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書齋秘談

  日本，千代區三番街，沙耶宮家別邸。

  古樸書齋中，一位男裝麗人以十分正式的姿勢跪坐在茶桌前，慎重地為空無一人的對面斟茶。

  她穿著灰色的襯衫、領帶以及男性西裝，過耳短髮和眼鏡並沒有遮掩住她的美麗容貌，反而襯出別樣的風采。

  日本正史編撰委員會東京分室長，沙耶宮馨。

  她看起來像是少女漫畫里會出現的美少年，卻是掌握關東委員會權力的靈魂人物，更是日本正史編撰委員會下一代總帥。

  帶領日本咒術界的名門貴族被稱為『四家』，分別是沙耶宮、清秋院、連城、九法冢。

  沙耶宮馨，連城冬姬，清秋院惠娜，九法冢干彥，這四人分別是四家的下一代當家，這其中又以沙耶宮馨和清秋院惠娜最為出彩。

  此刻，沙耶宮馨似乎正在招待看不見的貴客。

  她斟好茶，恭敬地用雙手輕輕將茶杯推到茶桌對面，跪坐著躬身行禮：「御老公，請用茶。」

  起先只是一片寂靜，彷彿沙耶宮馨在對空氣說話，但她沒有任何尷尬的神色，而是保持著躬身行禮的低微姿態。

  很快，書齋內開始流動起氣旋，氣旋變為狂風，吹得書齋牆壁上掛著的字畫嘩啦啦直響。

  最後，一切歸於平靜，因為狂風化作一道不太清晰的虛幻身影。

  這是一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強壯老者，他身上只是穿著一件粗糙和服，那一身與年齡毫不相符的強壯身軀遍布虯扎肌肉。

  雜亂的鬍鬚後面，是堪稱『頑固』的面容，以及彷彿閃爍著暴風雨的雙眸。

  他出現的地點正好位於茶桌的另一側，這位身形高大強壯的老者居高臨下地看向沙耶宮馨，聲音宛如滾雷般巨大：「哈！作為媛巫女的造詣越來越純熟了啊，沙耶宮家的小女孩。」

  「御老公謬讚，若非您肯賞光，此等降靈術又怎能召喚到您？」對於『御老公』的稱讚，沙耶宮馨絲毫沒有露出開心或是驕傲的神情。

  御老公摩挲著下巴上如同雜亂電線般的駁雜鬍鬚，臉上笑容漸漸歸於平靜：「真是個無趣的女人。作為媛巫女，惠娜那個笨丫頭可比你討喜。」

  「惠娜是清秋院家的下任當家，作為媛巫女的本領遠超於我，這一點我絕不敢否認。」

  「嘖……真無聊。」

  御老公大大咧咧地坐在茶桌前，本該是虛影的他竟然一把攥住茶杯，將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待他牛飲完這杯好茶，才隨意抹了抹鬍鬚：

  「說說看，召喚我來此有什麼事？」

  沙耶宮馨將身旁一封信件拿起並雙手遞送到御老公面前：「這是委員會位於希臘的眼線冒死發來的情報，請您過目。」

  御老公捏起信件抖開，隨意掃了兩眼，那粗狂的眉毛揚起：「……哦？召喚不從之神？」

  一把將信件揉成紙團扔到一邊，御老公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不順從之神』這種麻煩的傢伙躲都來不及，居然還打算主動召喚？果然，能成為羅剎之君的傢伙各個都是瘋子沒有例外。當然啦，這幫傢伙如此橫行無忌也是有其猖狂的資本……唉，世風日下啊。」

  言下之意，他愛召喚不從之神就由他去唄，你急什麼勁？

  沙耶宮馨輕聲說道：「御老公，您對召喚不從之神的儀式有所了解？」

  「這個嘛……確實知道一點。這個儀式其實不算很難，關鍵在於三點——【地脈】、【天象】、【媒介】。」

  御老公艱難地捋著雜亂鬍鬚，越捋越亂於是果斷放棄，換了個姿勢坐在茶桌前侃侃而談：

  「天象，需要星球排列成一定的順序。這個不難，只要靜待時機來臨便可。

  地脈，需要一處重靈地，而且此處重靈地的地脈能量要飽和。

  媒介，光有神骸是召喚不出不從之神的，還需要與該神骸相匹配的神話物品或者固定經歷來輔助。要是沒有神骸，就需要非常出色的巫女來充當媒介，這樣的話召喚出來的不從之神就不一定是哪一個了。」

