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能凡人之所不能，是為【神】
被所有人注視的黑巫女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向著她所深愛的神明垂下了頭顱。
顫抖的雙手握住千刀鎩並抹向自己的脖頸，竟是要當場自刎。
願與不願，她都成為了破壞尊神興緻的晦暗之罪人，除了一死謝罪之外別無他選。
但刀刃即將觸碰到她的脖頸肌膚時卻忽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了海瑟手中。
「問你話就好好回答，別動不動就自刎，我的黑巫女不興這一套。」
海瑟把玩著手中的千刀鎩，語氣不似一開始那樣懶散和戲謔，而是低沉有力，如滾雷在平地炸響：
「算了，不用問也能明白，是遇到了曾對你施虐的惡人，所以一時間亂了方寸吧？」
敦賀迷彩見海瑟心情沒有因為比賽被打斷而變遭，立刻大起膽子跪伏在地說道：「請神尊明鑒，您的黑巫女敦賀迷彩有一事相請！」
「說。」
「如若迷彩僥倖在比賽中拔得頭籌，迷彩希望能獲得許可，去獵殺那些傷害過黑巫女眾的惡人。」
敦賀迷彩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顫聲道：
「作為代價，待事成之時迷彩會立刻自裁，以此身回報神尊之大恩。」
家鳴將軍以及身後的vip看台一聽就坐不住了，這女人什麼意思！？居然打算憑藉武力和神賜兵器來殺害尊貴的幕府高官貴族嗎？大膽！著實大膽！
「你的願望，我不允許。」
海瑟的話語讓敦賀迷彩臉色變得慘白。而那些幕府貴族們也變得喜笑顏開，是了，你一個小小的巫女放在神話故事裡就是單純給神明發泄和玩弄的工具，居然膽敢如此猖狂地要求神明答應你的非分之請，說不得今天能看到神明對忤逆巫女降下神罰的珍貴場面。
鏘！千刀鎩被隨手扔到敦賀迷彩身前，刀鋒深深插入堅硬的珍貴石板地面之中。
敦賀迷彩渾身微微顫抖，這是要讓自己自裁的意思嗎？何其愚蠢啊敦賀迷彩，居然在神明所期望的盛會上發起如此不堪的請求，神尊願意讓自己自裁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這時，海瑟的聲音彷彿響在她的耳畔——
「換一個願望吧，我可不希望我的黑巫女因為這種垃圾而髒了可愛的小手。」
唉？敦賀迷彩抬起頭，看到自己以及所有黑巫女所深深憧憬愛戀著的那位神明，正在朝著自己露出溫暖的笑容。
「我的黑巫女們受到了委屈，那我作為她們所愛著的神明，必須做出回應！」
站在高台之上，海瑟大笑著向天穹頂端急速旋轉的烏雲漩渦伸出左臂：
「我的黑巫女呦，在你們心中大聲喊出所憎恨的仇人之名吧！我，三輝神之一的須佐之男，允許你們愛著我，允許你們向我哀求！我，將為你們復仇！」
隨著海瑟的話語，天空中的烏雲變得如鉛塊般厚實壓抑，狂風呼嘯，暴雨來襲！每當海瑟聲音響起都會有雷電從天空劈落，響應暴風雨之神的呼喚！
黑巫女們再也不復那冷淡的面容，抱著千刀鎩紛紛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她們不敢相信尊貴無比、足以掌控世界的神尊大人居然願意為如此污穢如此低賤的自己執行復仇之事，但她們還是下意識地遵循著海瑟的命令，在心中竭力吶喊出那徘徊噩夢久久不散的名字。
「很好！很好！我已知曉！我已聽見！哈哈哈哈！！世間所有的勇武豪傑響應我的號召齊聚於此，那我就用這場暴風雨和雷霆奏響開幕的樂章吧！」
在所有人驚愕恐懼的目光中，海瑟猛地高高躍起，速度越來越快直至變作肉眼無法看清的虛幻雷光，直直劈入鞘走山頂端的烏雲漩渦中央。
當他進入漩渦的那一刻，急速旋轉的烏雲漩渦猛地一滯，隨後像是滴入清水之中的墨汁，以千倍萬倍的速度向著周圍的空域急速擴張著。
鞘走山，土佐，土佐近海，出雲，陸奧……在場眾人並不知曉，海瑟直接動用概念撬動了整顆星球的風與水，一場席捲整個日本本土及海域的超巨型颱風已經成型。
海面浪濤翻湧，無論本土還是海島上的每一個人都仰頭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日空此時被無邊無際的滾滾黑雲所遮蔽，猛烈的暴雨隨著狂風而來，樹枝在風中被吹拂得變形扭曲，壓抑到極點的雷聲隱隱在雲層深處滾動。
