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招攬
失去了灰色騎士巴基遜這個領頭人，又被破了城門，城堡很快便失陷於攻城軍的鐵蹄之下。
城堡的另一端，守城的雇傭兵和士兵漸漸遠離，城堡內只剩下己方的旗幟在風中飄揚。那位首領騎士終於長舒一口氣，耗時叄個月總算是將這座城堡攻了下來。這樣一來自己在拉拿國的地位也必將水漲船高，甚至會得到國王的封賞。
看著圍在城牆下聚在一起歇息聊天的雇傭兵們, 首領騎士在不情願也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該給這群鬣狗發薪酬了。
惡意拖欠？別開玩笑了，哪怕是米特蘭王國或是尤達帝國那樣的龐然大物都不會做出如此行徑，一方面是受限於騎士準則和顏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一旦你膽敢拖欠雇傭兵應得的薪酬，那麼意味著你再也得不到雇傭兵的協助。
想想看，兩邊軍隊勢均力敵都有叄千士兵，你得不到雇傭兵的額外援助，而對方則花錢雇來五百雇傭兵，勝利的天平會傾斜向哪一邊？
所以, 哪怕首領騎士再不情願也不能表露在臉上，還得笑呵呵地給這些雇傭兵發放薪酬。當然了，薪酬發放必將嚴格遵守戰功計算，首領騎士麾下的財務官就是專門吃這碗飯的。
很快，輪到那名黑髮的少年領取薪酬。
「你是……格斯，對吧？這是半年的薪金和這次的獎金，你點點。」
被稱作『格斯』的黑髮少年接過首領騎士遞過的錢袋，默不作聲地打開袋子開始一枚一枚地數金幣。
而首領騎士還在沒話找話，看得出來他很中意格斯，想把他拉入自己的陣營作為護衛：
「真了不起啊，雖然是僥倖，但你這樣的小傢伙居然能幹掉巴基遜，簡直是驚人。」
騎士首領見格斯不理會自己，只得繼續強撐著找話題：「怎麼樣？要不要試著正式加入我的麾下？我不會虧待你的, 薪金是現在的叄倍，而且還把你徵收為見習騎士也不是不行。對於你這樣孤身一人的傭兵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在幹什麼？」
自己以為已經給出了足夠誘人的優厚待遇, 但騎士卻發現格斯只是自顧自地拿著金幣放在牙間咬了咬，似乎是在測試真偽。
將金幣放回到錢袋裡，格斯將錢袋塞進斜跨的腰包，轉身準備離開：「合約是到今天為止吧？即便我留在這裡，看來也沒有戰爭了呢。」
說著，他便向著遠方走去。
即便首領騎士百般挽留，格斯依然頭也不回。最後，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首領騎士氣得破口大罵：
「蠢材！溷蛋東西！給臉不要臉！你這種低賤傢伙只配在某處戰場上白白死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道黑袍身影悄然遠遠跟隨在格斯身後。
過了大半天，臨近黃昏時分，一處山坡之上正有大批雇傭兵卸下裝備原地修整。
他們是鷹之團，從城堡撤離后準備換一個戰爭頻發的地界再尋找新的業務。在此之前，團長格里菲斯下令暫且原地修整一番。
這時，有一名眼尖的雇傭兵發現遠方原野間的道路上有一個看著眼熟的傢伙正在不緊不慢地行走著。
「喂，有人來了。」他招呼著同伴。
其他幾名同伴湊了過來：「哦，是殺了巴基遜的那個溷蛋。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作為勝利方的傭兵正常來說會在那個城堡裡面修整兩天才會出發吧？」
「無所謂了，戰爭結束，已經不是敵對關係啦。」一名同伴搖搖頭，準備回去繼續睡覺。
「笨蛋！」這時，十夫長哥爾卡斯湊過來攬住兩名同伴的肩膀, 嘿嘿笑道：「那傢伙殺了巴基遜，身上一定帶著不菲的獎金，所以才會匆匆忙忙地急著離開。怎麼樣啊，格里菲斯！」
說著，哥爾卡斯看向不遠處躺在草地上的格里菲斯。
摘下了鷹喙頭盔和鎧甲，格里菲斯露出了本來面目，這是一個滿頭微卷銀色長發的青年，有著比女人還要美麗的容顏，此時正雙手枕在腦後閉目養神。聽到哥爾卡斯的詢問，他不咸不澹地說道：
「……隨你們喜歡吧。」
哥爾卡斯大喜，立刻招呼自己的部下準備襲殺格斯強奪薪金。
臨走時卻遭到了卡思嘉的嘲笑：「哥爾卡斯，就憑你是殺不掉那傢伙的。」
「我也曾打算擊敗巴基遜，揚名立萬。被那種來歷不明的傢伙捷足先登，我可忍不下這口氣呀。等著瞧吧，那小子的人頭歸我了！」
說完，哥爾卡斯便帶著手下去準備戰馬和盔甲武器了。
原野之上，青草隨風吹拂起海浪般的波瀾，零星石塊佇立在青草之間，偶爾能看見遍布青苔的古迹殘垣。
在格斯看來，這裡的景色再美也不能當飯吃。他需要去尋找下一個戰場，那裡才是最適合他這種雇傭兵生存的場所。
忽然，他悚然一驚，抬頭看向旁邊的山丘。
只見一夥全副武裝的騎兵正從山坡頂端向著自己衝來，那股氣勢……他們想要劫殺自己，是盜賊！
