玉忽然開口說道。

  海瑟扭頭看向琦玉，這回他終於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愧是你，琦玉。是『看』到的嗎？」

  琦玉老實地搖搖頭：「不，只是在你放出那股惡意時心底忽然感覺有個數字，所以念出來了。」

  「即便如此也很厲害了。」

  海瑟誠心實意地鼓了鼓掌。

  傑諾斯立刻追問道：「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伸出五根指頭，卻說『三』才是正確答案？」

  「不能說哦，這是法不傳六耳的機密。只要是擁有資質的人，就能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但沒有資質的人，永遠都無法弄懂其中的含義。」

  海瑟聳了聳肩膀：

  「這就是心源流，講究緣分和資格，不是那種普羅大眾都可以修習的武學。」

  琦玉咬了一口蘋果：「我都聽說了，你不但能使出很厲害的招式，還能滿天亂飛。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人類居然可以飛行呢。」

  「哦，你說『月步』啊？那不是心源流的核心技巧，而是六式之一。這個沒有限制，只要肉體夠強再加上一點點悟性就可以學。」

  海瑟眨了眨眼：

  「想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