  說著說著，他狐疑地看向沙耶宮馨：「說起來，你可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好女孩，居然這麼關注國外的弒神者？」

  「因為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後日本的北海道將成為新王召喚不從之神並與之交戰的戰場。」

  沙耶宮馨坐直身子，目光直視御老公：

  「您還不知道吧？就在一周前，新王於挪威的尤通黑門山脈成功召喚出不順從之神『芬里爾』並與之交戰。是日，佔地面積3500平方公里的尤通黑門山脈徹底毀滅，挪威的松恩菲尤拉訥郡發生里氏7級強震，來康厄爾鎮毀於海嘯和地震，挪威地圖需要重新繪製。

  挪威會遭此厄運，是因為之前北歐魔術結社集團『世界樹』的魔術師對新王做出無禮的行徑。新王不單單是為了召喚不從之芬里爾，還是對世界樹發出的一次小小懲戒。

  御老公，新王已經掌握了召喚不從之神的方法。如果不加以阻止，日本將成為下一個挪威。」

  「日本又沒招惹他，他怎麼會直接將目標選中北海道？」御老公十分疑惑，就算弒神者都是瘋子，你好歹也要有個理由吧？

  「據說新王搶了狼王沃邦所召喚的不從之神『阿喀琉斯』，作為補償他答應在三個月後重新召喚一尊不從之神還給狼王。列為候選召喚場地的重靈地分別是希臘的羅德島、秘魯的庫斯科以及日本的北海道。

  希臘的魔術結社『銀梟』是最先宣誓向新王效忠的勢力，所以希臘被最先排除。

  然後就是秘魯和日本，正史編撰委員會在得到情報后立刻派遣使者前往希臘羅德島請求覲見新王，但是遭到了銀梟總帥克里斯蒂娜的拒絕。

  反倒是晚到一天的秘魯使者得以進入到新王位於羅德島的寢宮『騎士宮殿』。

  御老公，留給日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聽完沙耶宮馨的話，御老公揚起眉毛：「聽起來這位新王不僅肆意妄為，似乎還對日本有一些偏見。具體給我說說看，這個新王到底奪取了哪些權能？」

  「根據已知情報和時間順序，新王所屠戮的不從之神依次為希臘神系的神王【宙斯】，希臘的不死英雄【阿喀琉斯】，北歐神話中開啟諸神黃昏之戰的【芬里爾】。」

  「宙斯啊……真是個不得了的年輕人，居然連宙斯都敗給他了。那麼說，他最初的權能是從宙斯那裡奪取的嘍？」

  「並不是這樣，御老公。雖然沒有具體信息，但根據多方情報推測，新王最初弒殺的神明並非宙斯，而是與您一樣的【鋼之神】。其名為——星海王子。」

  哪怕宙斯的名號都沒有讓御老公臉色變化，直到沙耶宮馨嘴裡吐出【星海王子】這個名號，御老公臉上肉眼可見地抽了抽。

  那是名為忌憚和畏懼的神色。

  「怪不得，怪不得……如果是奪取了那傢伙的權能，確實有能力擊敗宙斯這樣的神王。」

  御老公動作稍快地捋了捋鬍鬚，隨即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不對啊，怎麼可能有人類能以肉體凡胎擊敗星海王子？即便在鋼之神當中，星海王子也是最頂尖最顯赫的存在之一。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眼見御老公陷入神神叨叨的沉思之中，沙耶宮馨不得不出聲提醒：「御老公，我們該怎麼辦？日本正史編撰委員會該以怎樣的態度來迎接新王？」

  「什麼？哦……」

  彷彿大夢初醒，御老公抬起頭來，擺了擺手：

  「以臣子身份迎接新王，盡臣子本分，切莫試探或是搞小動作，我可不想看到日本島被沉入海底。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啦。」

  說罷，這位日本正史編撰委員會的元老化作旋風，從書齋內徹底消散，只剩下沙耶宮馨呆坐在原地發愣。

  能讓那位御老公如此忌憚，新王最初弒殺的【星海王子】難道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