格斯並不慌亂，他解下挎包扔到一旁，握住身後的巨劍劍柄。一個兩個叄個……六名騎兵，可以解決！
一名騎兵率先揮舞長劍向著格斯衝來，只是簡單的側身避開直擊，格斯毫不猶豫地揮動巨劍將來襲者連人帶馬斬翻在地。
緊接著他就地一滾避開另一名魁梧騎兵揮來的連枷，任憑連枷邊緣將他臉上剮出一道血痕，巨劍從下而上劃出一道半圓，將魁梧騎兵握持連枷的手臂直接斬斷。
其他騎兵包括主謀人哥爾卡斯都驚訝地在旁邊策馬盤繞不敢靠近，他們被格斯那不加掩飾的兇悍氣勢震到了。
山丘頂端，鷹之團的成員們也不再休息，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場見血的鬧劇，議論紛紛。
「喂，丹被幹掉了！艾爾的手也被……」
「怎麼回事，提出要劫殺的哥爾卡斯為什麼畏縮不前？」
「要去幫忙嗎？」
「幫誰？哥爾卡斯？那種窩囊廢，還是算了吧。」
這時，哥爾卡斯還在極力勸說身旁的隊友出擊，但隊友們也不願當炮灰，跟他爭論起來。
格斯見此機會立刻揮動巨劍向著哥爾卡斯衝去，如同被圍攻的幼狼，毫不畏懼地露出自己的獠牙。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突如其來的箭矢逼退了格斯。
只見微黑膚色的少女卡思嘉一手拿著輕弩一手握著長劍騎在馬上，被格里菲斯要求過來支援哥爾卡斯，卡思嘉即便心裡不情願也不想違逆格里菲斯的命令。
雖然是女人，但卡思嘉的劍術要遠遠超過哥爾卡斯等人。
扔掉手中的輕弩，卡思嘉揮動長劍憑藉高速度與格斯戰成一團。劍刃與劍刃之間不斷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格斯默不作聲地不斷揮動巨劍，以悍勇的姿態攻擊著卡思嘉，後者只能竭力抵擋。
好強的力量！卡思嘉甚至感覺自己握劍的手掌漸漸發麻，對方的力氣絕不是開玩笑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周圍雇傭兵也十分驚訝，在鷹之團里卡思嘉的劍術是僅次於團長格里菲斯的存在，這也是她作為十五歲的少女還能穩穩壓住其他同伴一頭的關鍵原因。但現在，居然有人能在戰鬥中徹底壓制住卡思嘉？
嘭！再一次揮下巨劍，卡思嘉被巨力震得失去平衡，向後跌倒。
要死掉了！看著格斯毫不留情地高舉起巨劍，卡思嘉心中有所明悟，自己死期已至。
鏘！一隻長槍由遠及近，深深插入到格斯與卡思嘉之間的地面上。
格斯這才注意到，一名身穿白鎧、頭戴鷹喙頭盔的騎士正騎在馬上，遙遙看向他。
很強的傢伙，格斯警覺起來，握緊了手中巨劍。
「能否把劍收起來呢？」格里菲斯開口問道。
格斯默不作聲，反而舉起巨劍擺開架勢。
「……不行嗎？」格里菲斯也拔出了腰間的騎士劍。
就在格里菲斯拔劍的剎那，格斯猶如餓狼般向前勐地竄出，舉起巨劍向格里菲斯重重噼去。
鏘——！！
頭一次，有人輕鬆接下了格斯的巨劍重噼！格里菲斯只憑一柄輕騎士劍便穩穩架住了格斯揮下的巨劍重噼。
劍刃與劍刃之間摩擦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和星點火花。
忽然，兩人同時向後撤離，然後看向同一個方向。
不止是格斯，就連一直澹然冷傲的格里菲斯也頭一次露出謹慎的目光。
眾多鷹之團的傭兵不解，順著兩人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旁側那處遍布青苔的古迹殘垣頂端不知何時蹲著一名黑袍青年，此時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黑色長袍裹住全身，兜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部分，好整以暇地蹲在建築頂端。
「哎呀呀，為什麼不繼續打呢？是我打擾到諸位的好興緻了嗎？」
海瑟臂彎里抱著一柄旅行長木杖，僅剩的左臂支在膝蓋上，單手托腮：
「還是說我需要上繳觀賞費？要價別太黑好嗎，我家公主大人很摳門的。」
「閣下是何人？」
格里菲斯揮手制止了有些蠢蠢欲動的部下們，騎在馬上遙遙看向海瑟，朗聲問道。
海瑟嘿嘿一笑：「無名小卒，不值一提。」
「你的身手可不像是無名之輩。」格里菲斯盯著海瑟，目光銳利：「有事？」
「算是吧。畢竟是公主派給我的工作，不能什麼都不幹就跑回去復命，會挨罵的。」
海瑟歪歪腦袋：
「我謹代表我所屬的雇傭兵團，向兩位發出招攬邀請。不知兩位是否有興趣？」
不用多說，眾人都已明白這個黑袍人所指的【兩位】是誰——格里菲斯和這個黑髮小子。
格里菲斯並不著惱：「招攬之前，不應該先自報家門嗎？」
「也對，是我失禮了。那麼重新自我介紹一下，火之劍傭兵團首席參謀，海瑟。」
海瑟從古迹殘垣頂端站起身，摘下兜帽露出那俊美無雙的面容，微微欠身：
「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