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橡木桌前

  剛才還是一片狼藉的戰場，樹木倒折泥土飛揚，而現在則變成了一大片遍布鮮花綠草的原野。

  空氣中瀰漫著閃爍的光點，飄飄搖搖如同漫天螢火。在原野的正中央，有一顆異常巨大且古老的樹，樹榦部分自然生長成了屋子的形狀，形成了一棟溫馨中透著神秘的三層式樹屋。

  在原野四周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像, 這些被凋琢成圓滾滾人型的石像上遍布青苔。

  鑢七實悄然出現在海瑟身旁，赤腳踏在青草之間，微微揚起頭：「空氣中瀰漫著數量眾多的『元素靈』，這裡的時空間與外界有著很大區別，並非現世。」

  海瑟將絕對王權解除具現，摘下兜帽：「幽界？」

  「差不多，稱之為『狹谷』更恰當一些, 這裡是處於現世與幽界的夾縫處。」

  鑢七實遙遙指向這片原野最深處的幽暗林地：

  「那裡，即便帶著肉體也可以進入幽界的入口，可以說是邊界之地。」

  海瑟『吼哦』了一聲，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馬蹄踏在青草之間，骷髏騎士駕馭著戰馬從他們身旁緩緩走過，一改之前殺氣騰騰的模樣，顯得靜謐平和。

  「你看，他的樣子更像是個來見老情人的負心漢。」海瑟悄悄地對七實說道，七實點點頭。

  遠處的骷髏騎士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海瑟，隨後跳下戰馬，一步一步走上樹榦形成的台階。

  瞧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喂喂，好歹有點矜持吧霸王大人！

  海瑟與七實對視一眼，也沿著台階向上走去。推開木門，映入眼帘的是宛如叢林般的室內裝飾，到處都是說不上名字的綠色植物和果實，還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以及許多標著名字的布包。

  海瑟拿起桌上一個小石碾掂了掂然後放回原地，魔女這一職業對於草藥學十分精通, 她們能夠製作各種各樣的藥劑, 所以在魔女狩獵活動中有許多擅長醫藥學的民間醫生被抓去當成是魔女燒死。

  一路來到二樓，主廳的大門自動敞開。

  只見巨大的落地窗映照著陽光，在無數鮮花擁簇下的主廳中央，坐著一位體態雍容典雅的老婦人。

  她穿著簡簡單單的長裙，頭上系著頭巾，即便已然年老依舊能從面容上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骷髏騎士站在主廳當中眺望窗外，十分安靜。老婦人笑著看了一眼骷髏騎士，然後看向海瑟和鑢七實，略吃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微笑道：

  「歡迎來到靈樹之館，我就是本館的主人，芙羅拉。」

  「久仰大名。」海瑟和鑢七實向著芙羅拉微微欠身致意。

  芙羅拉看向旁邊的骷髏騎士：「我這位老友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與兩位起了衝突，能否允許我代他向兩位致以歉意呢？」

  說著，她雙手撫在裙子上姿態優雅地微鞠一躬。

  「我不止是來找你的，魔女芙羅拉。這位骷髏騎士也是我的目標，剛才算是友好的交流，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的。我說得對嗎，【霸王】？」

  當海瑟說出『霸王』的稱呼時，魔女芙羅拉顯得有些驚訝, 骷髏騎士也從窗前轉過身看向海瑟，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加爾賽力克, 千年前統一大陸的霸王，還需要我說得更詳細一點嗎？」

  海瑟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七實侍立在他身旁。

  「老友，不妨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給你們泡一壺好茶。我有預感，這將是一場關乎整個世界未來命運的談話。」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史爾基？」

  「師傅，我在。」一個頭頂尖尖巫師帽的綠髮小女孩怯生生地從裡屋走出來，她拿著彎彎扭扭的法師木杖，一身魔女袍，身旁還跟著一隻體型類似小鳥的粉色妖精，光看賣相可比海瑟更像【巫師】。

  「有貴客登門拜訪，能麻煩你去準備一些茶點嗎？」

  「好、好的。」史爾基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海瑟時發現這個長得超級好看的黑髮男子朝自己眨了眨眼睛，頓時嚇得臉色漲紅一熘煙跑出了主廳。

  芙羅拉有些無奈地笑了：「請不要過於戲弄我的學徒，這位……」

  「海瑟，為您效勞。」海瑟手撫胸前微微欠身，然後指了指身旁的鑢七實：「這位是七實，我的……合伙人。」

  七實捏著裙角行了個優雅的淑女禮。

  沒多久，各式茶點以及幾杯熱氣騰騰的紅茶被放在了二樓屋外露天陽台上的橡木長桌上。

  芙羅拉、海瑟和七實坐在桌前一邊扯著沒什麼營養的廢話一邊品茶，骷髏騎士還是站在陽台旁看向遠方的森林方向。那匹身披骸骨鎧甲的戰馬安靜地停留在靈樹之館旁，小巫女史爾基正膽怯又好奇地蹲在旁邊觀察著它。

  茶杯被輕輕放在了長葉編織而成的杯墊上，芙羅拉看向長桌對面的海瑟：「海瑟先生，您特意來靈樹森林尋找我和我這位老朋友，請問所為何事呢？」

  海瑟拿餐巾抹了抹嘴角，坦然說道：「我來尋找你們，是因為你們或許將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立場最堅定的盟友。」

  「盟友？」芙羅拉有些不解。

  海瑟微微一笑，將手指探到茶杯里沾了點茶水，然後在桌面上畫出一個古怪的符號：

  「我要對付這幫傢伙背後所站著的五個傢伙。」

  這是……！看到桌上用茶水畫出的符號，芙羅拉一下子變得面容嚴肅起來，骷髏騎士也偏過頭來。

  「……你怎知是五個？」骷髏騎士的聲音低沉。

  「每216年出現一位神之手，每1080年開啟一次黑暗時代。千年之前，你的龐大帝國在一夜之間徹底毀滅，【天使長波特】成為了關鍵性的第五位神之手。而現在，啟示錄中所記載的【鷹】已經出現，這是最好的機會。」

  海瑟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橡木桌面：

  「你獵殺過神之手，而魔女芙羅拉是你堅強的後盾，但面對時隔千年再度出現的黑暗時代，你是否有信心能夠將他們全部剿滅？」

  骷髏騎士雙臂抱在胸前，不緊不慢地用低沉嗓音說道：「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外來者。獵殺神之手絕非尋常刀劍所能做到，只有在那命定之刻才有些許的機會能夠對他們的本體施以重創。全部剿滅……嘿，你膽子頗大呢。」

  對於骷髏騎士的話語，海瑟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膀，扭頭看向芙羅拉：「你呢，魔女？」

  「海瑟先生，神之手在現實世界是沒有本體的，如若你真能有幸見到她們，所看到的亦不過是她們在幽界最深處的本體映照在現界投射而成的『倒影』。用刀劍斬擊水面上的月亮倒影，除了讓水面泛起波瀾外對夜空高高掛起的月亮毫無作用。」

  芙羅拉輕輕嘆了口氣：

  「我很高興看到有勇敢者願意站出來對抗神之手，但獵殺神之手這種事需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