賽場上，銀髮的瘦削青年凍空裂冰歡快地拍著手大笑起來，不顧雨水淋濕全身：「好厲害啊！神明大人，好厲害！」
否定姬仰頭看著頭頂的烏雲，暗暗心驚——調動天象，這可不是凡人所能達到的層次。自己雖然是四季崎記紀的後代，四季崎一脈天生擁有預言的力量，但無論哪一次預言都沒有涉及關於神明的存在。果然，凡人是無法預言神的。
坐在貴賓席的那些大腹便便的年老貴族們瞠目結舌地仰頭看著頭頂那足以吞噬群山的巨大烏雲漩渦，久久不能言語。忽然，那個曾與黑巫女對視並引發一系列變數的幕府貴族如夢初醒，驚叫一聲便用力扒拉開其他貴賓，向著山道方向手足並用連滾帶爬地瘋狂衝去。
不止是他，還有好幾名貴族或是幕府高官也學著他向外奔逃，想來也是禍害過黑巫女的可憎之人。
零星幾人滿頭大汗渾身顫抖地縮在人群之中，寄望於神明的視線被那些逃跑之人所吸引，從而忽視掉自己的存在。
誰都沒能注意到，鑢七實此時正站在遮陽棚下的角落裡，雙眼微閉似乎在閉目養神。
事實上，她在配合海瑟，進行一項前無古人的【神跡】。
海瑟為黑巫女復仇並非臨時起意，【千刀鎩】在重鑄后的一個特點便是可以有限度地讀取持有此刀而且對海瑟無敵意者的思緒，他自然能察覺到千位黑巫女心中無法彌補的可怕傷痛，也知曉了這些兇手的名字與所在位置。收服鑢七實后他們兩人利用兇刀的飛行能力短時間內遊歷遍全日本，鑢七實對於【技巧】巔峰造極的掌控再加上海瑟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念氣和霸氣，竟然記錄下了位於全日本的一千名【兇手】的氣息。
此時此刻，在七實的配合下，海瑟火力全開，將見聞色霸氣和【圓】糅雜在一起升格為更強大的監控能力，並將範圍擴大到了全日本。
【一千名目標，均已鎖定。】鑢七實在心中冷淡地說道。
收到了鑢七實的響應，烏雲最深處傳來海瑟那震懾天穹宛如狂雷的大笑聲。
剎那間，風雨凝滯。
緊接著，在世人的親眼目睹下，無數青白色的光芒從烏雲之中向下延展，雷電的枝杈形成瘋狂生長的倒生叢林，數秒后才是足以遮掩世間所有聲響的無窮雷鳴聲。
雷光映亮了整個世界！
其中有數道如樹榦粗細的雷霆閃電從雲端劈落，精準地轟擊在那些逃跑的幕府高官貴族身上，也沒有放過抖得像鵪鶉般縮在人群里的傢伙。
在同一時間，全日本都降下了數不盡的雷光，幕府所在的尾張地區更是重點招呼區域。
後來，人們都說，這是神明懲戒惡人的審判之雷，是須佐之男大神對當時的統治階級【幕府】的不滿與判罰！後世甚至將每年水無月第三個月曜日列為法定假日【神判日】，就連證人上庭時也要向著須佐之男立下誓言。
凄烈的雷光轟擊與巨響中，家鳴將軍抱著腦袋不斷發出殺豬般的尖厲慘叫聲，彷彿被劈中的是他自己，所謂的【將軍威嚴】盡皆掃地。那些貴賓席的看客們也全都露出了不堪的醜陋嘴臉，哭喊著祈求神明寬恕。
有人懼怕，就有人崇拜。七花兩眼放光地仰頭看向天空，從沒想過會有如此強大的存在。持刀人們也大多露出了崇拜敬仰的目光。
雷光來得快，去得也快。十秒過去后，雷光漸止，暴風雨也逐漸停歇。
那些被雷光劈中的屍體依舊時不時微微抽搐一下，但那只是屍體的本能反應，這些可憎之人早在雷光襲身的第一時間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躲在人群里企圖渾水逃過一劫的傢伙也被燒成了蜷縮成一團的焦屍，連帶著周圍的倒霉蛋都被雷光波及，數人重度燒傷。
黑巫女們表情獃獃地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昔日夢裡不斷出現並且永遠無法根除的夢魘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尊神的雷霆所擊碎。心中的陰影和傷痕，似乎也被這威嚴的雷光徹底洗凈，宛如獲得新生。
忽然，一道巨大雷光重重劈落在神座之上，耀目得讓人無法直視。待雷光散去，只見獨臂的海瑟一臉懶散地坐在神座之上，態度之平和就像是招來覆蓋全日本的超巨大風暴的並不是他一樣。
隨著他抬起左手微微晃動兩圈，遮蔽天空的超巨型風暴頃刻之間煙消雲散，再無痕迹。
燦爛的陽光再度照耀在這座清涼院護劍寺之上。
海瑟單手托腮坐在神座上，露齒一笑——
「用雷霆與暴雨稍稍清洗了一下世間的污穢，希望沒有讓你們感到無聊。好了諸位持刀人，為我獻上最精彩的劍術對決吧。」
「謹遵神旨！」
在場所有人全部跪伏在被雨水浸濕的地面上，聲音中盡皆是臣服與惶懼。
能凡人之所不能，是為【神】。
7017k